被防盗章封印的孩子啊,我以作者的名义告诉你,补订阅才能解除!银河系人类联盟第一星区
军情局特属第3研究所
在遥远的星空中某个倒霉直男蜷缩在价格昂贵的A级治疗囊里沉沉睡去的同一时间,在第一星区的军区秘密基地深处,代号为“蛋糕”项目特别行动小组的专属实验室内,有人正惊慌失措地向实验台前的男人发出询问。
“……薛遥教授,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第三十七号研究所这回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遭受到攻击,是否是因为,虫族已经察觉到了我们拥有虫母残骸碎片?”
这句话本应该说得更有气势一点的,而说话的男人本质上来说也绝对不是那种虚弱无用的家伙。事实上,联盟的许多重大政策都是在他的主导下成型的。然而作为最新一任政府的幕僚首领,这名在其他领域炙手可热的顾问,却在不远处那名身穿白衣的科研人员面前显得格外弱势。
被很多人暗地里称之为“暴君”的薛遥其实并不太符合普通人对科研人员的刻板认知。
即便身上披着宽大到注意湮没一切身形的白袍,他那经过严苛训练而呈现出来的高大结实的身体依然显得格外瞩目。
而他的容貌更是俊美到了足以让最近流行的那些男性偶像无地自容的程度。
可以说,即便是知道他的身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只会以为他是哪个接受了高等级基因改造工程而创作出来的顶级男模。
又或者是用来充当特殊作用的仿生人。
如果说一般的科研人员应该是文弱而温和的,那么薛遥就是这一默认概念彻彻底底的反面。
他的眼珠很黑,情绪也永远淡漠。当他用这种接近无机物,又或者说,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直接看着什么人时,总是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哪怕对方是身份非同寻常的政府高级顾问也是如此。
听到顾问急切的问话,薛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第三十七号研究所跟其他星区内其他几所垃圾机构一样,拥有的只是克隆体碎片而已。”
他回答道。
每个字的频率与音调都是一模一样的,听上去比机器人还要像是机器人。
这样淡漠的回应显然没有办法给顾问太多信心。
顾问擦了擦汗忍不住还是追问道:“但是那毕竟是虫母,虫族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哪怕只是克隆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薛遥却已经转过头去埋首于自己的工作中。
顾问顿时脸色一变。
一旁的助手眼看着情况不对,连忙上前一步,面带苦笑地替自己的上司解释道:“顾问先生,我想你恐怕还没有来及看完全部的解密资料?根据这些年得到的新情报,我们已经可以确认,像是三十七号研究所里留存的虫母残骸数量其实相当多,多年以来,虫族一直都在创造大量的虫母克隆体。我们尚未完全确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有着严重缺陷的样本,只不过是相对来说比较珍贵的废料而已。”
“但是根据残留的数据来看,这次彻底摧毁三十七号研究所的是王庭近卫队,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问题。”顾问说道,他脸色憔悴,心中懊恼。
他觉得自己运气简直太差了,老天,虫族与人类的战争都已经僵持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偏偏轮到他辅佐的这一届政府班子上台时就遇到了虫族入侵边界。
“大统领想要知道,这一次的事件是否预示着我们要重启与虫族的战争?”
回想起乱作一团的中统领办公室,顾问异常苦涩地问道。
而他并没有察觉到,就在他开口不断重复三十七号研究所的惨剧时,一直以来都如同机器人般精准的薛遥手上的操作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从虫族尸体上提取出来的剧毒液体落在了实验台上,瞬间在那上面腐蚀出斑驳的圆环痕迹。
而薛遥低头凝视着那一小圈腐蚀痕,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哼。
明明只是轻哼而已,可听到以后,那位企图在顾问面前刷个好感的助手,脸色瞬间就僵硬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声冷哼已经代表“暴君”陛下心情足够恶劣了。
眼看着这位惊慌失措的顾问先生,竟然还傻乎乎地想继续向薛遥问询,助手也顾不了其他,赶紧找了个借口将顾问拖出了实验室。
拜托,他可不想让这个蠢货真的激起“暴君”的怒火,那将是所有人都不想面对的巨大灾难。
……
等到助手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位愚蠢的顾问,他才长吁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实验室外。然而看着冰冷的金属大门,他却莫名不想立刻就回去。
“师,师兄。”
就在他蹲在台阶上抽烟的时候,实验室里另外一名师弟怯生生地凑了过来。
“什么?”他没好气地问道。
“那个,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最近好像越来越恐怖了。好像就是从三十七号那件事传回来之后才这样的。”
师弟白着脸,非常可怜地问道。
“嗯。”助手含糊地回应了一句,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这也算是一个明确答复了。
师弟皱起了眉头满脸迷惑。
“可是我们在那种乡下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布局吧……”
助手弹走了一截烟灰,瞥了自己的师弟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干巴巴地应道:“谁知道呢?”
但是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助手的脑海里却闪现出了几天之前那堪称鬼片的一幕。
那其实已经是三十七号研究所覆灭消息传来的第三天,在那三天,薛遥一如既往不眠不休地工作,助手并没有想太多,他以为那只是因为薛遥又想到了什么新项目所以才想要疯狂赶进度而已。然而,就在检查完死亡名单以确定里头没有他们自己小组的人后,那个冰冷,无情的薛遥教授,却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如果想要祭奠一个人,我该这么做?”
老实说,当时助手甚至怀疑自己的冷血老大被虫族间谍直接掉包了。
真的,他整个人都懵了。
毕竟,“机器”又怎么会想着“祭奠”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呢?
因为太过于震惊,他没反应过来,完全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一般来说可以在墓碑前放一些对方喜欢的东西吧?”
他发誓,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看到薛遥愣怔了片刻。
然后他听到薛遥喃喃道:“他没有墓碑。”
有那么一瞬间,助手甚至怀疑自己在那双永远如同仪器镜头般冷漠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痛苦”的情愫。
“那,那里就在他留给你的纪念物前放点他身前喜欢的东西就好了吧,斯人已去,也就是尽个心意。”
助手还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
……
叹了一口气,助手灭了烟重新回到了实验室。
在路过薛遥的实验台时候,助手目光有些微妙地瞥了一眼自家老大的办公桌,以及,在办公桌上,被供奉在一块廉价星形石头前的小蛋糕。
那是一块整个实验室气氛格格不入的小蛋糕,奶油香甜,水果新鲜,光看那精美的造型都知道价格不菲。
而且,每天一换,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了,而且肉眼可见将继续持续很多天。
*
烤肉。
好想吃烤肉,好想吃烤肉,烤肉配啤酒……
“嘶——”
安委会的飞船上。
苏林一边在脑海中疯狂回忆着人类世界里的烤肉啤酒,一边面色惨淡地吮吸着寡淡无味的营养。
这时候要是能让他吃一口烤肉,哪怕只是廉价的合成蛋白肉配人工仿制香料,他应该都能感动到哭出来吧?
苏林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如此的想念烤肉,而他觉得这并不能归咎于他嘴馋,实在是因为,梅迪瑟斯舱房里的熏香实在是太甜腻了。
明明跟之前还没有那股甜滋滋的味道,可等苏林从学长提供的高级治疗囊里爬出来后,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学长房间里萦绕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硬汉冷血如学长私下里竟然喜欢这种室内香薰吗?
苏林真的很想问一问梅迪瑟斯在回归虫族后的心路历程,但是,多年来的保命本能让他面带微笑一句话都没多说。
那股味道倒是真不难闻,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很高级很微妙的甜香,只要认真追寻便会消失不见,然而一旦放松精神,那香气偏有如影随形。
奇妙的是,只是嗅闻着那一抹淡淡的香气,舌根便仿佛可以泛起微微的甘甜来。
……然后,苏林就被这股味道熏得头都晕了。
上一次他会如此渴望香辣烤肉,还是好多年前在大学时候抱着薛遥教授的大腿做课题时。
说起来那也是一段闻者流泪见者伤心的过去,那时候他因为被人骚扰的缘故,已经好几天没有办法去正常打工。没打工就没收入,入不敷出的情况下,苏林唯一能做的只有克扣自己的伙食费,然后就很丢脸的,直接在实验中晕倒在了教授的怀里。
后来,是那个男人从路边买来了一块蛋糕。而苏林当时甚至虚弱到根本拿不住蛋糕,而他的顶头上司,奖学金的来源(简称“金主”)大概是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真的不耐烦了,干脆自己用手托着那块蛋糕递到了他的嘴边。
饿了那么久,又是被传说中的“暴君”亲自喂食,苏林吃得自然异常狼狈——拜托,亲手给他喂食的可是薛遥!抵着他嘴唇,沾着雪白奶油的手指,属于薛遥,那可是“暴君”的手!一点意识这件事,原本虚弱的苏林差点没眼前发黑又晕过去一次。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可以感觉得到,薛遥那双无机质般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都可以听到薛遥教授心里的机械式计时音:一秒,两秒,三秒……
很好,六十秒。
浪费了“暴君”人生中宝贵的一分钟,是时候击毙他了。
……
苏林都已经吓得尝不出奶油蛋糕的味道了,他连咀嚼都不敢咀嚼,完全是大口大口直接把那柔软甜腻的蛋糕和奶油囫囵吞进喉咙里。他甚至怀疑当时他因为吃得太急,不小心中舔到了好几次薛遥的指尖。
当然,关于后面那个怀疑,他都不敢细想,因为怕到时候晚上做噩梦梦到奖学金飞了他得哭着醒来。
总之后来苏林堪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一大块蛋糕直接狂吞了下去,没噎死纯粹算他好运。
幸运的是他总算是在薛遥耐心告罄之前搞定了蛋糕,但不幸的是,他很怀疑就是当时他吃相太过于狼吞虎咽,才会让那个脑回路好像是机械零件拼成的教授产生了奇怪的错觉。
“你很喜欢蛋糕?”
是清冷的,没有起伏的询问。
而苏林当时口里还塞满了奶油,他哪里敢否认,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连忙点头。
慌慌张张强行咽下那口奶油,苏林眼泪都快噎出来了。
“谢谢教授,我最喜欢吃蛋糕了。”
他无比狗腿地冲着自己的奖学金提供者疯狂道谢。
“嗯。”
薛遥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他慢条斯理站起身,然后垂眸,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手指擦拭干净。
他甚至都没有多看苏林一眼。
然而,大概是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拐来的长工就这样跑路,又或者是担心苏林再次晕倒耽搁试验进度,薛遥在接下来一整个学期,都在给苏林带蛋糕,以至于那段时间只要走进实验室,苏林就觉得自己被甜滋滋的味道彻底地裹住了。
偏偏他还不敢不吃。
最开始还好,结果吃到最后,每次苏林都吃得眼泛泪光,心中绝望,面上还要显得特别开心。
不过就算那段强颜欢笑吃蛋糕并且拼命感谢导师的日子再难熬,他也是在学校,再讨厌过甜的味道,他也可以想办法吃点别的来综合一下饱受凌虐的味觉。
但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在虫族却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回忆了一番过去,苏林看着自己面前的营养液,心如死灰。
强行挤入嘴里的营养液寡淡无味,糟糕的是质地还又粘又稠,隐隐约约还能返上来一点腥味,就是不能细想,越想越恶心的味道。
苏林越喝脸越绿。
“你们虫族难道就没有正常一点的食物吗?”
他终于崩溃地松开了吸管,发出了绝望的抱怨。
而梅迪瑟斯瞥了他一眼。
“有。”
他说道。
“但是这段时间你必须以这个为食。”
苏林差点当场裂开:“为什么?!”
背对着苏林正在整理自己衣领的男人动作微不可见的一顿,说出口的话语却依旧平静坦然。
“这种营养液能让你闻起来更像是真正的虫族——而不是一名由人类派来潜入帝国的人虫嵌合体。”等梅迪瑟斯回过身时,那双青色的双眸中已是一片坦然,“高等级虫族的感知力都很敏锐,他们可能会嗅到你身上的味道不对,而我想尽可能避免这个麻烦。”
“安委会的船上,并不只有我一名高等级虫族。”
听到梅迪瑟斯的解释后,苏林顿时噤声。
之前还抱怨连连青年,如今却格外大口地吞下了那些可以让他保命的营养液。
往好里想,这至少比当初在孤儿院里的伙食好。
苏林在心底乐观地想道。
而回忆一下过去,苏林竟然觉得口中黏糊糊的液体喝上去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嗯,感谢孤儿院,那里的食堂真是想一想就让人无所畏惧呢。
似乎是因为苏林的配合,梅迪瑟斯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苏林不经意地抬头,对上了学长专注的目光,他不由一怔,然后眨了眨眼睛,一如既往地冲着男人露出了狗腿而讨好的笑容。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抱住学长这根“大腿”,苏林心底有个声音认真地分析着,等学长把他送回人类世界后再去找薛遥教授把自己身上该死的虫母分离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一定要奢侈地跑去烧烤摊点一份天然肉烧烤!
哇呜,完美!
想到这里,苏林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甜蜜真诚了。
“卡洛斯大人?!”
“咳咳,卡洛斯大人,冷静一点,那只是一只劣等幼虫而已……”
“是啊,而且那只幼虫还是一只露巢,血翅群落将他回收回去,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别要弄得这么严肃嘛,哈哈哈,卡洛斯大人,你最近神经太紧绷了!”
……
会议室里的其他虫族将目光落在了卡洛斯身上,或多或少都因为卡洛斯如此激烈的反应而感到了诧异。他们苦笑着打起了圆场,然而向来守序温和的黑色虫族却并没有劝说而冷静下来。
对比起卡洛斯稍微有些外显的愤怒,梅迪瑟斯看上去却相当平静。
抬起手,梅迪瑟斯对其他虫族做了个手势。
“清空这里,我想和卡洛斯上校单独聊聊。”
他说道。
纵然真的很担心血翅和苍白天灾之间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斗争,会议室里的其他虫族还是不堪弥漫在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的信息素,最后只能面带担忧地退出了房间,将整个会议室都留给了卡洛斯和梅迪瑟斯。
梅迪瑟斯藏于发丝间,微微绽开后像是羽毛一般地触角晃动了一下。
“恕我直言,卡洛斯上校,你今天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了,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为了一只蜜虫……我的意思是,一只平凡无奇的幼虫而如此沉迷。”
“我没有对他沉迷,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卡洛斯神色微妙地抿住了嘴唇。
“好吧,即便他确实是你的仆虫血脉,在他已经属于我的情况下,你也不应该就这样强行带走他!”
卡洛斯硬邦邦地说道。
虽然说的模糊,但他并没有否认苏林的“蜜虫”身份,尽管他很清楚,苏林根本就不是他的蜜虫。
就在卡洛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原本一脸漠然的银发虫族眼瞳中闪过了一道微光。卡洛斯直觉后者的心情似乎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糟糕。
“真可笑。”梅迪瑟斯的态度骤然变得冰冷,语气中是没有一丝掩饰的冷嘲热讽,“把信息素液注射进幼虫体内伪装成蜜虫的身份……卡洛斯上校,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种令人发笑的小动作了。”
淡青色的瞳仁锁定在漆黑虫族的身上,梅迪瑟斯如今看着卡洛斯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进行捕猎前对猎物的审查。
“真是拙劣。”
梅迪瑟斯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评价。
被点出自己使用的小伎俩,卡洛斯破天荒的有些脸红。
“我……他确实不是我的蜜虫。可是,他依然是我的责任。”卡洛斯说道。
梅迪瑟斯皱了皱眉头,神色愈发恶劣。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苍白天灾是这么一个悲悯天人的善良族群,你与他之间相处也没有多久吧,竟然如此念念不忘……”
银发虫族语气森然地说道。
“他是我的责任。苏林他是我从人类手里解救出来的,他的等级很弱,而且记忆也被那群该死的灵长类洗掉了,他什么都不懂,他根本不可能成为合格的‘仆虫’。”
回想起苏林那糟糕的体质和孱弱的身形,卡洛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该死,当时苏林看上去都吓得快哭了,可自己却是那么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诺,说血脉审核压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很快苏林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他食言了。
现在苏林应该已经知道,他变成了另外一个族群的奴隶。那个弱不禁风的青年,如今大概也非常恐慌吧。一想到这里,卡洛斯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堵得非常难受。
“血翅部落根本就不缺乏仆虫,而且仅有一只的露巢也根本不可能在繁衍成完整族群。”定了定神,卡洛斯强压怒火对着梅迪瑟斯说道,“我,卡洛斯·苍白天灾,愿意用三公斤的安息香料,向你换取苏林的所有——”
“我拒绝。”
梅迪瑟斯甚至没有等到卡洛斯把话说完。
紧接着他说的话,让卡洛斯的信息素变得愈发强硬冰冷。
“露巢的繁衍事宜并不需要你来担心,卡洛斯。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负责’呢?如果我的信息没有错的话,那一位最近精神检测值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不是吗?这也就是说,新的领主之选马上就要开始了。”
梅迪瑟斯的指尖敲击着桌面,
“……在这么危险的状态下,作为长辈,我只能好心地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找乐子了。想办法活下来,才是正道。”
“你——”
“以及,让我再向你强调一遍,露尾群落几百年来都是血翅的奴虫。”
梅迪瑟斯施施然起身,转身即将离开会议室前,他偏头瞥了一眼脸色骤然苍白的卡洛斯。
“苏林是我的。”
银发的虫族一字一句地说道。
……
“咔嚓——咔嚓——”
冰冷的足肢踩在军舰走廊的地板上,发出了令人不安的足音。
卡洛斯一步一步走在回自己指挥室的路上,神色却颇为骇人。好吧,应该说,他现在看上去非常骇人。
【“他是我的。”】
梅迪瑟斯的低语明明挑不出任何错处,可是,卡洛斯却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很稳定的精神力,竟然因为那句话而有了一点不稳的迹象。这种精神力的不稳定,甚至让他维持不住拟态,化身为了半人半虫的模样。
近十年以来,卡洛斯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狼狈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卡洛斯确实在梅迪瑟斯身上嗅到了非常新鲜的香甜气息。只要闻过一次,就再也不可能错认的那种味道,甜丝丝的,会让人觉得甜蜜而多汁的,独属于苏林的气息。
最让卡洛斯感到暴怒的是,苏林的味道已经跟梅迪瑟斯特有的雄性信息素混合在了一起。
他留在苏林身上的气息,早已被梅迪瑟斯强势贪婪的气味完全抹去。
卡洛斯甚至都不敢想象,苏林在那场血脉审查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让梅迪瑟斯带着这么一身甜腻的幼虫气息招摇过市。
偏偏,血翅群落确实拥有对露巢的所有权。
不,不对,可是声称苏林就是露巢的也是梅迪瑟斯,如果他确实有着那种卑劣的企图的话,说不定……
“哇哦,卡洛斯大人,你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也太差了点。”
一个男人双手环胸靠在走廊拐角处的墙上,转头对上卡洛斯时,他笑眯眯说道。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希尔。”
卡洛斯脚步一顿。
希尔挑起眉,率直地盯着卡洛斯。
“我听说你退让了?”
“苏林是露巢,而露巢一直以来都是血翅的仆虫……”
“为什么没有把那只小东西搞回来?你已经没用到这种程度了吗?”
希尔语气异常刻薄。
卡洛斯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想办法的,只不过这可能会耗费一点时间,不过运作得当的话我们还是可以让苏林回来的。”
希尔嗤笑了一声。
“那你最好快一点。”
他说。
“你知道为什么血翅的仆虫那么多,最后却只有露巢灭绝了吗?
“希尔,我还有工作要做,关于苏林这件事——”
“因为那群血翅对露巢产的蜜严重成瘾,他们那群疯子的基因有缺陷,根本无法抵抗那该死的蜜。”希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真是不知道那只连翅膀都才刚长出来的劣等虫族能在梅迪瑟斯那个疯子手下活多久呢,大概只能祝他晚一点被吸干吧。”
希尔吃吃冷笑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卡洛斯一眼,然后断然离开。
他可以感觉得到,卡洛斯在他这段话后显露出来的情绪愈发失控了。
事实上,希尔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也很不稳定起来。
这真的很奇怪。
希尔想。
不过就是一只萍水相逢的劣等虫族而已。
不过就是浪费了他一枚高级治疗囊而已。
……
他不应该因为那只小东西的离开有任何情绪的。可现实却是,希尔觉得非常不爽。
不爽到快要爆炸了。
另一边,卡洛斯站在原地很久后,才收敛了所有表情,一路散发着冷气回到了办公室。
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
露巢是一个颇有暧昧意义的仆虫群落,他们的蜜对于这辈子都见不到虫母的普通虫族来说也有着相当特殊的诱惑力,甚至很多人都认为,它们是最接近于虫母的群落,毕竟他们的拟态和产蜜的功能,都与虫母十分相似。
血翅对露巢的蜜上瘾以至于最后将那些露巢折磨到奄奄一息最后灭绝的传闻,卡洛斯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之前他总是能一笑了之:这传闻里充斥着对整个血翅族群的轻蔑与恶意,很可能是其他几个群落编造出来污蔑血翅群落的。
可这一次,从希尔口中听到那些话语后,卡洛斯却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他从未如此恶心过血翅这个群落。
“该死。”
卡洛斯垂下头,按着自己的眉心。
他发出了诅咒,可他也不知到底是该诅咒那傲慢的梅迪瑟斯·血翅,还是软弱到恶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