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太累了,人生路上总是在抛弃和被抛弃。
蹲在快餐店外的那几个小时中,梦筠偶尔会想起沈域清,想到两人的过去。
许多人说是明月柔出国后,沈域清才和梦筠在一起。但和外界的传闻不同,两人的交往时是大一,那时明月柔已经出国两年了。
而且两人的交往,是沈域清先告白。
那时的梦筠正兢兢业业当舔狗,就跟上班打卡似的,隔三岔五地例行告白。
直到那天在图书馆,沈域清忽然问她:“梦筠,你真正喜欢我吗?”
梦筠愣了一下,下意识哄道:“是啊。”
沈域清眼眸温柔注视着她,然后缓缓说道:“要不要试试看。”
梦筠停顿片刻,几乎是瞬间笑了起来。她笑容甜美,眼睛弯弯:“好啊。”
喜欢沈域清那么多年,到后来梦筠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习惯还是不甘心。
她知道江医生说得对,放下过去,往前看才是最好的解脱办法。
但她放下了,谁来放过她。
反正自己的人生已经如此绝望,好像再坏一点也可以。
从快餐店出来,梦筠看着手机上未接通的来电,点击沈域清的页面拨了过去。
“梦筠?”电话一接通,沈域清的语气明显不够平静,“你还好吗?”
梦筠逃课一下午,蹲快餐店外啃汉堡,学校方面找到沈域清询问梦筠缺课的情况。
沈域清当时正在办公室开会,闻言面不改色地替她请了病假,一边打电话联系女友。
电话铃声不断循环,却始终未被接通。
沈域清挂掉电话,便给好友打了个电话,让人查一查梦筠今天的行程。
直到临近晚上,梦筠才打来电话。
她似乎并不在意消失了一下午的事情,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语气轻松道:“域清哥哥,我们几点出发去约会啊?”
沈域清不动声色道:“你下午没去学校?”
梦筠语气坦荡:“哦,我今下午有点困,找了个地方休息会儿,没想到睡过头啦。”这个谎言实在拙劣,但沈域清并未追究。
他从办公室起身,说:“没关系,我有帮你请假。你在哪?我现在来接你。”
……
沈家的司机抵达时,梦筠正百无聊赖站在街角玩手指。
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面前,顿时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目光。
梦筠对旁人的眼神毫不关注。她蹦蹦跳跳上车,沈域果然在后座等她。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扑上去抱住端坐的沈域清胳膊,头靠在对方肩膀,撒娇说:“好想你啊。”
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沈域清提着的心放下一半。
他伸手摸了摸梦筠的头发,放柔声音:“累了吗?不如回家休息。”
梦筠摇眨眨眼,说:“你不是发短信说柏卷也要来吗?我们放他鸽子不好吧。”
沈域清笑了一下,挑眉道:“有什么不好?”
梦筠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挺想去那家餐厅吃饭的。”前段时间每天都在忙着学习,都没空出来玩。
今天下午既然都逃课了,玩就要玩得尽兴嘛。
当然梦筠所谓的玩不是指简单的约会吃饭,而是和柏卷斗智斗勇。
明明是自己和沈域清约会,相当于提前庆祝两人生日,柏卷居然会突然说要来。要知道,柏卷这人高高在上,因为不喜欢她,平时吃饭聚会都要避着她。
这次他居然主动凑上来,要说对方没什么小心思,梦筠都不信。
柏卷这个傻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对梦筠敌意很大。
他就像是翻版的史安乐,兢兢业业试图拆散梦筠和沈域清这桩姻缘。
史安乐认为闺蜜梦筠哪里都好,柏卷也同样认为好友沈域清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家世地位相貌皆过人,合该配更好的人。
而梦筠显然不是‘好’人选。
梦筠家里没破产时他就看不起对方,觉得对方舔得太没档次,太没尊严。现在梦筠连钱都没有了,就更配不上他好友沈域清。
当初沈域清被梦筠打动,同意和对方在一起一度让他们跌破眼镜。
大家甚至还在背后偷偷打赌,赌这一对什么时候分。
柏卷当时冷笑着说:“最多一个月,他们不分小爷也要给他们拆散了!!”
谁曾想两年转瞬即逝,沈域清和梦筠还好好的在一起,自信十足的柏卷脸都快被打肿了。
柏卷甚至开始怀疑梦筠给沈域清下了蛊,否则沈域清怎么会告诉自己,说过段时间要跟梦筠订婚!!
柏卷大半夜从床上蹦起来,喊道:“你疯了?!!”他旁边的小女友正在敷面膜,被他猝不及防喊一声,吓得眼睛都睁大了。
要知道在他们圈子中,恋爱玩玩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码事了。
无论校园时爱得有多真切,最后大多数都会回归商业联姻,强强联合以便让家族更好。
而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订婚某种意义上和结婚已经差不多了。
电话那头,沈域清蹙眉:“我记得上次跟你提过。”他不明白柏卷现在怎么还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
柏卷怔住,哀嚎道:“我以为你当时说着玩啊!”
他交往过女友不少,偶尔口嗨也曾说过以后结婚了会如何……但他心知肚明那是说着玩的啊!
谁知道沈域清来真的。
而且几个月前跟他说要和梦筠结婚,现在居然就要订婚了!
梦筠才多大,她大学都还没毕业,沈域清急个什么?!
沈域清是沈家继承人,身价千亿能力出众,是众所周知的天之骄子,而梦筠有什么?
她父母双亡,除了长得好看点,有个还算拿得出手的学历,其他什么都没有。
按照地位而言,急着订婚的人不应该是身无依靠的梦筠吗!
怎么反过来了!
柏卷追问道:“谁知道你说订婚就订婚?你爸妈知不知道?他们同意了?不对,叔叔阿姨肯定不会同意!”
说到这,柏卷松了口气。
沈域清虽然是沈家独子,但到底才刚进入公司还没把控上下,父母的意见自然不能不听。柏卷用脚想,也能猜到沈域清父母不会答应。
沈域清语气平静:“我已经跟爷爷谈过这件事,他支持我的决定。”
柏卷刚松下的心,瞬间再次提起来。
沈老爷子是谁,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归国支持国家发展的企业家,在商界赫赫有名,声望颇高。虽然近些年因为身体不好隐居国外,但他依旧是沈家的幕后掌权人。
只要他答应这件事,沈域清父母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
柏卷想说沈老爷子疯了,但到底顾忌对方身份,不敢随意开口。
他心中的震惊着实不少,还想再劝,沈域清却已没耐心,说了句:“要到下课时间,我要去A大接梦筠。”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柏卷拿着电话:……
柏卷当时正在欧洲玩,听到这个劲爆消息后连玩都顾不上了,连夜带着自己新交的小女友杀回国。
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兄弟中蛊啊!!!
在得知沈域清今天要和梦筠约会后,他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害怕沈域清今天就跟梦筠说要订婚的消息,到时候自己想拦都没机会了!
于是刚下飞机的他就带着小女友冲来了。
梦筠和沈域清抵达餐厅时,柏卷已经坐在他们订好的座位上等候了。
他心里为中了蛊的好兄弟难受,心里憋屈得要命,见到梦筠后连笑都挤不出来。
梦筠一看他这样子,微微蹙眉,语气担忧道:“柏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都发黑了,不会是肾虚吧?”
要按柏卷嘴贱的性格,大概率要回句“虚不虚,你试试就知道咯”。但梦筠是沈域清女友,他说这话大概率要当场挨打,所以就算他气得要命,也只能憋着。
就在这时,沈域清居然还附和女友,劝了一句:“你悠着点。”
柏卷咬牙:……恋爱脑!!
这绝对是恋爱脑!!
为了个女人,居然不要兄弟!
梦筠懒得听沈域清他们寒暄,干脆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手间外,恰好遇上了柏卷新交的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叫小露,家里有点小钱,是个网红模特。
梦筠洗手时,对方正在照镜子。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开口:“梦筠姐,我还挺佩服你的。”
“你一个家里破产的可怜人,坚持不懈十年如一日的讨好沈家太子爷,终于上位。要是我也有你这种毅力和精神就好了。”
她嘟嘴涂上粉色唇釉,好心提醒道:“不过听阿卷说,沈少爷的初恋要回国了,梦筠姐你小心点哦。”
梦筠本来在照镜子,闻言愣住。她回过头,笑道:“可怜人?”
她上下扫视对方一圈,挑眉道:“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装名媛了。穿着过季的新品,背着高仿假包,以为钓上柏家太子爷自己就翻身高人一等了吗?”
“我以前当大小姐的时候,柏卷都要在我面前当狗,你算什么东西啊?”
几分钟后。
小露气势汹汹红着眼眶走出来,她走到柏卷面前,语气凶狠道:“柏卷,你以前追过她?!”
柏卷和沈域清正在聊天,闻言都怔了怔。
柏卷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告诉你?”
小露跺脚说:“梦筠亲口跟我说,她说你以前给她当狗!”
沈域清似笑非笑,看向柏卷。
柏卷脸红起来,气得差点跳脚:“我给她当狗?梦筠一天天这么胡说八道。沈域清,你不管管她?”
梦筠慢悠悠走在后面,闻言探出头,笑嘻嘻地说:“我没说啊。”
小露不敢置信,气急败坏喊道:“你敢做不敢当?!明明是你亲口说”
梦筠笑眼弯弯:“我还说柏卷喜欢吃屎呢,你信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柏卷崩溃喊道:“梦筠你神经病啊!她得罪你,你找她算账,骂我做什么。”
什么吃不吃屎当不当狗,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混。
小露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不敢再说话了。沈域清双手插兜,别过头,在一旁低笑。
梦筠坐下用餐,随口说道:“我看你不顺眼呗。”
她和这个小露素不相识,对方能如此看待自己,大概少不了柏卷在旁“客观描述”。
柏卷哪里受过这种气。他气地想掀桌就走,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劝好兄弟别掉入梦筠这神经病的火坑,只好压着火气继续吃这顿饭。
这顿饭大家吃得心思各异,
柏卷不喜欢梦筠,梦筠也讨厌他。她除了刚开始阴阳怪气对方两句话,后面都专心吃饭,懒得搭理他。
几人用餐时,柏卷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他不照顾自己带来的女友,也不安静吃饭,而是一直拉着沈域清回忆中学时期的经历。
柏卷举着香槟酒杯,叹息说:“一晃眼过去好几年,我记得当初我和明月柔还有你,我们三个人关系最好……”
沈域清眉头都没动一下,拿起桌上的绢布擦拭手指,淡淡道:“明月柔是跟你和玉娇娇形影不离,我和她不熟。”
柏卷舔了舔唇,玩笑道:“你们怎么不熟?你们当初还一起画黑板报呢……”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梦筠:“对了,当时梦筠也在对吧?”
柏卷勾起唇,玩笑道:“梦筠你还记得吗?”
梦筠正在用餐,声音平稳:“什么?”
柏卷意味深长:“你不记得了?当时你不是被人打了吗?和史安乐两个人,你跑来教室找域清帮忙,还假装自己是找书……”
“啪嗒”一声。
沈域清手中的刀叉丢在磁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沈域清抬眼看向柏卷,语带不耐,一字字说:“柏卷,你有病就去治,别他妈来这发疯。”
沈域清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对外温润有礼,这几乎是大家第一次听见他说脏话,且还是对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好友。
他的目光很冷,柏卷一时间怔在原地。
亲眼看见沈域清发火,包括柏卷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唯独梦筠不受困扰,表情十分正常。
她细嚼慢咽地吞下口中的甜点,站起身,语气淡定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怎么可能会忘掉呢。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她去寻找庇护,强撑的那点自尊所剩无几。
但她一直很能忍。
她不愿意被柏卷和那些所有想看自己笑话的人看见,看见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所以她假装若无其事,假装淡然离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仿佛这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仿佛自己从未受伤过。
梦筠红着眼往外走了两步,她能感受到身后其他人的注视,有好奇有探究有讥讽有怜悯。
时间仿佛穿越到数年前,偌大的餐厅变成了一中的教室。
她和几年前的自己重叠,倔强地挺直背,眼眶泛红地往外走。
想到这,梦筠忽然停住脚。
她为什么要逃?
她为什么总是在逃?
错的人是她吗?不是。
她做错了任何事吗?没有。
她不该走,她不能走。
她一旦离开,只会让他人知道这件事是刺向她的矛,那些没有良知没有道德的人,只会一次又一次拿这些事来伤害她取笑她。
梦筠忽然转过头,直直朝着座位走去。她在餐桌前站定,然后拿起桌上盛满菜的餐盘,反手倒在了柏卷身上。
“啊!!!”他旁边的小女友发出高昂的尖叫。
柏卷猝不及防,身上脸上被糊的一片狼藉。事发太突然,他从小养尊处优,长到现在第一次遭遇这种境况,甚至来不及对此做出反应。
梦筠居高临下看着柏卷,眼眶泛红,眼眸却前所未有的坚定:“柏卷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一样看不起你。”
“因为你高高在上、没有良知、固执自大、道德品质败坏。”
柏卷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他感觉自己耳朵进了冰水。他双手握拳,站起身暴躁喊道:“梦筠、梦筠……你他妈的疯狗是吧!!”
“柏卷。”沈域清靠在椅背,平静出声制止了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我给你留最后一点颜面。”
他冷眼看着柏卷,语气平静道:“你如果不想被安保拖狗似的拽出去,大可试试。”
他说话同时,朝餐厅角落的保镖示意。得到自家少爷示意,对方迅速靠近。
在看见沈域清眼中的认真后,柏卷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怒极反笑,指着梦筠:“十几年兄弟情,你赶我走?是她先动手!”
沈域清看向柏卷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厌烦,他甚至懒得再说任何一个字。
柏卷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要杀人,梦筠却毫不惧怕。她盯着柏卷:“假装开玩笑揭人伤疤很有意思吗?我伤害过你吗?”
“你弟弟四岁时落水夭折,你爸打你跟打狗一样,因为是你粗心大意从泳池回来后忘记关上花园门,是你害死了你弟弟。”
柏卷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开始颤抖。
梦筠没有放过他:“你因为这件事被送到外祖父家里生活,十六岁那年你外祖父抢救无效,你躺地上哭到抽搐。”
梦筠盯着他,一字字说:“你的这些事,我提过半句吗?”
好歹曾经也是一个圈子的人,柏卷家中那些事情从不是秘密。但梦筠从未对外提及过。
“我不提,是因为我知道。”
“揭开他人想要隐藏的隐晦伤疤,并以此取乐的人,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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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露露是个有公主病的作精,擅长矫情和无理取闹,爱好是和男友说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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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她不值得,拿着恶毒女配的剧本迟早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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