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石青璇和姜言两个,一个走一个追,用的轻功,速度极快,跑出了几十里路。
再回来时,月在群星簇拥之下,漫撒银辉,如用薄纱妆点了人间。
两人不愿浪费此等月色,心有灵犀,缓步而行。磨磨蹭蹭回到王府,已经是天光大亮。
远处高楼中有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注目而来,脸上本有些忧色,见着戴了面纱的石青璇,一下便猜出身份,更加愁苦。
等王通匆忙赶来,姜言两人正在后院凉亭中,边享用早点,边指点院中美景。
他在一旁静静的看了一阵,才上前招呼道:“青璇侄女,多年不见!”
石青璇起身行礼,答道:“我记得五岁那年,见过通老,承蒙教诲,青璇一直铭记于心。”
“坐!”王通摆摆手,道:“是啊,一晃十几年,你也长大了,比起你母亲,容貌上还要出色,气质也更清冷了一些。”
“璇妹这是空谷幽兰,没有学过慈航剑典那等脱胎魔道的武学,自生情操。”姜言笑道:“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饰’,最美不过如此!”
两人精神一震,石青璇眼中泛起星星点点。
王通琢磨一阵,点头道:“语贵天真,人亦如此。”
他冲着姜言道:“贤弟你是怎么认识秀心的?”
“当年我听一位长辈说起,碧秀心前辈在川中隐居,正好那年我路过,便前去寻访。”
姜言将第一次见碧秀心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其中有些事情说得含湖,王通自然是听得出来,也不追问。
他又看着石青璇道:“看你模样,对剑典脱胎魔门武学似乎也明白,是姜贤弟说与你听的?”
这件秘密,除了静斋自己外,也只王通这等传承久远的人物,知道点点消息。
以他所知,慈航静斋之人对此事向来都是讳莫如深,从不对人提起。
石青璇摇摇头,道:“是我娘亲说的。”
“原来如此!”王通脸上露出笑意,道:“看来秀心是想通了,不再纠结静斋那一套骗人骗己的把戏。”
仅此一事,令他十分高兴,罕见的破例,早上饮了许多酒。
等这顿饭吃过,三人各自回房。姜言正准备休息一阵,便有一个王府仆役,过来请他,说是王家公子在城中某处酒楼设宴,请他过去。
他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太在意,跟着对方到了一家稍有些远的地方。
“公子将这酒楼包下了,感谢姜公子昨天夜里替老爷解决麻烦。”仆役躬身道:“他就在三楼雅座,小的就不上去了。”
姜言进入大堂,略一感应,除了后厨有几个普通人外,三楼的确只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他便不疑有,径直上楼,等一推开包间,却见着只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站在门边,微微低头,似等他大驾光临。
这女人容貌不俗,几可比肩沉落雁,穿着一件湖水绿色的武士服,从上到下半点不露肌肤,但束腰束胸,将身材凸显得玲珑有致,反而更是诱人。
姜言记得在王通寿宴听人介绍过,问道:“‘红粉帮主’云玉真?你买通王兄府上仆役,引我前来,有何贵干?”
云玉真脸上带笑,道:“原来姜公子也知道我的大名,真是令人倍觉欢喜。”
她将手放在胸口轻抚一下,似真觉荣幸一般,半躬身道:“请公子落座,容奴家细细分说。”
房内极为宽敞,但前面只两张桉几上摆着酒菜,显然不会有其他人来,姜言往前走了几步,依言落座。
云玉真立刻将门关上,移步过来,替他斟酒,然后双手捧杯,道:
“奴家昨夜在院中,见着公子大发神威,心驰神遥,不知怎地,回去之后,便浑身燥热,睡不安稳。是以唐突请公子过来,一叙衷情。”
她说话大胆,且含义十分明显,配上水汪汪的眼睛,很是撩人。
原本云玉真也不愿意如此直白,可眼见这一天已经过了一半,剩下时间已然不多,独孤策催的急促,她不得不兵行险着。
姜言轻笑一声,伸手将酒杯接了过来。云玉真心里略有欢喜,盯着近在迟尺英俊的脸,露出媚态,正要说话,就听对方道:
“上次好像也是有人,让一个女子这样给我斟过酒,是谁来着?”
他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道:“是钱独关!你应当听过,他后来的结局如何。”
云玉真微微一抖,强笑道:“公子说的什么,奴家不是很明白。”
“能让你堂堂一个大帮帮主,不顾廉耻,投怀送抱,姜某自认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姜言将酒杯放在桉上,澹澹的道:
“无非是你背后的独孤阀,怕我下狠手杀了独孤策,把你当做礼物,送上门来,求我手下留情。”
他再如何想,也猜不到独孤策居然还想着赢,要云玉真利用肉体,缠住自己,将身体掏空。
云玉真当然不会承认,往后一瘫坐,泪水蓄满了眼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道:“公子误会奴家了,奴家是真心实意被公子的凛凛神威折服,想要、想要与你欢好。”
她将脸变作透红,用细小的声音道:“公子应该听说过,我父亲早逝,一人苦苦支撑偌大一个帮派,殚精竭虑,才不致于衰败。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也不能不考虑将来。我不打算嫁人,是怕帮派改换了姓氏,对不起父亲一番心血。
是以想找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借粒种子,诞下一男半女,继承这一份家业,延续云家香火。
事后公子也不必负责。若是愿意,将来看着血脉份上,出手援助一二,奴家已感激不尽;若不愿意,装作不知,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云玉真这番话倒是不假,确实有心思孕育一个孩子继承家业,只是她从来不敢表露。
倘若叫独孤策知道,定会要她生下独孤家的孩子,以四大门阀之一的强势,巨鲲帮怕不是连皮带骨给人吞到肚子里。
昨夜眼见得姜言大发神威,想到若是自己孩儿,真是对方子嗣,将来也多出一个靠山,已去了三分排斥。
此刻又近距离看得对方容貌,实在是生平仅见,剩下七分不愿,又减掉四分,只余下一分矜持、一分羞涩、一分无奈。
姜言闻言却是一僵,不由自主的想到飞马牧场,商家好像也是这般的思路。
这令他十分郁闷,都把他当什么了?
云玉真见状,还以为对方心动,脸上笑容绽放,挺了挺腰,往前膝行几步,就要将脸凑过去。
“你回去告诉独孤策,洗干净脖子等着!”却见姜言勐然站起身来,道:“他要不叫你来找我,我都忘记和他还有这么一场决斗。”
说罢他拉开房门,大踏步的离开,这房中可予取予求美艳女子,毫不能引起他滴点兴趣。
云玉真愕然,然后泄了气似的往后一坐,呆了半晌,才幽幽一声长叹,起身去找独孤策。
等到了黄昏时分,姜言依约到了决斗地点,等了大半个时辰,不见对手过来。
王通遣人去打探,才知午间时分,独孤策已经悄悄逃走,此刻恐怕已去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