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都是第一次

林千亦望着墙上的那张照片傻笑,她跟老板要了一支笔,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永不分离,2012年6月。

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小动作会被永恒的记录,这一刻青春不老,未来可期。没人在乎未来是否会天涯海角,或者各奔东西。

林千亦写下的那几个字的时候也不是期盼,而是真心实意笃定。她笃定,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他们彼此分开。

高考的前一天,林千亦意外的收到了沈嘉行的信息。

信息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别怕,都是第一次长大,我在江湖等你。

如此文艺,像是沈嘉行会说的话,这句话中没有提到一个有关高考和祝福的字眼,林千亦却感受到了满满的鼓励。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沈嘉行的信息而不慌张,不但不慌张,反而还被他安慰了焦躁不安的情绪。

那一刻,她发誓一定要努力,再一次成为沈嘉行的学妹,向着她心中的小太阳靠近,再靠近,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考试的那几天老天并不作美,每天从早上开始到下午都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空气凉爽了许多,只是潮湿的有些惹人心烦。

高考最后一天的交卷铃响过之后,仿佛全国上下都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胜败已定,一切只等日后论英雄。

从考场走出来的考生带着各种不同的情绪,有人懊恼痛哭,有人兴奋大叫,有人高谈阔论有人默默无闻……

有人把随身带来的考试“利器”通通扔进垃圾桶,有人连桌面粘贴的准考证号都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

那一刻的他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势必要畅快淋漓,完全没有察觉,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向左走,而青春向右去了,从此便与青春再无交集。

“这就考完了?怎么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考场门口,顾璟西望着林千亦一脸的茫然。

林千亦嬉皮笑脸的调侃他,“那你这梦做得美不美啊?”

顾璟西心里也没谱,“还行吧,应该问题不大,我第一志愿报的那个专业可是京财最低的分数线,要是还考不上我就只能一头撞死了。”

林千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考不上就顺了第二志愿吧,你也至于以死明志?”

“第二志愿也是京财,我就要和你上同一所大学!”顾璟西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那些深藏已久的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耳边却传来了林千亦的一声惊呼,让他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清禾出来了!”林千亦望着远方,一脸惊喜。

她很快就从人群中发现了苑清禾,自然也看到了她身旁跟着的李泊茗。到了她们跟前,李泊茗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考完了,这几个月可累死我了!”

顾璟西笑着揽过他的肩,“谁说不是?走,今天本大爷请客,带你们好好吃一顿!”

从高考的煎熬中走出来,人生中仿佛再也没有了不确定性,即便是还没有出成绩,大家也像是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了翻云覆雨的命运之手,心里压力全无,顿时神都采奕奕起来。

林千亦打电话叫上了梁意欢,梁意欢又叫上了许纾言,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去了学校附近最好的一家餐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苑清禾接到何燃的电话,他说正好在附近,要过来给大家道一声贺,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他一个人过来也就算了,还带着一个男生,叫王灼,说是工作之后认识的好朋友,两人相见如故成为了铁哥们,不介意的话就和大家一起吃个饭。

何燃人都带过来了,就算有人介意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林千亦不会给何燃什么好脸色,顺带着对何燃带过来的那个男生也不冷不热的。

两个人一来,又点了好几个菜,还点了一箱啤酒。

菜还没上齐的时候,王灼又叫来了自己的女朋友陈雨霏,三个人都是外场人,不用他们几个招呼就开始边吃边喝。

他们三个不光是自己喝,还怂恿在座的其他人一起陪他喝,好好地一顿饭变成了一个酒局,林千亦吃了几口就完全没有胃口了。

除了苑清禾,其他几个人几乎都没怎么搭理何燃,林千亦听见苑清禾小声的跟何燃说了一句:“这顿饭我们请吧。”

何燃没有接话,在手机上飞快的打了一行字递给苑清禾看。苑清禾看过之后稍稍变了脸色,垂下头没再说话了。

林千亦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出来,何燃大概就是说了些什么“我没带钱”,“你同学不是有钱吗”,“要请你请”之类的话。

结账时,林千亦指桑骂槐的嘲讽了何燃两句,何燃明显有些下不来台了,却还是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我的钱都给你们家清禾管着呢!”

他从没把自己的钱给过苑清禾,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告诉林千亦,她如果想让自己买单,最后也只能让苑清禾掏钱。

眼看林千亦就要翻脸,顾璟西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直接买了单。

许纾言和林千亦住得近,几个人散伙之后他就顺路送林千亦回家了。

路上,许纾言打量着林千亦气鼓鼓的小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没吃饱吧?”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林千亦皱眉,想起何燃那张脸她就讨厌,可偏偏他是苑清禾喜欢的人,她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

“我记得开始你对何燃还挺客气的,怎么现在就横竖看他不顺眼了?”

许纾言还记得高一的时候,他们还曾一起露营,当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后来他们莫名其妙的在学校大吵一架之后,再次见面时就分外眼红了,都像是看见仇人似的。

“还不是因为何燃太混蛋了,他简直就是个渣男,要不是清禾喜欢他,我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林千亦说的咬牙切齿,愤恨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将何燃生吞活剥了。

“他做什么了,让你恨成这样?”许纾言满心疑惑了,以林千亦大大咧咧的性子,还真的会和人记仇到这种地步吗?

“他……”

林千亦想将他那些罪行都揭露出来让所有人都唾弃他,但当事人是苑清禾,她不能说,只能瞒着。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能选择敷衍了一句:“反正就是做了人神共愤的事!”

话音一落,林千亦的肚子就传来了一阵响动。

“还说不饿?”许纾言轻笑了一声,微微挑眉道:“家里还有些排骨,要不要我做给你吃?”

林千亦一听,眼睛都亮了,完全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拉起许纾言的胳膊就走,“那还不快走着?一份红烧,一份糖醋,果然渣男一消失,我的食欲就回来了!”

高考之后,各班都免不了要聚一聚,有人撺掇着没分班前的老七班也要聚一聚,贺雪也接受了邀请。

时薇订了学校附近一家比较高档的炒菜馆,要不是今天聚会林千亦都快忘了,分班之前,时薇还是班长呢!

时薇定的是二层包厢,里面两个大桌,有桌游还有显示屏,能玩游戏也能唱歌。

五点半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大家都换上了平时想穿,在学校却不敢穿的衣服,个个色彩艳丽,有说有笑,讨论着各自填报的志愿和一些上学时候不为人知的小八卦,高考前的紧张和压抑已经完全消散了。

贺雪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配上飘飘的长发,看上去年纪和大家差不多,风姿绰约,楚楚动人,被一众男生直呼是班里最美的女神。

时薇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服务生开始上菜了,班里调皮的男生吵着要点酒,敬贺老师一杯。

“果然你们平时都是装出来的乖巧啊,现在都暴露了吧?”贺雪伸出手指点着她们,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贺老师您可是看着我们成年的啊,过去我们不敢喝,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喝?这杯都得倒满,我们一起敬您!”班上曾经最让贺雪头疼的那个男生,扯着脖子朝门外喊:“服务员,再来两箱啤酒!”

等所有人的杯子里都倒满了酒,在时薇的提醒下,一群人起哄让贺雪说两句,口口声声说自己愿意听她讲话。

“那我就说两句!”贺雪开始还推辞,招呼大家好好吃饭,后来实在架不住众人的热情,心想现在不说,以后他们也听不到了,就说了起来:“首先,恭喜大家顺利毕业,祝愿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一阵欢呼、鼓掌之后贺雪又继续说:“你们是我带出来的第一届学生,从今天起就要离开我了,我心中不舍却也高兴。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高中生,而我也一直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班主任。老师很感谢你们,让我们有了共同成长,互相成就的机会。这三年,因为你们,我真的很快乐,未来,我还会带更多的学生,但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不会忘记。以后欢迎你们随时回来看看,我在龙州一中等你们。不多说了,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