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没有坐过去,而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虽然她故意抿紧嘴唇,但是溜溜乱转的眼珠子,还是告诉赵贵平,她确实有事要说。
“这会儿不说,一会儿我可就不听了,便是专心赏月,再不谈其他。”
“我说我说!”
果然,这句话刚一落下,慕容燕就急了。
“嗯……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赵贵平微微一笑。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
“是,最多再呆一个月,便要动身离开了。”
“这么快?”
慕容燕知道他们是早晚要离开的,但是却没想到这么快。
“嗯,这次不比来的时候,只有几个人,轻装出行,路上快点也是行的,不过是马匹遭些罪过。”
“这次回去还有十万军队跟着,速度肯定是快不了多少,即便是星夜兼程的赶路,等到了大华,只怕也是春天了。”
“再加上,在这里多呆一日,就要消耗一日的粮草补给。”
赵贵平说完,慕容燕也点了点头。
关于这十万的军队和赵贵平,其实这段时间下来,她也是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听了不少。
虽然弄不太明白,但是大概也知道不少了。
赵贵平长长的睫毛轻颤。
其实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没有说。
那就是大华朝廷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自己不能再耗着了。
“你……”
赵贵平突然转头,月光将他本就明亮的眸子衬的格外的晶莹透亮。
“你是想要跟我一起走吗?”
“是。”
慕容燕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本来还害怕自己一个女子,上赶着要跟随人家而去,要是被拒绝了,多么的尴尬。
如今赵贵平先说出口了,慕容燕感觉似乎他也是愿意的。
赵贵平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你还是要想好,毕竟你自小在这北部长大,你在昆仑山上还有等着你回去的族人,跟我去大华,人生地不熟的不说,大华的险恶可不比这里要少。”
“在这里,起码我托青泽他们的照看着你,有鲜族的看护,那些明面上的危险,起码是可以避开的,你倒是可以安安稳稳的渡过你这一声。”
“若是跟我回到大华,明面上我确实是可以看护你,可是暗地里,怕是有人会因为我的原因对你使阴招。”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回到大华之后,自己实在是害怕分身乏术,看顾不会过来,反而让她因为自己受到不必要的损害。
“我不怕。”
慕容燕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道。
“我不想如此平凡的在那昆仑雪山上渡过这一生。我想要跟你一样,变得足够强大之后,再回去守护我的族人。我现在回去,当我的族人遇到危险,我还是不堪一击。”
慕容燕这些日子跟着赵贵平,最大的收获就是亲眼目睹了,当一个人有足够的力量之后就可以随意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每次遇到绝境,当所有人都以为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却可以做到。
慕容燕现在只想让自己也成长成这样的人。
赵贵平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个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只是觉得小丫头骨子里面似乎有一股韧劲。
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想到,日后,这个从雪山里走出来的像是狐狸一样灵动的小姑娘,日后会在战场上成为杀伐决断的女将军。
“好。你要是真的决定好了,就收拾东西,你的族人我会托付在北部的朋友帮忙照看着。”
见赵贵平答应了下来,小姑娘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亮色。
她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将一院平静的月光搅乱。
赵贵平看着慕容燕,自然就想起了那个和她几乎是同时遇到的,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红娘……后来怎么样了。”
慕容燕原本欢快扑腾着的小腿,突然停滞了下来,僵在原地。
她脸上的喜色迅速消退。
赵贵平看她的样子,也知道了红娘后来的下场。
“她,她走的不痛快。那个矮子五,想来也是恨急了他的。”
慕容燕瞥着赵贵平脸上的神色,见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倒也是不怪他们的。红娘,确实是……该死。”
最后两个字轻轻地吐出。
慕容燕没有勇气去牢里看那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红娘。
但是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走到那里,然后听见的便是一阵阵的惨叫。
江湖上的手段向来是凶狠的。
慕容燕是知道的。
“嗯。”
赵贵平轻应一声。
他长舒一口气,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月光。
赵贵平突然很想问问红娘。
你若是知道这血绢之事,可会后悔?
夜色沉寂,没有人回答他。
暗处,夏日星看着那一左一右静静坐着的男女,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农历十二月初一胡族军队开始反扑。
农历十二月初二,胡鲜对垒于凤鸣镇,胡军大败溃走。
农历十二月初六,于斯克而城生擒胡族新首领,胡族多年的霸主地位宣告覆灭。
农历十二月十五,余部收拢六部残余势力,鲜族班师回朝。
斯坦城的正殿之内。
赵贵平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下首的五人。
这是草原六部,除了鲜族之外,赵贵平选出来的新将领。
其中就有那熟悉的迩善王爷。
赵贵平在他们之间踱步,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个人。
“叫你们来,很简单,如今胡鲜大战落下帷幕,草原局势大变,六部之中,鲜族一家独大。如今,鲜族的军队开始要大肆的清扫你们各自的军队,这么一来,以后可就不会再有什么草原六部了。”
“迩善王爷。你也如此。”
迩善听后,死死的看着赵贵平说道。
“当年胡鲜联盟,夏将军是亲自许诺我,不得侵犯我哈尔族的故土。”
“王爷,我在一日便可有一日的平安,可是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之后,我的承诺还能否作数都是一个问题。您不得不为您的民族,思考后路啊。”
迩善半晌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