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余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偷偷去吃个饭的工夫,房子就烧没了。

直到被人带着去了前厅,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好在余舟住在余府单辟出来的小院里,放火之人为了将他至于死地,几桶火油都浇在了他的房间周围和屋顶上,所以大火烧得虽旺却也只是围着他那小院烧,再加上巡防营的人干预及时,算是在火势蔓延开之前,勉强保住了大半个余府。

余府的门房算是第一个发现火势的,所以他最了解事情的经过。

余舟在听完了他的叙述之后,吓得面色惨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有人……有人要烧死我?”余舟惶然问道。

“肯定是这样,否则那人用了好几桶火油,总不能就是为了烧掉公子的住处吧?”门房心有余悸地道:“泼火油的桶就在后头扔着呢。”

余舟怔怔坐在那里,一手无意识地攥着旁边那人的衣袖,身体由于恐惧而微微有些发抖。

严格说起来,他其实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一次是前世被坠物砸中那次,另一次是在原主记忆中。

但那两次的经历带给他的冲击都不如这一次的大,被坠物砸中那次,他只以灵魂的状态看到过,当时他就像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旁观者,谈不上害怕。而原主记忆中那次,毕竟不是他亲自经历的,所以冲击也有限。

但这一次不同,虽然他没死成,可他亲眼看到了被烧成废墟的住处。

他脑补了一下自己在那间房子里被大火吞噬的画面,便觉那种恐惧和绝望一直往他情绪里漫,压迫得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没事了。”被他抓住衣袖的那人,突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开口道:“不怕。”

对方手心的温度不断传来,将他冰凉的手背渐渐焐热了几分,连带着将他的恐惧也驱散了几分。

余舟抬眼看向裴斯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由于情绪起伏太大,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裴斯远抬起另一只手在他额前轻轻一抚,又道:“我在这儿,你还怕什么?

余舟闻言,竟真的被安抚到了似的,一直紧缩着的肩膀都稍稍放松了些许。

裴斯远就那么一直攥着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腕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像是在给受了惊吓的小动物顺毛一般。

“没伤着人吧?”裴斯远朝那门房问道。

“没有,就是小寒呛了点烟,我们家老爷……胡子和眉毛被火燎了。”门房忙道。

先前,余承闻和余夫人醒来的时候,小院就烧得很厉害了。

余承闻不顾安危就想去救余舟,可那房门被人从外头锁上了,火一烧起来根本打不开门。

不待众人想法子开门,火势就大得没法近身了。

伙计们只顾得上将隔壁的小寒拖了出来。

余承闻眼看儿子没救了,当场就晕了过去,后来大夫过去看的时候,才有人注意到他方才离得太近,胡子眉毛都燎没了,头发也燎焦了一块。

“过去看看你爹。”裴斯远朝余舟道。

余舟反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跟着门房去了临时安置余承闻的偏厅。

裴斯远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才收回目光,低头在自己被攥皱的衣袖上看了一眼。

“副统领。”杨鸣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匆匆朝裴斯远行了个礼。

“让巡防营的人看好这里,你去帮我办一件事。”裴斯远道。

他说话时的语气乍一听并无异样,杨鸣闻言却忍不住一凛,仿似从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咂摸出了几分骇人的杀意。

余夫人这会儿正守在余承闻身边,见余舟过来忙关切地道:“没事吧?老爷以为你在屋里救不出来,一着急就晕了。不过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担心。”

这余夫人并非是余舟的生母,和余舟感情不深。

不过到底是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哪怕感情浅,基本的情分也还是有点的。

方才她听到旁人说余舟没事,也松了一口气。

若余舟真有个三长两短,余承闻这下只怕要病个一场了。

“爹。”余舟走到余承闻身边,开口叫了他几句。

或许是大夫的药起了作用,余承闻竟真的醒了过来。

余承闻醒来后见到余舟,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裳,像是怕人会跑了似的,死活不撒手。

余舟被他拽得几乎失去了平衡,忙道:“我方才不在屋里,没烧着我。”

余承闻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看起来依旧没缓过情绪。

“老爷,老大没骗你,你看他这不是好好的吗?”余夫人上前安慰道。

余承闻缓了半晌,情绪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

“都怪我,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回去办差,这不就惹出乱子了吗?”余承闻后怕道:“听爹的话,今日就去告假,就说你受了惊吓病了,切勿再去掺和朝中的事情了。”

余舟这会儿也吓得没了主意,闻言便点了点头。

“他今日要跟我一起走。”裴斯远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来。

余承闻闻言骤然坐起了身,道:“裴副统领,老夫无能,一把年纪了官职虽不及你高,可犬子此番遭此劫难险些丢了性命,我这个当爹的说什么也要护他一护。”

“你护得住他吗?”裴斯远问道。

余承闻像是被他这话刺激到了似的,面色顿时憋得通红。

若他胡子和眉毛没烧着,估计这会儿该气得发抖了。

裴斯远没等他开口,又道:“你不能,但我能。”

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但余承闻盯着他看了半晌,竟突然泄了气,妥协道:“裴副统领可能一言九鼎?”

“能不能,余大人且看着便是。”裴斯远道。

余承闻沉默了半晌,看向余舟。

余舟还在状况外,问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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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裴副统领走吧。”余承闻开口道。

余舟这会儿压根没有思考的能力,余承闻让他跟着裴斯远走,他便起身走到了裴斯远身边。

临走前,余舟又去看了一眼小寒。

可怜小寒睡着觉就被熏晕了,醒来后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情比余舟还茫然。

裴斯远将人带回去,先让人去泡了个热水澡,又给他找了干净寝衣穿上。

“其实我家里也有地方给我住的。”余舟道。

“你家有那么好的厨子吗?”裴斯远问道。

余舟成功被他带偏了关注点,道:“这确实没有。”

“来我家,至少半夜饿了不必让你偷偷跑去江月斋吃宵夜。”裴斯远道。

他话到此处,骤然想起了今晚的事,又道:“不过今日幸亏你去了,不然……”

裴斯远只略一顺着这个“不然”往下想了想,便觉满心烦躁,忙收敛了情绪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是谁要烧死我啊?”余舟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颗脑袋,看上去还有些惊魂未定。

“一个死人罢了,你不必知道。”裴斯远坐在榻边,伸手在他眼睛上轻轻一捂,道:“什么都别想,睡觉,明天早晨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大概是先前情绪过于紧张,余舟这会儿躺在裴斯远的床上,心里竟生出了几分难得的安全感。就好像他内心深处某个地方,笃定了这里一定不会有危险。

他甚至来不及去细究,这份信任感究竟是来自这个地方还是来自这个人,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裴斯远感觉到榻上之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这才慢慢收回了手。

不过他指尖在离开对方眉眼时,稍稍停顿了一刻,像是不舍得离开似的。

“副统领,人找到了。”门外传来了杨鸣的声音。

裴斯远收回目光,放轻了动作起身出了房门。

“还活着吗?”裴斯远问道。

“依着您的吩咐,没动手,人还是囫囵的。”杨鸣看了裴斯远一眼,道:“您要……亲自去吗?”

裴斯远转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道:“后头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了,自会有人去接手。”

“是。”杨鸣说罢朝他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半晌后,裴斯远开口道:“去吧,做得漂亮一点。”

“得令。”一个一直隐在暗处的身影在应声之后,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榻上,余舟似乎是做了噩梦,不安地轻哼了一声,无意识翻了个身。

下一刻,他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对方身体先是微微一僵,似乎有些不大自在。

过了许久,才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在余舟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后半夜,余舟睡得安稳了许多。

次日一早,他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裴斯远的人影,只闻到了屋子里的粥香。

直到他洗漱完又吃过了早饭,裴斯远也没有出现。

不过对方想得倒是周到,特意安排了人给余舟束了发,又帮着他穿好了官服。

今日,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告个假,但仔细一想自己也没受伤,如今休息了一宿也恢复了不少,若是再告假不进宫,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裴副统领呢?”余舟朝家仆问道。

“公子今日去早朝了,怕您没睡醒就没叫您。”家仆忙道。

余舟一脸茫然,心道裴斯远不是个挂名的副统领吗?

还需要去早朝?

收拾妥当之后,裴斯远的人亲自将他送到了宫门口。

余舟循例去了御书房,立在了门口候着。

“余舍人,你今儿怎么来了?”来喜看到他之后,惊讶地道。

“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啊。”余舟忙道。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陛下正在气头上呢,您跟着过来凑热闹,只怕要吃瓜落儿啊。”来喜忙道。

余舟一脸茫然,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裴副统领命人在街上当街……用了私刑,早朝的时候朝臣都炸了锅了。”来喜忙道。

“私刑?”余舟不解道:“什么私刑?”

来喜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道:“你还是别打听了,胆子小的听了要做噩梦的,吓死个人。”

余舟胆子是小,但这种时候,却也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尤其此事还是跟裴斯远有关的,他自然想弄个清楚。

“来喜公公……”余舟还想问。

来喜却道:“你就听我一句,今日告个假回去吧。”

余舟素来听劝,闻言便点了点头,又问道:“裴副统领人呢?”

“事情闹得太大,陛下命人将他拿了。”来喜道。

余舟这一惊非同小可,裴斯远可是皇帝的人,得犯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皇帝对他动了这么大的怒气,竟直接把人抓了?

余舟这会儿也没了主意,一边暗道裴斯远不该那么冲动,在街上动什么私刑?一边又忍不住有些担心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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