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的司隶河东郡荡阴,由中军护军张郃护送的韩馥坐在马车里,刚刚离开司隶地界,即将抵达魏郡平阳城。
在官道上有着不少流民饿殍在路边聚集,当他们看到打着冀州牧旗号的韩馥马车时,纷纷涌了过来,跪在地上乞求道,
“大人,请您赏我们点粮食吧,我们的村子被黄巾贼寇劫掠一空,连房屋都被烧了,不得已只能逃难出来。”
“请韩大人发发慈悲吧,我上至八十岁老母,下至嗷嗷待哺的几岁小儿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韩大人!韩大人!”
看着逐渐聚集过来的难民,张郃不由皱起了眉头,原本这些人也只是跪在道路两旁,随后竟然大胆的直接拦在军队面前,长跪不起。
张郃叹了一口气,旋然冷漠下令道,
“前军开道,将难民全部驱赶开,不得阻拦冀州牧车马同行。”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年代,冀州之土虽然算是富足,但伴随经年战乱盗匪,依旧有不难民,对此场景,张郃早已经是屡见不鲜,毫无动容。
不过这个时候,马车里的韩馥并没有继续装聋作哑,他掀开帘子,瞟了一眼窗外不远处跪地叩首的难民,开口道。
“儁乂,我们已经到了冀州,这些可都是我们冀州子民,岂能如此对待,我身为冀州牧,乃是冀州百姓的衣食父母。”
“传我军令下去,将随行的粮草辎重全部分发给难民,再让他们散去吧。”
闻言,张郃大惊,急忙道,
“主公不可,我们随行携带军粮本就不多,而且都是将士们的口粮,若是给了难民,将士们就要忍饥挨饿了。”
“看见这些百姓罹难,我于心何忍。”
马车里的韩馥一脸慈悲的说着,随后又满不在乎的摆手道,
“儁乂,我们已经到了冀州,要不了两日就能抵达巨鹿城,届时我一定好好犒劳将士们,现在只得暂时委屈他们一下。”
张郃皱眉,随即又道,
“大人,此举实乃不智,我们粮草不多,如何赈济这么多灾民,一旦粮草发下去,一传十,十传百,一路上定会有更多难民聚集过来,小仁小义救不了他们。”
见张郃再三谏言,不从命,韩馥身为一介名士,自感面子上挂不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身旁服侍的女婢紫姬立刻探出头训斥道,
“张郃将军,你从军多年,早已经是看惯生死,根本不在乎黎民百姓的死活,冀州牧仁心仁德,你竟然说是小仁小义,岂不知小仁不为,如何成就大仁。”
“儁乂,连一介小小女子都知道的道理,你竟然不解,太让我失望了。”
“我意已决,速传我军令下去。”
见状,张郃知道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只能领命而去。
一时间,得知此消息的难民开始对韩馥歌功颂德,大加溢美之词,紫姬也在一旁适时拍起马屁,令韩馥心满意足,感觉自己的名声又要响亮几分。
军粮发下去之后,韩馥军接下来的路程因为沿途增加的难民,不禁慢了下来,而且韩馥严令将士们不得伤害难民,前方开道的士兵显得困难重重。
又行了数里路,迎面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了,令张郃都大感意外,这些难民高声道,
“冀州牧,您终于回来了,冀州现在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啊。”
“自您离开后,黄巾贼寇四处作乱,越发猖獗,十里外砀水的内黄刚刚遭到黄巾军的攻打,请您速速发兵救援。”
闻言,韩馥与张郃都是一脸吃惊,相比青徐之地,冀州自黑山黄巾覆灭之后,黄巾势力再也不成气候,仅有小数参与四处流窜。
现在黄巾贼寇竟然发展壮大到敢于直接攻打县城,这可不是小事,至少也要万余人的规模才有可能。
韩馥皱眉道,
“张郃,内黄遭到黄巾攻打,你速率一半精骑前往支援,一定不能让黄巾贼寇再祸害冀州。”
“主公,你的安危更加重要,属下不能离你而去。”
“我有你训练出来的千余精骑骑保护,有何惧之,你速听调从事!”
“诺,破黄巾流寇,属下只需要八百骑足以!”
张郃拗不过韩馥,只得率兵而去,留下两千精骑继续护送韩馥前往阳平城。
待到张郃离去,前方出现的难民更多了,短短时间聚集有千余人,他们跟随着韩馥,继续乞求着粮食的救济。
韩馥军的士兵不胜其烦,双方的摩擦越来越重。
突然,不知道是谁,竟然冲上去与士兵扭打起来,抢过武器,迅速袭杀一人,就像是导火索引起的爆炸,事态越演越烈。
霎时间,难民之中越来越多人冲击韩馥军,吓得马车的韩馥惊慌不知道,他目瞪口呆的喃喃道,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吾悔不听儁乂之言!”
“不好,这不是普通的难民暴动,其中有诈,大人快走。”
韩馥军的千余骑护送着他的马车离开,向阳平城方向驶去,不过在临漳道上,一支数百人的骑兵突然从侧翼杀出。
这伙人虽然是黄巾打扮,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有备而来的一下杀入韩馥军阵中。
其中为首的四人甚是骁勇,左冲右突,让没有主帅领导的韩馥军骑兵节节败退,阵型迅速被分割的七零八落。
乱军之中,韩馥的马车一时无人看管,他从门帘外看到血腥的厮杀,不由吓得两股颤颤,此前柔弱娇媚的紫姬却是镇定自若。
“这就是韩馥的马车,速速带走!”
“快!快!”
只听“噗嗤”数声,手起刀落,韩馥马车外的护卫与马夫顺便被杀,马车更是被不知名的人劫走。
韩馥此刻已经吓蒙了,马车外却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军师大人,属下蒋义渠、韩莒子、吕威璜、淳于琼奉命前来。”
闻言,车内的紫姬淡淡回应车外之人道,
“辛苦了,既已得手,就让裴氏的人马都撤退吧,剩下只要推给难民与黄巾即可。”
看到原本千娇百媚,似水柔情的紫姬竟然变成一副蛇蝎美人的模样,韩馥惊恐道,
“紫姬,你究竟是什么人?”
“让冀州牧见笑了,小女子不才,袁公麾下女军师颜子晴。”
“虽然小女子名声不显,但是您一定识得兄长颜良,义兄文丑。”
颜子晴笑意盈盈,韩馥却是更加害怕不安,颤声道,
“袁绍的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女子将身家都压在了袁家的身上,自然是要先助袁公成为冀州之主,所以必须除掉您,希望您九泉之下不要恨我!”
说罢,一袭紫衣的颜子晴宛如灵动的紫猫,暴起一拳将韩馥打翻在地,她迅速拽出袖口里的一条丝巾,紧紧缠在韩馥颈项之上,用力一拉。
濒死的韩馥拼命挣扎,发现自己的力道竟然不如颜子晴一女子,失去意识之前,他在心中突然想到。
“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