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

过完小年后,紧锣密鼓地就进春节。

顾家大宅上上下下,异常忙碌,张管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地照看,饶是平日里八风不动、指挥若定,这种时候都走路带风。

有佣人过年要回老家,家里又不可能少得人,都要安排好,得在大家放假前将收拾妥当。

顾文越这几日疏懒,加上天气冷不愿意往外跑,索性在家也帮张管家拿拿主意,叫老父亲少操点心。

张管家三五不时地也将这些事情都汇报给顾崇。

顾崇倒是有心想叫文越能把家里的事情拉扯起来,又专门叫张管家大小事宜最好都去问问文越。

这么一来二去,张管家从原先每天晚上给顾晋诚汇报请示工作,变成向顾文越。

年二十九那天晚上,顾晋诚同顾崇梳理清楚公司的事情,一并将明年公司高层、几个重要的分公司的一把手的调动情况都提前知会这位久居家中的董事长。

顾崇见他有条有理倒是半点不担心,反正他刚接手那几年最难,如今有了全局掌控的本事,自然不用太操心。他想起文越,便抬眸看向儿子,问:“晋诚,文越管着家里的事情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心里乐意吗?我怕他心里不乐意,又觉着是我叫老张去请示他,他不好推脱。”

顾晋诚在张管家频繁找顾文越的时候,已经旁敲侧击地询问明确了下他的想法。

当时顾文越是说,王熙凤管个荣国府和宁国府都行,顾家才几个人?

顾晋诚对顾崇道:“没有,他乐意的。如果真的累着了,我会处理。”

“那就好,那就好。”顾崇心情畅快,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被子。

他这半年的身体越发好转,明年开春总觉得能出去多走走。

其实,早前在年初和年中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要和一些老朋友一样,过不去今年这个冬天,更没法过个团圆的春节了。

他想起另外的事情:“对了,那你们要是想出去住,也就去,不用管我。另外,结婚的事……”

“嗯,我跟文越商量。”顾晋诚打断顾崇的话,将手边的公司资料收一收,准备去四楼休息。

“好,什么事情都要有商有量的才好。”顾崇感慨,看了看站起身后显得无比高大的儿子,想嘱托两句,倒是也想不出什么话,似乎方方面面都做得无可指摘。

但,顾崇作为过来人也清楚,不管是管理庞大的公司,还是管着家里,又或者是跟文越相处,要做到“无可指摘”已经是一件天大的难事,远比外人看到的要付出更多精力和心血。

所以他也不想做个唠叨的父亲,总归笃定地信任儿子就行。“去吧,去和文越说说话。文越估计在等你了。”

“早点睡,爸。”顾晋诚拿着文件出去。

刚好张管家端着参汤进来。

顾崇一边喝汤,一边感叹:“晋诚近来是人也和缓了点,比以前还成熟周全,是好事。”

光是喊他“爸”的次数就明显见长,不过自然是比不得文越,前一句“父亲”后一句“父亲”,听的人心窝里都暖。

张管家道:“是这样,我看大少爷还温和很多。”

“挺好。”顾崇将参汤的瓷碗放回托盘,靠回去思考,想到两个孩子每天早晨进来问好的模样,他不自觉地笑了。“我啊,开始怕死了。这种好日子想多过几天。”

张管家正弯腰收拾东西,忙道:“老爷别这么说,要过年了。”

“哦,是是是。”顾崇点了点他,笑着说,“过年说点吉利的。得想想给孩子们包点压岁钱。”

张管家收拾好托盘,扶着他去洗漱。

-

顾晋诚上四楼,就见起居室里堆着好些个盒子。

顾文越正坐在盒子中间,剩下只垫着一个厚厚的羊绒垫子,正用那个精巧的狐狸头拆信刀开盒。

——这小刀,用来开快递盒,出乎意料地趁手。

都是这几日他在购物软件上买的,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想买,同时送来才发现有点多。

顾晋诚见他似乎是想找什么,走上前问道:“有什么急用的?”

“嗯。”顾文越是图新鲜,看上一个小物件,和田碧玉的流苏手持,他也是偶然间在买东西的时候被推荐,一顺手买,但还挺想看看实物。“是个串珠,戴着玩的。”

抬眸,就见他站着也不去书房,穿深灰色的羊绒毛衣,雪白的衬衣领子露出一道雪线,饱满的温莎领结压在毛衣领口,最商务最传统的穿法,却似压着一些成熟的性感。

顾文越弯起唇角含笑:“快去放东西……等我找到,给你看是什么。”

——他原本想说,放好了过来叫我亲亲,不过话到一半便转了转。

有些话说的时候不觉得直白,过后想起来会不好意思。

顾晋诚去书房,将资料整理好,一边走回去一边脱毛衣,随手丢在沙发上,随他坐在地毯上,手臂往后靠在沙发上,顺势揽着他。“一定要找到?”

大大小小的盒子,不少。

“还早,我拆几个。”顾文越扭头看他,桃花眼在灯光下,蓦地显得极多情。

顾晋诚的手臂揽着他往怀里带,顺势贴过去亲他。

顾文越也不自觉地拽住他的领带,往身前拉,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靠向彼此。

接了一个温柔的吻,顾晋诚浅尝辄止,唇靠在他耳边道:“去洗澡,我帮你找找。找不到明天叫佣人来,别伤神。”

“我哪儿伤神。”话虽这么说,顾文越打个哈欠,懒洋洋地往他怀里依,“你真给我拆啊?算了别拆了,明天再说,反正不会跑。”

此时,顾晋诚的手机震动。

他便推着顾文越起身去洗漱,自己一边接电话,一边拿起那把拆信刀慢条斯理地拆盒子。

顾文越往他脸上“啵”一下,笑着去洗漱。

——他们家顾总,真是做什么都有模有样,开个快递盒都透着青年才俊的魄力。

等顾文越洗完澡出去,见他拆了几个,似乎是刚挂电话,便道:“找到了吗?是个手串样子的,带流苏。”

“没有。可能没送到?”顾晋诚将一个盒子放到一边,里面是一包豚骨汤面,他拿起来问,“买这个做什么?”

顾文越笑着走上来,扑在他后背,在他脸上亲亲:“Kiya说这个好吃,还在群里发照片馋我,我就想有多好吃?”

顾晋诚握住他圈住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仰头亲他柔软的脸颊:“别吃这些,回头胃不舒服。要吃什么就让家里厨师做。”

顿了顿,他折中,“煮了少吃两口,尝个味道就行。”

“知道了,再说这些,顾总要成老妈子了。”

顾文越推他去洗澡,看看这一堆盒子,也懒得管,“明儿叫人收拾吧。”

顾晋诚笑着听他打趣自己,撑住沙发起身,打横把人抱起来送到床上去。

等拉上被子,随手将小熊猫玩偶塞进顾文越怀里:“跟你的宝宝,一起乖乖等我。”

顾文越笑着蜷曲身体抱住毛茸茸的小熊猫:“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可是等他真要起身,却忍不住拽住他的领带,笑容缓缓凝固,眼眸里剩下星星点点的渴望。

顾晋诚慢慢地迫近,手臂撑在床头的位置,在他唇边呼出热气:“怎么?”

顾文越把玩丝锻的领带,上面的花纹很细致,指腹描摹而过的时候可以清晰的感知,桃花眼缓缓下落,从他的眼眸移到鼻尖,眼帘再微垂,眸光一转,定在他薄唇上。

两个人挨得这么近距离,这点视线焦点的变化,顾晋诚自然是清清楚楚,如今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没道理人在面前还要忍着,迎上去。

谁知,顾文越拿起小熊猫玩偶当着他的脸:“去刷牙!”

一边说一边笑,明明是他勾连他的领带不叫他走,现在又嫌弃他。

头发被顾晋诚宽大的手掌揉乱,几簇头发翘起来,顾文越自己抚平,轻哼着和小熊猫玩偶说话。

“宝宝,我们今天睡一个被窝,不跟他一起睡觉了。”

小熊猫晃动着小短腿,似乎在笑他幼稚。

顾文越瞥一眼起居室的方向,心道,那个手持到底放哪儿了?他查过,是今天到的这一批快递。

算了,他抽出床头柜放着的书,打开书签页开始看,手持明天再找。

顾晋诚书架上的一本政客自传,讲述一位政治家的外交生涯。

顾文越这一辈子,虽经历过两世,但不管在哪里都被大家长们护得紧,没有那些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和诡谲神秘的传奇境遇,倒是很喜欢这类传记来拓展下见识。

等顾晋诚洗过澡裹着浴袍走出来,顾文越眼帘都未抬,便问道:“等我们老了,也去多出去旅游怎么样?”

顾晋诚的脚步很沉稳,一步步走到床前,不疾不徐。

顾文越感觉他的沉默,好奇地抬起眼睛,正见他走到床边,“嗯?”

正发出疑惑的音节,就见他抽出自己手中的书“嗒”的一声丢在床头柜,另一只有力的手丝毫不停顿地掀开被子,单膝跪在床沿推着他往后倒下去。

顾晋诚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没什么神色,只有凤眸中透着叫顾文越都惊心动魄的欲望。

“你……唔!”

——不是去洗澡吗?怎么越洗还越……

顾文越不懂,反正整个人被他冷调幽深的凤眸盯着亲,浑身酥酥麻麻,触及到顾晋诚的皮肤都很烫。

昨天,顾文越还说他是说变就变,一会儿冷冰冰,一会儿热得滚烫,像是一把燎原的火,摧枯拉朽地一路烧灼。

顾文越见他只是专注的狠狠地亲自己,也不说话。

他较劲起来,也不愿意闭上眼睛,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凝视他,丝毫不惧他的火会烧得他魂飞魄散。

两人像是起了某种兴,又或者像是在比谁更忍得住焦灼。

到最后,顾文越成了一片被强劲的风卷高的枫叶,在凛冽的风中不停地打卷、盘旋、沉浮、颠簸。

……

顾文越筋疲力竭地趴着,热得推开被子,困倦慵懒中走神,想起春节的事情,语气有几分迷糊地询问:“春节你要出门么?有什么安排?”

没听见顾晋诚的声音,却感觉到后脊凹陷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来来回回地扫荡,像是羽毛,又像是流苏。

“嗯?”

顾文越微微仰起脖颈,动作有几分困难地扭头往自己的后背看。

顾晋诚正捏着一串碧玉的手持,浓绿如墨的流苏细细密密地往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滑过。

他这样捉弄他,却还云淡风轻地说:“没安排,在家里陪你。”

顾文越实在是懒得动,只语调懒洋洋地问:“原来你找到手持了,还骗我呢?”

“是个好东西。”顾晋诚凤眸里,印着手持的流苏缓缓没入水仙花球般饱满雪色的画面,晦涩几分。

心底的浪涛又涌起,从四面八方地倾来。

顾文越懒得同他计较,稍动了动腰:“痒。”

可是突然肌肤一冷,碧玉手持的珠子落在他柔和温暖的肌肤上,他忽的仰起头,口中倒抽气息,“嘶……”

正想说别闹了,却被顾晋诚猛的如山一般倾轧下来。

顾文越心惊,忍不住往床外缩了缩身体,眼底满是惊讶:“你还……”

顾晋诚覆上去亲他的眼眸。

顾文越只能顺着他胡天胡地。

只是当顾晋诚将这串手持套上顾文越精巧的脚踝时,他见着实在是有些不能看,欲要直起身子去摘,却被顾晋诚抓住了手腕往上按在枕头上。

顾晋诚语气低沉地威胁:“别动,不然今晚还得第三次。”

顾文越潋滟的眼眸瞪他一眼,咬紧了下唇,几乎泛着血色。

“想去哪里旅游?”顾晋诚好整以暇的问。

顾文越没想到他还能在这种时候问这些话,语气比平常稍急了点,但也听上去很奇怪。

他不想回答,视线飘忽不定,不留神就去看脚踝上的碧玉手串。

那串墨绿的流苏垂落下来,随着白皙的脚踝一荡一漾,飘得顾晋诚心尖儿都痒,恨不得死在这一刻。

“嗯?”顾晋诚停顿,晦涩的凤眸紧紧地俯视他,“春节放假我陪你去?想去滑雪还是海岛玩?”

顾文越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口吻,换做什么时候说不行,非要现在,他的眼神瞥向脚踝上那串碧玉的手持,悄然抬了抬腿。

那串手持圆润的玉珠子便从脚踝滑到肌肤细腻的小腿去,碧玉的珠子透着凉,顾文越忍不住启唇,眉毛蹙了蹙,他本来想诱一下顾晋诚,没成想自己都有点吃不消这冷冰冰的东西。

但顾晋诚喜欢他这幅模样,喜欢到骨子里,尤其是蹙眉的瞬间,俊秀矜贵的脸庞上油然而生不堪一击的脆弱感。

顾晋诚像是得了绝无仅有的一块上好的玉,如今也任他磋磨。

顾文越也顾不得别的,乱糟糟地想,我好不容易寻个东西把玩,是叫你这么乱用的么?这以后还怎么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