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亦敌亦友的呼韩邪

西河郡临近朔方郡、五原郡的虎泽大川,匈奴人的新王庭,

仅仅一年之间,两任匈奴大单于相继离世,上上任大单于羌渠被现任的匈奴日逐王军臣所杀,上任大单于须卜当则死在了汉军千里奔袭的刺杀中。

如今大单于的位置落在了呼韩邪的手中,呼韩邪坐镇匈奴王庭,统治着并州北部的匈奴大小三十余部。

继任之后,呼韩邪将王庭的位置向西迁徙了近乎百里,靠近水草丰茂的河套地区,在黄河沿岸重新建设。

尽管抛弃拥有百年历史的美稷让一些族人颇有微词,但是呼韩邪的决定并没有激起太多的矛盾。

与汉人不同,匈奴作为游牧民族,首领带领部落迁徙是常事,迁都之事仅仅花了三个月的功夫。

当刘如意带着大汉使团来到虎泽时,正值匈奴大典,呼韩邪刚刚在虎泽大川献祭牛羊,礼拜天地神灵与先祖,各部首领也都派遣了使者朝贡王庭,虎泽显得热闹非凡。

虎泽王庭前,

刘如意一行人都是匈奴打扮,他们佯装成商队模样,比刘平安等人提前三日出发,而且他们没有从雁门关出行,而是选择了从偏关绕道,一路上都平安无事。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此行的向导,郅支屠吾斯,此人是匈奴大单于呼韩邪的头号智囊与亲信。

从刘如意在汾阳城接到呼韩邪的警告密信开始,都是郅支屠吾斯的策划,他甚至亲自到偏关引路,正是托了他手中的通商文牒,沿途的匈奴关卡无一阻拦。

在黄河支流,流经虎泽大川的临沃河,刘如意竟然看到了不少正在开垦田地的匈奴人,这令他非常惊讶。

“屠吾斯,没想到一向以游猎为生的匈奴人竟然也会学着我们汉人开垦田地。”

屠吾斯虽然是匈奴人,但是长得眉清目秀,是带着几分异族气息的俊美男子,他夹着胯下的良驹,勒住缰绳,解释道,

“这都是大单于的意思,当初归附大汉之时,我们匈奴人也学着你们汉人开垦土地,一边游牧,一边耕种。”

“不过事与愿违,十几年间,阴山山麓与大漠的草原三度遭遇大旱,久旱不雨,导致作物荒废,湖泊干涸,我们只得重新逐水草而居。”

“大单于见此地水草丰茂,土地肥沃,便重新升起了开垦土地的念头,若能自给自足,匈奴也不必南下劫掠,与大汉亦能相安无事,实乃一件幸事。”

刘如意听之,不免有些佩服呼韩邪的想法,相比其他匈奴单于,呼韩邪明显更加接受大汉的文化。

一路前行,郅支屠吾斯用手中的令牌通过王庭大帐的卫兵,将刘如意等人引到了王庭内的一处帐篷里休息,

“王爷,请稍待片刻,你们可以在此地更衣,在下去禀报大单于接见各位!”

“有劳了!”

送到屠吾斯,刘如意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帐篷里的胡床上,开始与同行的韩龙、郭嘉、刘豹三人换上汉服,等会就要与呼韩邪会面,再穿匈奴打扮于礼不合。

由于不放心臧洪一人监视在汾阳城的张明远,刘如意将姚广孝也留在了汾阳城,暗中监视五斗米教的一举一动。

这次秘密出使匈奴王庭,刘如意特意调来了郭嘉,以及一直在晋阳城训练死士的韩龙,还有羌渠之孙刘豹。

郭嘉作为智囊,韩龙以及他训练的死士随行保护,刘豹则能够提供匈奴各部落的情报,作为前王孙,刘如意一方恐怕没有人比刘豹更加熟悉匈奴王庭内的争斗。

原本于夫罗与呼厨泉两人都争着想要随行,不过刘如意担心他们按捺不住对军臣的杀意,会坏了这次和谈,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刘豹虽然年轻,但是心胸与城府更胜他的父亲与叔父。

“王爷,将死士留在王庭外,会不会太冒险了,倘若有人对我们不利,单凭属下一人恐怕无法保护你们。”

韩龙检视着随身的兵刃与暗器,目光盯着大帐外,轻声道,

“你过虑了,这里可是呼韩邪的大本营,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除非他想要害我们。”

“现在最想取我性命的军臣已经被呼韩邪摆了一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抖了抖衣袖,敛整衣襟,披上紫蟒长袍,刘如意自信满满道,

一旁的郭嘉亦道,

“韩首领,呼韩邪跟王爷一样,都希望促成和谈,基于这一点,我们与呼韩邪必须相互信任,相助协助。”

闻言,韩龙闭口不言,开始安静的打磨着手中的利刃,作为一把兵刃,这些事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保护使团的安全,别无他想。

刘如意换好衣服,透过帐篷的门帘,看着外面渐渐暗淡的天色,不由担心道,

“不知道平安他们怎么样了?”

脸色严肃,郭嘉拱手恭敬道,

“王爷,有子龙与存孝两位将军在,一定可以保护郡王的安全,以两位将军的武勇,足以在万军从中杀个几进几出,何况还有呼韩邪的协助。”

“万一郡王有个三长两短,奉孝愿意以命抵命!”

“奉孝何出此言,此事是平安自己答应下来的,与汝何干?”

“话虽如此,此计却是属下提议,屠吾斯只是希望有人能够假扮王爷,引诱军臣上钩,属下担心一般人无法蒙混过关,才提议郡王从雁门关大摇大摆的出城,以骗过城中细作。”

“岂能怪罪于汝,此计是本王采纳的,亦是平安答应下来的,本王并非昏主,奉孝宽心,纵然平安遭受不测,这便是他的命数,怪不得旁人。”

刘如意的一番宽慰令郭嘉感动不已。

不多时,

向呼韩邪复命的屠吾斯回来了,他沉声道,

“王爷,大单于有命,有请大汉使臣进王帐会面。”

从屠吾斯的脸上,刘如意看出了气氛有些凝重,问道,

“看来除了大单于,应该还有其他人想要见我们吧!”

“禀王爷,除了大单于,还有日逐王军臣,以及匈奴大小三十部的首领。”

说罢,屠吾斯一脸惭愧道,

“抱歉,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汉使团达到王庭的消息被走漏了,原本大单于准备晚几日再公布你们的存在。”

“结果刚刚日逐王大肆宣扬此事,并联合其他部落首领施压,大单于不得不当众召见你们。”

闻言,

郭嘉顿时眯起了眼睛,在屠吾斯的脸上打量着,淡淡道,

“看来军臣也并非废物,大单于身边一定有他的人,我们前脚才到,消息后脚就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