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纪女侠变身

殷野王有个毒杀庶母的女儿,亲娘绝望自尽,那孩子从家里逃出来,被金花婆婆收留,练习毒功,容貌尽毁。

鹿鸢想起天鹰教灵幡满目,殷野王的两个老婆相继死去,正好跟小东西的出现对应上了。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我只认你当我师父......这是小东西说的话。祖父和父亲都奈何不了的人,在她眼里可不就是最厉害的人。

昏黄灯火下,鹿鸢幽幽看着小东西,很是不喜。

今日她恨殷野王入骨,一心投靠强敌,等过两年,她懂些人事,还会对亲生父亲的死对头心怀崇敬吗?她早晚会明白,她娘是她逼死的,不是她爹逼死的,而本能会让她更快意识到,她爹她可以恨可以诅咒,但别人不行,连怀有一点恶意都不行。

这是捡回来个狼崽子啊,大意了。鹿鸢暗暗叹了口气,对小东西耐心全无,从床上挑起一条被子,扔到靠窗的榻上,支使道:“你睡那儿,现在就去睡。”

从现在开始,不能给小东西任何套近乎的机会。

小东西拖拖沓沓走向竹榻,喉咙像吹哨似的,一声一声地抽搭,甚是响亮。

“敢哭哭啼啼就滚出去。”鹿鸢冷冷加上一句,语气多了几分严厉。

小东西立刻收声,麻利地爬上竹榻,盖好被子。

鹿鸢吹了灯,在床上打坐,一夜无话。

天快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殷野王破门而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拐带幼女卑鄙无耻。鹿鸢在梦里张不开嘴,气得血上头,醒来看着蹬被子的小东西,心说圣清观也不用去了,你既然瞧不上,我又何必出这份力,你我萍水相逢,你的命由你不由我,一会儿给你留几两银子,就当是照顾你年幼了。

鹿鸢再次合上眼,小憩了一会儿,小东西被尿憋醒,怕吵到鹿鸢不敢出声,便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烙饼。

“醒了就起来。”鹿鸢冷不丁出声。

小东西一激灵,光脚跳到地上,夺门而出。

女主人正在院子里喂鸡,见了小东西直夸她生得精细水灵。

鹿鸢私下处理掉花蛛尸体,才去洗漱,在客栈用过早饭,天已大亮。鹿鸢付过钱,又对主人家客气几句感谢招待,一抬眼,发现小东西偷偷摸摸从厨房出来,衣服上多了几个黑手印。

小东西把手藏在身后,笑嘻嘻跟随鹿鸢走出客栈,“师......”

她刚想叫师父,又把话咽回去,飞快瞄了一眼鹿鸢的脸色,低声继续说:“我把那身烂衣服烧了,省得仇家追查。”

鹿鸢看着小东西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张脸摆在这儿,光烧衣服有什么用?”

小东西胸脯一挺,把两只灰扑扑的笑手从背后举到身前给鹿鸢看,手里各攥一把水和过的灶灰,当着鹿鸢的面开始表演灶灰洗脸。

鹿鸢皱起眉头,面露嫌弃,手伸向腰间摸银两,心说不用走到村口,咱俩就在此处分别,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知小东西突然哎呦一声,紧接着躬身弯下腰。

鹿鸢讶异,怔怔问:“怎么了?”

小东西嘶嘶吸气,“肚、肚子疼。”

鹿鸢在熊孩子是真疼还是作妖之间犹豫了一下,干巴巴地说:“要不......喝点热水?”

可能是早上喝井水喝急了,小东西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艰难挤出一句,“我想上茅房。”

鹿鸢无奈,“去呀。”

“你等我?”小东西眼不眨地盯着鹿鸢。

鹿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认命地点点头,“我等你,快去吧。”

得到鹿鸢的保证,小东西撒腿就跑,一溜烟消失在远处某家房后的草丛里。

鹿鸢仰天长叹,把手一背,沿着村道来回溜达,不曾想在她第二次经过岔路的时候,转角遇到两位故人。

“纪晓芙?”

“纪师姐!”

丁敏君和贝锦仪认出鹿鸢,齐声惊呼。

鹿鸢歪歪头,认真觉得这次出门没看黄历是个错误。

“你果然在这附近。”丁敏君阴阳怪气。

鹿鸢眼一眯,“果然?”

丁敏君和贝锦仪是来找她的?

“纪晓芙,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跟师姐说话呢?”丁敏君尖声斥道。

贝锦仪面露难色,正犹豫要不要劝一劝,就听鹿鸢毫不避讳地冷笑。

丁敏君大怒,可是根本来不及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鹿鸢抽身如电,扬长而去。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这些年,鹿鸢始终秉持见到峨眉的人绕道走的原则,可她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

村口有颗歪脖老树,鹿鸢轻功落地,一抬头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灭绝师太和静玄、静虚、静慧三名弟子站在树下,四目对视,鹿鸢飞快低下头,神情晦暗,迟迟不愿上前,直到灭绝师太叫了她的名字。

“晓芙。”

鹿鸢这才磨蹭过去,小声应了一句,“师父。”

灭绝师太沉着脸不再言语,似乎在等鹿鸢自己交代,又似乎在酝酿什么。

良久,静玄开口打破僵局,“纪师妹,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峨眉?”

鹿鸢苦中作乐笑了一下,想了好几个天花乱坠的理由,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装死。

丁敏君和贝锦仪前来汇合,看到神情木然的鹿鸢,丁敏君大声嘲讽,“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灭绝师太等人视线一转,无声地询问丁敏君何出此言。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不用添油加醋也能狠狠告鹿鸢一状的机会,丁敏君面露得色,“师父,纪晓芙心里有鬼,见到我和贝师妹就跑。”

灭绝师太倏忽欺至鹿鸢跟前,目光锋利,一字一句地质问:“你跑什么?”

鹿鸢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不想见人。”

不想见你们这些故人,见到就烦。

灭绝师太心底闪过一阵异样的情绪,突然觉得眼前的得意门生有些陌生,她话锋一转,“都说你出息了,三天两头找天鹰教的麻烦。”

鹿鸢动不动就搞出点事情,天鹰教想瞒也瞒不住,峨眉自然有所耳闻。

“没那么夸张。”鹿鸢挠挠头,谦虚地笑了,小声纠正道:“最多半年去一次。”

灭绝师太冷峭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负手侧身,踱了两步,问:“天鹰教现在什么情况?”

“殷野王的老婆死了,眼下正料理后事。”鹿鸢如实回答,随后低眉略一沉吟,轻笑道:“师父是来找我的?”

灭绝师太微怔,看鹿鸢一眼,“不是。”

她率弟子路过此地,夜宿农家,因此地离天鹰教总坛不远,起程前她派丁敏君和贝锦仪在村中巡视一圈,看看是否有天鹰教活动的痕迹,顺便打探一下鹿鸢的下落。

峨眉的态度虽然不怎么积极,但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鹿鸢。

“各门派约定在飞狐口碰头,你也来吧。”灭绝师太淡淡说了一句,大步而去。

鹿鸢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丁敏君走在她身边,眼里闪着挑衅的光,自顾自地说:“这两年民间兴起一个叫白莲教的小香会,纪师妹可曾听说过?”

鹿鸢心事重重,懒得理她。

“白莲教是明教的分支,妖言惑众,趁其未成气候,我等欲将其一举歼灭。”丁敏君信誓旦旦。

听到这里鹿鸢才用了几分心思,皱眉道:“白莲教的信众都是普通百姓,怎么灭?”

人家白莲教压根不是武林门派,你们党同伐异,伐得着人家吗?

丁敏君嗤笑,阴声刺道:“纪师妹揣着明白装糊涂,莫不是舍不得?”

鹿鸢当即一个眼刀飞过去,冷冷道:“我装什么糊涂?我哪里舍不得?我是真不明白,不如你给大家讲讲。”

今昔非昨日,既然丁敏君不想体面,就不用像从前那样绵里藏针帮她体面了。直刀子捅过来,就该直刀子捅回去。

是你叫我给大家讲讲,可不是师姐我想揭你的短,丁敏君自鸣得意,正要开口发挥,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敏君。”灭绝师太回头一瞥,威严尽显,“别让我再听见你说这种怪话,传出去教人笑话。”

丁敏君背后一凉,不敢造次,“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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