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宝妮反应也很快,在接收到姐姐病逝的消息,立马先寻到罗家开始哭嚎着讨回公道。
什么姐姐身体强壮,从小就没有得过一个小感冒,怎么去农场的路上就没了呢?
姐姐不过是顶替人插队,咋就赔上小命了呢……
罗家人爱面子啊,没想到处理一个麻烦还有一个上门。
这方宝妮很会利用舆论,在逼迫罗家的时候,又能保护到自己,是以她如愿拿了一笔赔偿,还获得了一份工作,成为一名供销社的售货员,继续过着体面而被人羡慕的生活。
方宝妮并不满足于此,自己认识的所有人中,也就罗盛淮最符合她对未来丈夫的所有幻想。
是以她不断地出现在罗盛淮跟前,破坏掉他的相亲,甚至一次俩人有了肌肤之亲。
罗家人被她气得不行,可方宝妮就拿捏着他们注重名声,堂而皇之地成为罗太太,并且好不遮掩地冲人表示,如果哪一天自己死了,肯定是罗家想要换个背景强大的儿媳妇了。
有她这句话,罗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方宝妮能力出众,又惯会使用手段,很快爬上副主任的位置。
而她的父母也被平反归来,为她撑腰。
罗盛淮也在朝夕相处中,喜欢上这个聪慧又有心机的女人,甚至为了她反抗父母。
最终女主放下仇恨,没有继续为姐姐报仇,与罗盛淮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
这样的剧情跟芸姐以往接收到得不同,更像是写实类的家庭伦理剧,并不是一味将女主塑造成为正直善良懦弱圣母,而是赋予其普通人该有的欲望、心机、嫉妒、敢爱敢恨等,更加立体和鲜明化。
让观众们对女主又爱又恨。
男主更是一个等待被女主感化的渣渣,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原本他多渣,等人变成宠妻狂魔后,众多观众们纷纷黑转路、路转粉……
如此她这个本该当背景板、替女主送工作送钱票、送嫁入豪门理由的女配,死而复生,剧情直接被遏制咽喉般彻底打乱!
就冲着自己满身颇有厚度的钱票,方芸妮也能想象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将会多么的热闹了。
拖拉机继续突突着,车斗里的众人瞧着入目不变的场景,心里更加凉了。
“师傅,还有多远才到啊?”
一个男青年禁不住扯着嗓子问道。
“不远了,还有一小半路……”那司机也扯着嗓子笑着喊,“你们这一批享福咯,咱们农场刚买了拖拉机。场长怕你们被冻坏了,特意批准我开着拖拉机接你们。”
“不然,赶着牛车的话,车上放你们的行李,你们跟着车一瘸一拐没五六个小时到不了……”
众人瞧瞧那泥泞得路,心里也升腾起庆幸来。
“师傅,农场距离镇上这么远啊?平时场里的同志们买东西怎么办?”
大家伙将彼此的信息了解完,就开始询问司机关于农场的事情。
司机倒是问啥答啥,声音粗犷:
“是啊,农场嘛,当然得建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五几年的时候,农场刚健,周围啥也没有全是齐腰的草木,还能听到狼叫呢……”
“现在农场开垦出不少土地,狼都回山上了,不管是安全方面还是各种生产劳作,都比刚开始那会儿好得多。”
“农场里有个小杂货铺,是场里办的,能卖些咱们常用的火柴、阵线、暖瓶、盆、毛巾、肥皂啥的,也有小零食。”
“一个月补货一次,咱们想买啥东西,也能加点钱托人家捎带来。也是这个时候,咱们的信件和包裹才能邮寄出去,而亲人给咱们的,再捎带过来……”
合着他们以后不仅要面对繁重的生产劳作,还得与世隔绝呢!
众人的脸上都带着颓丧,果然当知青去哪里都不好过。
司机明显感到大家伙更加失落了,勾着唇角笑着摇摇头,这才哪到哪里呢?
方芸妮是任务者,在进入身体的时候,系统对于干细胞生长繁殖进行干预,使得整个人体内的毒素、暗疾全部随着生命力旺盛的细胞更替,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是她这具身体被按了重置键,又针对性地对功能升级强化,不过她的寿命并不会有太大变动。
不知道谁带头唱起了歌,一首首节奏强、歌词向上而热血的曲子,将众人心头背井离乡、对未来的忐忑和害怕,全部给一点点驱散。
毕竟他们还年轻,又被管着知青下乡的负责人一顿教育,那股子投身建设的热血,也在慢慢被激活。
又晃荡了会儿,他们终于在一片白茫茫中,看到那鲜艳飘荡的红色,以及听到拖拉机声音,跑出来看热闹、接待新人的一排黑压压的前辈们。
“你们可算是到了,冬天天短,我们还以为你们要摸黑来呢,这冰天雪地里的,再遇上下山的狼……”
大家伙也满脸都是庆幸。
这些话真不是说着玩的,他们还真听邻里街坊们说过,有些知青就是因为不懂规矩、傻大胆,被狼啊、野猪啊给糟蹋成一片血肉的。
“什么都别说了,都冻坏了吧?咱们先去安排住处,吃点饭喝点热水暖和下,再说报道和以后工作安排……”
前辈们都格外热情地,搀扶着坐车腿软的新人们,从拖拉机上跳下来。
等方芸妮的时候,只有一个瘦高冷峻的青年站着。
因着她这次身体是受到毒素侵害,全身都进行了重置,而非以前对身体进行简单的修补和升级,是以她浑身有气无力,得两三天才能缓和过来。
“麻烦同志搭把手,我晕车,一路上没怎么吃过东西,”方芸妮不用刻意装,那股子的虚弱劲、赛雪白的小脸、因为难受而湿漉漉的眸子,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青年眉头微蹙,左右瞧瞧,见大家伙都离开了,只剩下拖拉机手等着将车子开入车库保养呢。
他有些不耐烦地上前,胳膊往上一递。
方芸妮手搭着他的胳膊,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靠上去,不过她还抿着唇偷乐,此情此景跟古代老佛爷被伺候一样。
这般想着,她也禁不住问道:“同志谢谢您,我叫方芸妮来自京都北城京都大学家属院。您姓什么呀?”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下来,像是被一层青纱给笼罩住,入目的一切都看得很模糊。
等人走到跟前,扬起藏在大衣和红色围巾里精致白皙的小脸,露出那带着婴儿肥的下巴,软软糯糯地说话。
男人明显一愣,实在是农场的条件太过艰苦,冬天寒冷、春秋风大、夏天炎热,但凡下地干活的知青,原本来的时候多水嫩白净,不出俩月准脸上跟带了厚厚一层面具似的,皴黑黝红!
哪怕是他,都比之前糙且壮了许多。
眼前的小丫头比所有知青们容貌更胜,就连他看了都禁不住微微闪神,冷冽的气质都无处安放般。
就好似初春遍是荒凉中,颤巍巍生出一颗漂亮的小花朵,让人不由地想要呵护。
可青年面色不变,淡淡地说:“厉清泽!”
噢,是小厉子呐。
不过她觉得以他的气质和模样,更适合锦衣卫总管的位置。
“厉同志您好,”方芸妮笑着点点头,就厚着脸皮让他拖行一路。
男人到底是在农场锻炼过,别看着高瘦,但是力气不小,一手托着女人的胳膊,一手将那么多行李轻松地拎着。
农场很大,经过十多年的改造,一批批知青的涌入,规模越来越大,一排排茅草土坯房整齐排布着,只有两排红砖瓦房格外漂亮醒目地矗立在中央。
方芸妮深知消息的重要性,原主的坏名声,不知道被谁宣扬得连同一批去农场插队的知青都知道了。
相信用不了明天,就眼下分分钟钟的时间,她将会闻名整个昭阳农场!
比如她这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女竟然将父母举报,比如她不要脸皮追着男人跑,还为了未来的小姑子自愿顶替来农场插队,等等。
每一项都足够将她钉在耻辱架子上了,可以说往后她会被孤立,甚至享受最差的待遇。
趁着自己的名声没有传出去,以及眼前这位面冷心热的小厉子在,方芸妮十分有条理地对农场进行摸底了解。
因着她语气诚恳、分寸把握得很好,是以厉清泽也很简单精确地进行了解答。
等她抵达女生宿舍区的时候,已经将自己今后可能需要的信息给掌握个七八了。
“谢谢厉同志,等我安顿好,改天请您吃饭。”方芸妮客气地说道。
厉清泽嗯了声,将行李往地上一放,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方芸妮转身冲着其中一间热闹的屋子里走去,“您好同志,请问下我住在哪里?”
女同志们互相递了个神色,众人立马安静下来。
“刚才送你来的男同志,没有给你安排吗?”其中一位阴阳怪气地嗤笑道。
方芸妮神色淡淡,“同志,我们来农场是为了建设,而不是勾心斗角的。”
“东西还没放好,您这已经开始拉帮结派孤立我了吗?”
“为得仅仅是听了一耳朵的传言?”
“抱歉我这个人比较直,有什么说什么,您们可别见怪。”
另一个女同志冷笑声,“这里可没有男人,方芸妮你不要摆什么清高的模样,没人会被你漂亮的脸蛋迷惑。”
“是,我们听了很多你不好的传言,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么罗同志为什么巴巴送你几站路?”
“你们难道不是谈对象吗?”
“我堂哥在粮食局里工作,说你将好好的工作卖了,却巴巴跑到农场插队,呵,如果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替未来小姑子插队,我可真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
见这新来的女同志敢在当事人面前质疑,说明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一屋子的女同志,看向方芸妮的目光里都是鄙夷和怜惜。
鄙夷她不知廉耻地追着男人跑,又怜惜她蠢笨被爱情冲昏头脑。
方芸妮挑眉轻笑,“或许对你们来说,我做了傻事。”
“可是我却觉得还不错,我父母被下放,我不觉得身为他们的子女,能够不被波及。”
“与其被人针对,倒不如我主动站出来替人来农场劳作。毕竟在农场里我能吃饱,还照样领工资和补贴。”
“而且我卖了工作,能买些东西邮寄给父母,这才是保全自己、孝顺父母的最好法子。”
大家伙一愣,她的说法怎么跟听来的有出入?
“啊呸,谁不知道你爸妈是被你举报的?这时候跟我们面前充当孝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当初拖拉机上叽叽喳喳的女同志之一,愤恨地说道。
方芸妮脸上毫无愧色,挑眉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问心无愧,没做的事情我不会承认的。”
“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不清楚父母是我的靠山。他们倒了,对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我像是那种为了爱情蒙蔽双眼的人吗?”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将这些帽子往我身上扣。而你们又偏听偏信,成为那人手刃我的工具。”
“万一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好,自挂东南枝,不知道你们睡觉会不会做噩梦呢?”
屋子里都是一群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青年,他们社会阅历不足,并没有多少坏心眼。
一听自己话重了,可能刺激人上吊,一个个都不敢随便开口了。
毕竟这事搁在自己身上,听着别人指指点点、恶毒得话,她们也受不了,说不定一时想不开真能做出什么傻事来。
“喂,方芸妮,你都厚着脸皮做了,还怕人说?说你两句又不会掉肉,别没出息地拿着死威胁人。”最先开口的女知青,生怕自己摊上事,便说道。
“只要你档案上没有记过,那就是组织承认可以一起参加劳作的同志。你端正态度,别四处招惹男人,我们、我们才懒得管你呢……”
其余的人也纷纷表示,她如何与大家无关,往后顶多不再议论大家的事情。
农场盖的宿舍不算小,是一大一小的套间,外面摆放一张很大的圆桌,贴墙放着整面的五斗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众人的饭缸和碗筷。
旁边墙上也是各种格子,里面存放着各自的杂物。
另一间则是卧室,两个土炕大通铺,一个床位配备一个木箱……
虽然是不起眼的茅草土坯房,但是房屋干燥洁净,一丝怪味都没有,比大家伙想象的条件好太多。
众人先来的,已经挑选好了自个儿的位置,只剩下靠着门的那铺位。
方芸妮并没有挑,自己吃力地将行李一一给搬进来。
大家伙说说笑笑整理东西,还分食着从家里带的零食。
方芸妮面色不变地将贵重物品收放入木箱,挂上铁将军后,又跟在众人身后去后勤部登记领自己的物品。
农场的待遇还算不错,不需要自带床铺,一切生活用品都是统一发放的,不过这些物资将会以工分的形式,从以后她们的劳作中慢慢扣出来。
方芸妮就像是大家的小尾巴般,又跟着她们大包小包将东西拎回宿舍,铺好床铺后,打水打饭!
闹得众人也没有脾气了,就像是刚才她们所说的,既然组织没有对方芸妮记过惩罚之类的,说明人家没有过线、把握分寸了。
那她们又如何凌驾于组织之上,对她一棍子打死?
大家伙已经做好充分地准备,面对未来艰苦的环境,比如说冰天雪地修建河道、堤坝,比如住宿条件恶劣,又比如一天两顿饭,还是难以下咽的粗粮。
这些都是他们从邻里街坊口里探知的真实消息,可是呢,铺上被褥、烧了炕的屋子,有了点家的暖和与温馨;
大厨师傅知道他们今天到,特意切了熏野猪肉,下了肉丝面,每个人甚至还有一个荷包蛋!
他们也就在家里过生日的时候,才有的待遇。
望着新人们一次次震惊、喜悦到满足、激动的神情,前辈们都禁不住哈哈笑着:
“你们以为咱们昭阳农场是那么好进的?”
“咱们各个都是家里没法必须下乡的,托了多少层关系,又投入多少好东西,才被安排进来。”
“为什么啊?仅仅是农场有工资可拿、资历好看,等返城后被优先安排工作?”
“不不,这只是一般的农场,咱们昭阳农场虽然地处偏僻,这里人烟稀少、自然环境是恶劣一些,可是咱们土地肥沃啊,只要肯卖力气,好日子在后头呢……”
“这不,昭阳农场才建立起多少年,已经是前人栽树你们后人乘凉了……”
新人们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卖力气的!
吃完饭后,精神亢奋一路的众人这才感觉到疲惫,困意凶猛而来。
不过,他们听说农场还建立了澡堂,可以赊工分,且价格很便宜,一个个再度兴匆匆地拿着换洗衣服,踏着月色结伴过去。
他们奔波了两天多才抵达农场,衣服上沾染了各种味道和灰尘,浑身油腻汗臭,更重要的是捂了两天的脚丫需要好好泡洗一下。
不然晚上那一屋子的飘香,自个儿都能醉晕了,更何况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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