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将贱民驱散!”
“保护王爷!”
在一片杂乱中的吵闹中,
刘如意被护卫簇拥离开了隔离大营,
看着染血的衣襟,
他脸上的震惊还未散去,
急忙问道,
“君异,怎么会这样?”
“王爷,感染此病就像是得了肺痨,终日厌食,咳嗽不止,逐渐消瘦体虚,一旦咳血便是病入膏肓,临死之症,小人亦是束手无策。”
拍了拍董奉的肩膀,
刘如意郑重道,
“君异,本王只有拜托你了,否则这将是汾阳城的灭顶之灾,你现在可有对策?”
“请王爷放心,小人万死不辞。”
董奉恭敬跪地,
一脸为难的请求道,
“现在既然知道是虫蛊致病,也并非完全是束手无策,但小人想要再了解一下虫蛊在人体的活动,请王爷准许小人使用死去的病患尸体。”
刘如意略显诧异的摸了摸下巴,
一般人如果听到董奉的请求,
只怕会将他当成疯子,
汉代已经有检查命案死尸的仵作,
但仵作的地位极其低下,
不被重视,
几乎都是贱民担任,
受到当时社会制度和儒家思想的影响,
别说人体解剖,
连动物解剖也是为人不齿的,
所以董奉的请求可谓是惊世骇俗,
不过刘如意却是眼睛一亮,
高兴道,
“君异,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尽管使用那些尸体,本王会派人给他们的亲眷送去钱银抚恤。”
“如果能够助你破解虫蛊之病,他们也算是没有枉死,造福了汾阳百姓,是有功之人,本王还会请高僧道长替他们做一场盛大的往生法事。”
“多谢王爷。”
董奉感激不已道,
返回了隔离大营去研究那些死尸,
另一边,
解除全城出行禁令的臧洪前来向刘如意复命,
“王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属下怀疑这场疫病就是五斗米教的那些妖人搞鬼,请您下令,属下立刻点齐精兵,发出五斗米教的通缉,将相关人等全部抓起来。”
臧洪抱拳请命道,
刘如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姚广孝,
询问道,
“军师以为如何,是不是应该抓人?”
稍稍沉吟片刻,
姚广孝就理清了线索,
沉声道,
“属下想就算现在抓人也无济于事,之前听闻臧洪大人抓了五斗米教的高层,遣散了信奉天师的教徒百姓。”
“如果虫蛊真是五斗米教散布的,那他们一定早有准备,目的就是为了逼迫臧洪大人就范,释放之前被抓的人。”
“与其茫然在城内抓捕嫌犯,还不如拿之前被关押的五斗米教高层开刀,这些人中或许有人知道虫蛊的解法,再不济也能他们做筹码。”
“军师言之有理,子源,你带我们去见一见被抓的五斗米教教徒,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诺!”
得到命令,
臧洪不敢耽误,
急忙令人护送刘如意去了汾阳城死牢,
这是专门关押死刑重犯的牢房,
与普通的府衙牢房不同,
这里有重兵把守,
守备极为森严,
不远处还两个劳役营,
原本五斗米教的教徒罪不至死,
不应该被关入死牢,
可是臧洪崇尚法家之学,
讲究以法理治天下,
万物应理而生,
不屑道家玄学之说,
对于蛊惑人心的妖人行径更是深恶痛绝,
故而将五斗米教全部压入死牢,
令他们在劳役营做苦工,
城东死牢里,
臧洪对牢头问道,
“五斗米教的那帮妖人可在?”
“禀大人,他们被押解出去干活了,修建护城河和东城门的女墙。”
“赶紧把他们带回来,我要问话!”
“诺!”
趁着牢头去带人之际,
臧洪令主簿取来了死囚名册,
以及审问五斗米教教徒时的画押口供,
交给刘如意与姚广孝过目,
“供收押十七人,张明远,五斗米教祭酒,张珏,五斗米教鬼使,李大目,五斗米教奸令……”
看了几眼,
刘如意皱眉质问道,
“名册上收押二十四人,为何有十六个人的名字被划去了!”
死牢主簿见状,
冷汗直流,
小心翼翼的瞟了瞟臧洪,
低声道,
“禀王爷,九人不堪劳役营的沉重劳役,死了,还有三人企图逃走,被枭首示众,尸身喂狗,剩下的都死在了审问的刑法之中。”
刘如意顿时了然于胸,
叹了一口气,
淡淡道,
“子源,你这刑罚是不是过于苛峻了,你身为汾阳城的父母之官,应当爱民如子,岂能随意滥施刑罚。”
臧洪丝毫不慌,
解释道,
“王爷,无法无以立,乱世当用重典,五斗米教的妖人蛊惑人心,图谋不轨,属下必须杀鸡儆猴,避免重蹈黄巾覆辙。”
“也罢,我相信子源自有分寸。”
“多谢王爷!”
刘如意点了点头,
便不再言语,
他并非想要责罚臧洪,
只是稍稍敲打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
幸存的八名五斗米教教徒被牢头带了回来,
他们手上是刚刚戴上的枷锁,
脚下是带着铁球的脚镣,
时不时在地上响起沉闷的碰撞声,
凭借这幅特制的脚镣,
一般人就难以承受,
也只有在外出做劳役时,
脚镣才会被揭开,
平时十二个时辰都要带着沉重的脚镣,
牢头在为首者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怒斥道,
“打不死拷不杀的直娘贼,见了臧洪大人还不下跪。”
其人也不气恼,
虽然身披破烂的囚服,
一脸狼狈不堪,
但依稀可见出尘的气度,
如果不是脏乱的鬓发,
想来会是一个俊俏公子,
“乡野小民张明远拜见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
跟着他,
余者也纷纷跪地,
“谢大人不杀之恩!!!”
臧洪居高临下,
冷笑道,
“张明远,小半个月不见,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生龙活虎,我当真是小看你了,看来你在我的劳役营日子很悠哉呀。”
张明远淡淡一笑,
不卑不亢道,
“有劳大人关心,小人自幼跟家师修习了一些吐纳之法,体质更甚寻常人,所有耐得住劳役之苦。”
“若非如此,只怕早就死在了大人的劳役营里。”
“也不会有幸见到大名鼎鼎的云中王。”
“王爷请受小人一拜!”
闻言,
刘如意一惊,
他早就换了便装,
故意藏身在侍从中,
不想竟然被张明远一眼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