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行双手扶膝,轻轻的揉捏着发麻的膝盖,敛眉沉思。
“朕平时也不去,就夏收、秋收的时候去看看。”永泰帝黑眸直视着他道,“朕也想去分享农民丰收的喜悦。”剑眉轻挑,“不行吗?”
这还得寸进尺了,徐茂行攥了攥拳头,“皇上想分享丰收的喜悦,不是有“那些都是被人精心挑选上来的,这地里的农作物,真能个个如五谷丰登树那般颗粒饱满吗?”永泰帝深邃的黑眸看着他说道,“我想看得是亩产多少?够填饱肚子吗?”
“那怎么能吃饱?”徐茂行闻言小声地说道。
“吃不饱?”永泰帝黑眸轻闪看着他说道,“那就想办法吃饱啊!”
徐茂行看着天真的他,“没有那么容易。不是不努力,而是亩产就那么高,人口却一直在增长,即便增产了,也很快被吃掉了。”
“那亩产千斤呢?”永泰帝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说道。
“亩产千斤?”徐茂行闻言眼中一喜,随即摇头道,“这不太可能,我没见过,闻所未闻。”眸光真诚地看着他说道,“要真是有那可是太好了。”颚下的胡须动了动,“听皇上这意思,你见到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是番邦的农作物。”永泰帝向他介绍一下高产的农作物。
“番邦?”徐茂行迟疑了一一下看着他。
“怎么听到番邦的农作物不太愿意推广吗?”永泰帝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他说道,“咱们这餐桌上不全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可是有许多番邦食物的。”
“臣到没什么?这是百姓无知,恐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徐茂行有些担心地说道,“是否真的亩产那么高,还有待证实。”
“证实了,朕的皇庄这些番邦农作物最久的已经耕种了五年了。”永泰帝笑眯眯地宣布道,“朕也品尝了,味道还不错。”
“什么?”徐茂行失态地蹭的一下站起来,“皇上如此大事,怎么能不找臣商量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永泰帝看着紧张兮兮的徐茂行道,“太傅,这些番邦农作物皇庄……”详细的说了一遍,“只有朕亲自品尝才能让百姓放心,这农作物是可以耕种的。”
徐茂行是既感动又欣慰,没辜负先帝的期望,“臣跟皇上一起。”
永泰帝目光直视着徐茂行道,“我想与太傅开诚布公的谈谈可以吗?”
“当然。”徐茂行忙不迭地点头道。
“我知道太傅在家里放了副棺材,来表明自己的决心。”永泰帝深邃的黑眸看着他说道,“怕不怕?”
“怕什么?小人攻讦吗?”徐茂行如玉的黑眸看着他和蔼地说道,神色坚定地看着他说道,“不怕!”
“翻开史书,这变法不管成功与否,下场都不太好。”永泰帝清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只要是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的,臣虽死无憾。”徐茂行担心地看着他说道,“怎么皇上,又有不少人参臣的吗?”
“太傅也知道自从您坚决要变法之后,这奏折如雪片似的,朕这乾清宫都快放不下了。”永泰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朕留中不发。”
“臣……”徐茂行有些激动地看着永泰帝,哆嗦着双唇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太傅放心,朕知道您是一片公心。”永泰帝眸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徐茂行面对如此信任自己的皇上,老泪纵横。
“朕知道,这庙堂之上波云诡谲,文武斗,文文也斗。”永泰帝明亮的黑眸看着他坦诚地说道,“议事的时候没有一天不吵的。”
“臣知罪。”徐茂行站起来行礼请罪道。
“说了,咱们只是聊聊,我没有怪罪太傅的意思。”永泰帝食指点点鼓凳道,“坐下,坐下。”
徐茂行撩起绯色的官袍坐了下来,吸吸鼻子。
“太傅斗争太激烈了,根本就办不成事,到最后只是单纯的斗了。只要太傅提出来的,那他们必定反对到底。仅仅是您提出的政令不好吗?与国不利吗?不是,不管对社稷好不好,就是要反对。只要能把你给打倒了,就是胜利,至于天下百姓,管他们什么事?”永泰帝如墨的黑眸看着他说道,“这样彼此的斗下去,无谓的消耗下去,太傅觉得这天下够消耗多久。”深吸一口气道,“草原狼在北边虎视眈眈,随时扑上来咬一口,东南倭寇时不时上岸烧杀抢掠。咱们内部斗的不可开交的,太傅您说,是外面先打进来,还是咱内部先乱起来。”
太后和徐茂行两人同时震惊地看着永泰帝。
“你们那么震惊干什么?”永泰帝好笑地看着他们道,“多看看奏折就知道了。”
徐茂行闻言紧绷着下颚,奏折都是被他们内阁筛检过才递到永泰帝面前的。
“先帝爷的奏折。”永泰帝剑眉轻挑看着他们说道,“朕想有些事情不可能到了朕,就没了,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呃……”徐茂行双手攥得更紧了,他是有决心,甚至带着必死的准备,可架不住拖后腿的多啊!
“皇上的意思呢?”徐茂行幽深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打破你们给大家身上的打上的派系烙印。”永泰帝明亮的黑眸看着他说道。
“皇上,这不是跟以前一样了吗?”徐茂行闻言惊恐地看着他说道,“这样的话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太傅听我把话说完。”永泰帝看着脸色煞白的徐茂行道,“古人还知道任人唯贤呢!没道理到了咱不会了。这两年太傅下力气整顿吏治,将贪官、人浮于事的庸官给整顿下去了。提拔了一批,靠边站的有能力的官员。太傅这些人也看他们站那边吗?”
“他们很多受排挤的。”徐茂行大胆地说道,“本身为人正直,不愿意同流合污。”
“怎么这京城、封疆大吏就做不到了呢?”永泰帝目光凝视着他直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