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怨好半天都没敢抬头看酒疏。
而他面前笑容爽朗的年轻老板看着戮怨这副模样,目光柔和了一些,索性不再客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其实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一下你过几天有没有时间。”
“我需要去H市出趟差,刚好需要一个保镖,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暂时充当保镖吗?”
“毕竟H市最近很乱。”
应该说是整个世界最近都很乱。
这一年来,经济的萧条给国家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许多人都失去了工作,变得穷困潦倒,由此滋生出了许多违法犯罪事件,犯罪率也飙升。
酒疏这次要去的H市就是受到波及最严重的城市之一,最近发生了好几起当众杀人抢劫的恶性犯罪事件。
还有许多当街□□.烧的聚众行为,治安水平极其低下,目前已经被其他城市列为旅游危险地带。
而酒疏最近因为一些生意交易的缘故,必须要去那里一趟。
由于要携带大量货款,所以人身安全的问题成为了首要难题。
“事情就是这样,那笔生意还挺重要的,本来还在发愁该怎么过去呢,在看到了戮怨你之后立刻就觉得,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对象。”
“……”
刚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的戮怨抬起头看着面前年轻温柔的新任老板。
他其实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只能带着些许茫然,直勾勾看着新老板。
对戮怨来说,这个美丽至极的年轻老板身上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亲近的魔力,尤其是他说话间,脸上露出的温和开朗的笑容。
仿佛充满了信赖。
这种信赖是戮怨人生中从未有过的。
就好像在新老板眼中,只有他才是最可靠的员工。
只有他。
无可替代。
而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无论是父母还是外人,在他们眼中的戮怨,一直都是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残次品。
看着那双狭长美丽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的样子,戮怨不禁有些着迷。
在他猩红色的视野中,那些愈发粘稠的猩红色血肉也迷恋似的,贴的更紧了。
紧到让人脸红心跳。
“那么,你同意了吗?”
酒疏的声音听在戮怨耳中,羽毛一样轻,却带着令戮怨心跳不断加速的莫名气息,让人有种无论是什么要求都答应的冲动。
但这是神所不允许的。
明明才见了三次面,可他的心脏已经是过去跳动速度的几倍了。
那些不被神允许的爱欲果然如同教典中所说的那样,是魔鬼的蛊惑,会引人堕入地狱,永远也得不到神明的原谅。
而对戮怨来说,只有得到神明原谅后的自己才能变成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只能拒绝。
“好。”
戮怨听到自己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了酒疏。
给出了一个与心中所想完全不同的答案。
“……”
他茫然地收紧手指,拘谨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此时完全紧缩在了一起。
“太好了,那这几天你可以先收拾一些换洗的衣物,我们可能要在那里呆上几天。”
年轻老板露出了爽快的笑容,甚至还提前给了做保镖的定金。
“拿着吧,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等到出差回来,还有更多奖金。”
戮怨犹豫着接过装着钱的信封,嘴唇张了张,彻底说不出任何一句拒绝的话。
或许只是因为奖金比较多而已。
最近需要去修缮老化的房屋,所以要用到很多钱,所以他才会同意的。
戮怨自欺欺人地想着,用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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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对于违背了神明旨意的负罪感却终于减少,他也恍惚地离开了办公室。
而酒疏坐在重新安静下来的办公室,想起刚才惩戒对象傻乎乎的样子,眉眼轻敛。
总算没有像原著中一样总是沉默寡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对于精神濒临疯狂的惩戒对象来说,情绪保持的越是平静,就意味着精神上的压抑和束缚越重。
所以能看到戮怨露出恍惚的表情,对酒疏来说是件很好的事情。
那代表着他目前所做的一系列举措都没有白费。
过几天去H市散散心,远离这块原著中惩戒对象至死也没有离开过的土地,应该能让他的精神状态得到进一步的缓解。
酒疏这样想着,又点开了系统面板,眉眼淡淡地看着原著中的内容。
原著中的惩戒对象始终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没人了解绷带下的他,他似乎也抗拒着被其他人了解,只能从原著的细枝末节中看出惩戒对象内心的压抑和束缚。
比如这个片段,是末日之后,男主李晟前往屠宰场救女主时的场景。
【李晟拿着枪,他本想要去找到自己的女友丽琪,但现在他已经自身难保了。
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在屠宰场内,皮鞋轻轻在沾满泥泞血污的地板上挪动,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
身后那一直如跗骨之俎的拖动声却一直没停,甚至在李晟呼吸大了一些后猛地加重了。
当啷——
砰——!!!
宽大的刀面隔着一扇生锈的柜门瞬间刺入。
明明是充满顿感的笨重砍刀,在此时却显得无比锋利,轻易就将柜门斩碎,只剩下门把手处的铁片阻隔。
李晟脸色难看地在原地打了个滚,逃离了那把足有半人高的砍刀覆盖范围。
惊魂未定地回头看时,眼中只映出了一道高大沉默的屠夫背影。
屠夫有着类人型的躯体,高大健硕到不像人类的上半身全部包裹着绷带。
腰间系着的皮裙上沾满了厚厚一层血垢,散发着不知名生物鲜血凝固后的味道。
而它手中笨重宽大的砍刀掀起带着血液腥臭味的风,举重若轻,挥舞重刀的动作丝毫不觉吃力。
在李晟逃开之后,屠夫也抬起头,看向了他。
鲜血不断从眼部绷带凹陷的血窟窿处淌下,明明没有眼睛,却能让人感觉到死寂冰冷的寒意。
那是死亡的味道。
果然像之前那一家满脸恐惧的精神病患们口中所说,屠宰场内有着一个无比可怕的怪物。
那就是屠夫。
李晟之前还有些不信,觉得是那些人夸大其词,哪有人变成的怪物会如此强大。
在他看来,屠夫绝不可能比血肉变异的怪物还强大。
只是肉.体凡胎而已。
现在却发现自己才是大错特错。
屠夫确实是个无比可怕的存在,无论是力气还是体型都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范围。
根本伤害不了它。
尤其是它现在早已没了人类时期的意识,只是依靠着疯狂的本能在猎杀一切活物。
无论是人类,还是血肉怪物都照杀不误。
刺啦——
李晟看着屠夫活生生撕开了一个拦在它面前的血肉怪物,鲜血混着黑色内脏漫天洒落,将屠夫本就沾满污渍的绷带染得更加深红。
不过好在,趁着屠夫手撕血肉怪物的片刻,李晟顺利逃出了屠宰场。
他虚脱地倒在屠宰场门口,看到门内仅差几步之隔的屠夫停下了脚步。
它没了刚才撕碎血肉怪物时的凶悍,就这么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晟。
那张没有五官,只流淌着鲜血的脸部似乎在盯着李晟看。
明明有着人类的外貌,却到处充斥着非人的违和感。
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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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它像是已经对李晟失去了兴趣,拖动着身后沉重的砍刀,用动作依然滞涩的肢体返回了屠宰场内部。
没有再理会逃出屠宰场的李晟。
李晟得救了,但他知道,他们还会再见的。】
在原著中的屠夫有着极强烈的人外感,虽然是类人形态,但其实已经看不出多少人类的情感了。
但从他面对女主时的特殊反应可以看出他还维持着些微的意识。
只不过压抑的精神将所有情绪都糅杂到疯狂之中,沦为一个怪物。
尤其是从后续的衍生作品中可以看出,屠夫并非离不开屠宰场,它只是不想离开。
所以只要男主离开屠宰场他就会停止追杀,看上去像是被某种规则束缚,其实是被他自己束缚。
他抗拒着改变,也不想去接受改变,将自己锁在了屠宰场里。
而现在,刚好还来得及去纠正这种压抑的精神状态。
虽然即使不改变,他也毫不介意戮怨的封闭自我,但对惩戒对象来说,那种状态下的他必定很痛苦。
收起系统面板,酒疏面露思索。
关于惩戒对象疯狂的原因有很多,在酒疏看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于社会的压抑。
原著中并没有对末日之前的世界过多描写。
只有真正身处这世界才能明白,或许在末日来临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处在疯狂的边缘了。
世界各地都有各种抗议游.行,经济危机的阴影下是一个没落压抑的时代缩影。
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屠宰场所处的偏僻小城,所有人都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整个社会的气氛都格外阴郁。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惩戒对象的悲剧就完全是一个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本就精神状态不好,再加上人群的嘲讽排挤和时代赋予的沉重压迫感,惩戒对象作为社会底层被压迫的卑微者,彻底疯狂是件完全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不过对于金字塔顶端,拥有数不尽金钱的资本家来说,这个时代依然纸醉金迷。
餐桌上随便漏下来的一点残渣都能轻易改变如惩戒对象一样底层人的命运。
大众对于这些奢侈无度的有钱人们或是仇视嫉妒,或是迷恋追捧,但都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憧憬。
如果有机会可以接近有钱人,那么无数人都会前赴后继。
而作为一个在众人眼中当之无愧的富豪资本家,或许在无数人眼中,酒疏就是那个即将屈尊降贵改变戮怨命运的慷慨之人。
这样想着,酒疏敛下眉宇间的思索,抬眼看向了楼下的惩戒对象。
楼下,戮怨正准备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
而刚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他显然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尽管因为刚才的裁员,他们都被吓破了胆子,但依然不着痕迹地偷偷窥探着戮怨。
目光中又是羡慕,又是困惑。
怎么也不能理解,像新厂长这样出手阔绰的有钱老板为什么会对戮怨这个旁人眼中的怪胎如此青睐有加。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这两天已经好几次单独把戮怨叫上去谈话了。
而每次下来,戮怨的口袋都会鼓鼓的,显然得到了不少奖赏。
让人愈发羡慕嫉妒。
戮怨无视了那些目光,依然沉默地换上胶质防止血液喷溅的围裙,开始自己繁重的工作。
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高大漠然的背影。
不过在众人看来,这是戮怨在炫耀。
明明已经得到了老板的欢心,却还要表现得如此积极,像是故意衬托出他们的懒惰一样,就是为了让他们感到自惭形秽。
真是小人得志!
不过想起刚才老板对那些被辞掉员工的冷漠,众人一时噤若寒蝉,不再去看戮怨,专心工作起来。
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裁掉的员工。
在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小城市,再找一份工资如此丰厚的工作可是很不容易的。
别看刚才那些走掉的人走的很干脆,心里一定连肠子都悔青了。
更不用说眼下新来的老板明显很有钱,努力工作的话,工资一定会比现在更高。
说不定他们也会成为下一个被老板看重的员工。
毕竟就连戮怨那个长得如此吓人的怪胎都可以,没道理他们这些正常人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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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工人们变得愈发安静下来。
就连对待戮怨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私下里偷偷嘲笑。
戮怨毕竟是新老板眼前的红人,没人想要得罪他,甚至一反常态,开始讨好了。
不少人都抱着一个很自然的想法,那就是如果讨好了老板跟前的红人,那么他们也就有机会去接近老板了。
哪怕这个红人是他们曾经无比鄙夷厌弃的对象。
面对金钱,这个世界的人格外真实。
看着眼前面露僵硬笑容,给自己递上毛巾的牲畜肉猪,脸部缠满绷带的男人只是用阴沉冰冷的目光看了它一眼。
忽视了那条毛巾。
然后,继续在自己面前倒吊着的肉猪腹部划开一道深深的裂口。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苍白小臂上染上了牲畜的鲜血,滴落在地板。
工友被戮怨莫名阴森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
觉得戮怨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物,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木讷阴森。
只好悻悻然走开。
办公室内的酒疏托着腮,看着楼下的一切,桃花眼微弯。
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效果。
有钱能使鬼推磨,同样也能改变惩戒对象在原著中绝望的处境。
接下来就是去H市散心了。
酒疏开始翻看起H市的风景名胜,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
*
而此时,楼下的戮怨仿佛察觉到了目光的消失,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只能看到酒疏办公室内影影绰绰的光。
无法窥见那张面容。
想起几天后的约定,戮怨收回了目光,手下的动作也罕见地变得有些迟滞起来。
跟酒疏一起去出差。
直到走出办公室,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事情。
一件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离开这里,去往另一座城市。
即使现代科技的发展让城市间的距离缩短,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回,但对戮怨来说,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小城市,也从没有想要离开。
他已经习惯了待在这里,离开早已习惯的地方会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和恐惧。
他知道这是精神上的问题,但他根本无法改变。
药物只能治疗他激烈的情绪,却无法改变他的恐惧。
无论这个地方留给他的记忆有多么晦暗,他也早已离不开这里了。
像一棵扎根已久的树木,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壤便会死去,他同样抗拒着离开这里。
就像之前因为可能被辞掉而精神异常一样,他想要一直待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任何意外的改变都会让他感到焦躁。
但他已经答应了新厂长。
酒疏温柔的面容再次浮现在眼前,戮怨握着刀的手顿了顿。
片刻后,继续保持沉默工作起来。
没有再去想拒绝的话语。
因为他不想看到那张美丽的脸上出现失望的表情。
是的,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并没有其他原因。
与神不允许的爱欲无关,他只是不想看到那张唯一能看到的人类面孔上露出失落的表情而已。
戮怨如此想着,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而在之后的几天里,他都像是往常一样工作,表现得好像并未将几天后要跟随酒疏一起出差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在临出发前的夜晚,他失眠了。
而他不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是什么,只是看着被自己翻得一团糟的房间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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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去跟酒疏一起出去,所以他努力找出了自己最干净体面的几件衣服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这种感觉,是紧张吗?
摸了摸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戮怨裹着绷带的脸愈发沉默。
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种陌生的情绪,他只能睁着眼睛,直到天色亮了起来。
然后起床洗漱,他照常准时来到了屠宰场工作。
而此时,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早。
屠宰场里只有寥寥几个刚到的员工,在趁着休息的间隙小声议论着什么。
最近,工人们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甚至超过了戮怨。
即使载满牲畜的货车还没来,只能在屠宰场里干站着也要来。
要知道之前戮怨才是屠宰场里最先到达的人,他也早已习惯了在那个时间点到达,早一点迟一点都会让他感到躁动不安。
而工人们这样表现的原因有一大半都是因为酒疏这几天的视察。
酒疏最近每天都会在屠宰场里转悠,视察工人们的工作效率情况。
也因此,作为酒疏每天必看的屠宰间,戮怨成为了每天都会被酒疏额外夸赞的优秀员工。
短短几天的功夫,工资已经从双倍涨到了五倍。
速度快的像坐了火箭。
快得屠宰场内的其他员工目瞪口呆,心中也愈发焦急。
害怕被戮怨比下去,成为下一个被裁掉的对象。
但即使他们再努力,新厂长那张漂亮到极致的面孔上也总是淡淡的。
虽然习惯性带着笑,但能看出并没有在面对戮怨时那么真诚爽朗。
新厂长对戮怨的偏爱这下子彻底没法掩盖了。
一时间,戮怨成为了屠宰场里唯一不能得罪的员工,就连副厂长见了,都要谄媚地给他露出笑脸。
“这也太奇怪了吧!老板怎么会……”
远处,没发现戮怨已经到了的工人们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但哪怕知道戮怨还没来,他们也不敢提戮怨的名字,生怕会被戮怨听见,然后去老板面前告状。
那他们可就惨了。
“是啊,这也好的太过分了吧……”
“这好的都不正常了!”
“要不是戮、那家伙长得不怎么样,我都要以为老板看上他了!”
工人们压低的议论声在戮怨听来一清二楚。
但他并未做出什么反应,依旧安静地换上工装,做着工作前的准备。
新厂长确实对他很好。
好到让他无从应对,手足无措。
就连心脏里都像塞满了棉花,软踏踏的让人不适。
戮怨面无表情地想着,阴郁漠然的脸上显露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跳动着的心脏。
但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戮怨绷带下漆黑的眼珠缓缓暗淡下来。
重新变得麻木到近乎空洞。
这些爱欲是不该有的,无论对他,还是对酒疏来说,都是不该有的。
不只是因为神明的禁令,更是因为那个总是带着笑容的年轻老板。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他丑陋的爱欲一旦被知晓只会得到最不堪的回应。
连最近那些令人迷恋的温柔都会彻底消失。
“没准就是呢!”
有一道声音传入了心情突然低落起来的戮怨耳中,让他动作一顿。
“我听说啊,那些大城市来的有钱人很多都有怪癖!以前不还有个迷恋神父的有钱老头嘛!”
“没准啊,老板真的看上了戮、那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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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板长得那么好看……”
“可是什么可是,你看看老板最近的那些亲昵动作,动不动就拍肩膀手臂,一见他就面带笑容,还时不时叫他单独上去谈话。”
“他工资涨得那么快却总是没什么表情,没准就是因为去办公室的时候被要求做那种事……”
工人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毕竟那家伙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嘛!”
即使再讨厌戮怨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戮怨确实有一具令人羡慕的结实身体。
强壮高大的体格让他即使站着不动也像一尊古希腊雕塑,不只有让人胆寒的阴森压迫感,更有着堪称完美的视觉冲击。
宽肩窄腰,身材也高大结实,是最能体现男性身体线条美感的黄金比例。
尽管脸部被惨白的绷带包裹,但他绷带下的脸部轮廓也同样流畅俊朗,长及脖颈的黑色发丝影影绰绰盖着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
在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看来,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
“你——你这么说还真的挺有道理的。”
其他人都露出了动摇的表情。
毕竟是有钱人。
富婆花点钱玩一个穷小子,一段时间之后再抛弃的事情,对时刻追捧着富人,连新闻里都到处是富豪们私生活的大众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不过这次的有钱人癖好很奇怪,看上了个浑身气息阴郁可怖的家伙罢了。
这就能完美解释老板对戮怨的偏爱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大概只是戮怨工作比较努力罢了。”
当然,工人们中大多数还是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毕竟那些拍肩膀之类的举动以前的杜厂长也对他们做过。
只是资本家伪善的表象罢了,用看似亲昵的方式让人为他更加努力的卖命,其实根本就是在压榨。
戮怨那个傻大个最近被糊弄得愈发不要命地工作,这就是证据。
没有多少人相信美貌的新任厂长会对戮怨那个恐怖阴沉的家伙产生那种念头。
不然为什么不早点把他给包养了去享福,反而继续留在屠宰场里干活。
“你们不懂,有钱人的情趣就是这样,哎!你们别走啊!我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不信你们等着瞧,老板他一定会做出更加明显的举动的,牵个手,勾肩搭背什么的,哎哎——”
刚刚还听着八卦的工人们对这个荒谬的八卦消息满脸嫌弃,没有理会满脸促狭的领头工人,很快散开了。
屠宰场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而还没换好工装的戮怨则继续坐在休息间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能看到他黑发下的耳尖渐渐泛起了显眼的红色,原本要套上工装的手掌不知何时放在了膝盖上。
似乎纠结着什么,手指下意识缠绕在一起。
漆黑的眼珠中也怔忪着,似乎想象到了一些从不曾幻想过的画面。
一些比血肉们做的更加难以启齿的画面。
“我们走吧,戮怨。”
戮怨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将刚才一直纠结勾在一起的手指松开。
绷带包裹的脸部明明看不出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肉眼可见的心虚。
“……”
酒疏漂亮的瞳孔从戮怨红透了的耳根扫过。
面色如常地继续说道:“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需要先开车去N市,这里太偏僻了,没有直达的飞机,刚好我的私家飞机在修理。”
“对了,忘了问,你会开车吗?”
年轻老板略带困扰地询问着,他的司机最近也生病了。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这里那么偏僻了,很多东西都不方便,就连司机都找不到。
如果有游客来到这里,首先就会被这上世纪一样不便捷的生活方式给打败。
“我,会。”
戮怨出声,声音带着不太熟稔的生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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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没有说过太长的句子了,很不习惯。
面对这个漂亮的年轻老板,他似乎已经做了很多件以前不习惯的事情了。
连戮怨自己都有些不解,明明以前他最讨厌被打破习惯。
偏执,刻板,神经质才是他的日常。
但现在,似乎所有习惯都会因为酒疏而变化。
而他竟然丝毫不觉得难以适应。
“太好了。”
酒疏弯起狭长的桃花眼,露出得救了的笑容。
虽然,他早已知道惩戒对象会开车。
这个世界的惩戒对象或许没有太过聪明的头脑,但是在需要动手操作的东西上,他从来都无可挑剔。
而这也曾是他唯一可以获得他人认可,得到工作的凭仗。
直到在原著中被辞掉,才彻底失去了在社会中唯一的存在价值。
至少在惩戒对象看来,那是他唯一的存在价值。
一旦失去,就会被抛弃被遗忘,而在原著中他也确实如此,被遗忘在了社会的角落里,彻底疯狂。
酒疏现在只是想要给予他更多的肯定。
让他明白,他的价值绝不止是当一个屠宰场的屠夫而已。
“太感谢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戮怨。”
年轻老板脸上的笑容带着庆幸和惊喜,深色的瞳孔中满满的只映出了他一人的脸孔。
就好像他只有自己可以依靠,所以全身心地信赖着自己,依赖着自己。
“……不用、谢。”
戮怨低下头,避开了酒疏的目光,只露出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耳尖。
作为一个称职的员工,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那么我们走吧。”
说着,酒疏看到了身侧的行李箱。
明显是惩戒对象的,也就顺手拿起了行李箱的拉杆,但同时,戮怨也准备拉动行李箱。
片刻间,细白的手指与戮怨苍白粗糙的大手相触。
光滑柔软,是与戮怨粗糙满是伤痕的手掌截然不同的触感。
“!!!”
还没等酒疏反应过来,戮怨便首先错愕般瑟缩了下,绷带下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工人的话。
牵个手、勾肩搭背什么的,都是有钱人要包养情人的举止。
而他曾向神发过誓,远离一切爱憎,尤其是爱欲。
母亲也曾要求要保持纯洁。
只有永远纯洁才能得到仁慈的神的原谅。
“……”
酒疏看着自己手掌下覆盖着的苍白大手,似乎在略微颤抖,但始终没有从他手下挪开。
也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眨了眨眼,酒疏抬头看了惩戒对象一眼,收回了手。
他觉得惩戒对象大概是应激反应。
毕竟长久不与人接触,太过亲昵就过犹不及了。
“不好意思,我本想要帮你的,不过确实你的力气大一些,还是你来吧。”
酒疏话音未落,就看到戮怨刚才还延伸至脖子处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甚至比之前更加苍白。
就好像他做了什么无比伤人的举动,让惩戒对象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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