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道当然是不清楚这些,十分意外,道:“原来姜公子也知道我的名字么?”
两人上次见面,姜言还顶着丁春秋的面貌,他便以为对方是第一次见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姜言笑道:“宋兄是四大门阀年轻人中的一流人物,混江湖的怎会不知?”
宋鲁摇摇头道:“若是别人这般来说,我不定就替师道收下这份赞扬,可老弟你做下的这些个大事,那一件是年轻一辈能够为之?
我临出门前,大兄都对你很感兴趣,直言再过三五年,你便有资格被他在磨刀堂刻下名字。”
他并未可以掩饰,那些听了这个消息的,都悚然一惊。
宋缺可不必寻常人物,每次一出手,都石破天惊。甫一出战,就以二十多岁的年纪,胜过当年的天下第一刀客“霸刀”岳山。
自出道以来,从未尝过败绩,近二十年内,已没有人敢向他挑战,连魔门邪王阴后,也不愿轻易招惹。
以当世之人来看,他与三大宗师的差别,只在与另外三人曾经和同级别的人交过手,而宋缺尚且欠这么一战正名。
能够被这样的人物惦记,并列入大名鼎鼎的“磨刀堂”,视作未来对手,足见姜言武功,并非是寻常小门小户的草莽可比。
连独孤策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的道:
“宋阀主也如此看好此人,难不成他真的得过宁道奇的指点?可据族中调查,他与宁道奇,应该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身边那管事连忙说道:“虽然情报显示如此,可此人神出鬼没,每次现身,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说不定真和宁真人有所关联。
无论如何,策少爷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不如我暗中安排一下,已保万无一失。”
独孤策迟疑一下,问道:“你要如何安排?”
“年轻人血气方刚。”管事自信的说道:“以‘红粉帮主’云玉真的容貌和名头,哪个男人能够抵挡?
只要两人纠缠一晚上,定叫他双脚发软。后面就算此人输了,难不成还敢找什么借口?”
独孤策脸色一变,那云玉真乃是自己禁脔,当然不愿意与人分享,可一瞧姜言与宋鲁谈笑风生的模样,心里就起一阵无名之火,咬咬牙,道:
“行,你去安排。不过玉真毕竟是巨鲲帮的一帮之主,还有大用。倘若她不愿意,你不要勉强。”
管事脸色一僵,暗叹口气,点头称是,心里琢磨要如何才能说动云玉真,让对方自愿,省得后面吹枕头风,自己也要吃挂落。
……
说话间已到了时辰,王通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抬爱,为我这老不死的一点小事,天下英雄聚集于此,王某感激不尽!”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虽在厅中,可声音遍及内外,人人都可耳闻,如在身边说话一般。
众人连忙起身,无论真心假心,都说谦虚,陪了一杯。
王通接着又要说话,忽然入门处惊叫声起,有两个人凌空仰跌进来厅中,“砰砰”两声,跌个四脚朝天。
来客顿时让出一条路,看着门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现出身形。
女子身材窈窕,皮肤白皙,眉目与中土之人,略有差异,脸上神情冷若冰霜,视线在人群中逡巡,见着姜言,微微瞪眼,立刻要冒出火来。
“我都没来,怎敢说天下英雄云集?”
说话的却是旁边那个男子,高挺英伟,脸孔稍嫌狭长,也轮廓分明,如石头雕刻一样;皮肤虽然白皙,却因眼神凌厉,更显魅力。
王家子弟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来此捣乱?”便要上前捉拿。
却听王通道:“慢!”摆手叫人退下,缓缓走来,目视其左右腰际各挂的一刀一剑,沉声道:
“你便是近来的在中原武林,名声鹊起的突厥高手跋锋寒么?”
“不错,你是今日的主人家王通吧,看来也是有几分眼光,怎么就请了不少废物过来,却不懂请我?”
跋锋寒微微抬头,回了一句,虽语气淡然,却也能听出狂妄。
“放肆!”一个蓝衣大汉越众而出,呵斥道:“突厥狗,有什么资格来通老府上做客?”
跋锋寒也不生气,将目光投过去,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青霜派,陈元致!”蓝衣大汉道出姓名。
“原来是东平郡第一大派的陈大当家。”跋锋寒道:“听说你一手‘青霜剑法’,非同寻常,倒是够资格能让我动用兵器。”
“希望你手上功夫,不要比嘴上的差。”陈元致当即大怒,转身朝着王通一礼,道:“通老,请恕我无礼!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这个蛮子。”
王通沉着脸,点点头道:“陈兄小心,此人不好对付。”
既然得了主人家同意,一行人便出了大厅,来到院中。大厅已是极大,这院子更为广阔。
陈元致拔出宝剑,道了声请,可跋锋寒负手而立,脸上带着微笑,似眼下并不是一场决斗,而是郊游一般。
众人一阵鼓噪,特备是东平郡之人,时常听闻青霜剑法的厉害,对外人说起,也与有荣焉,见敌人如此狂妄,不禁破口大骂。
陈元致心里极为恼怒,一出手便是剑法中的绝招“霜寒遍地”,直取敌人心口。
他内力不俗,气势散发出来,真如三九严冬一样寒冷,靠得近的一些晚辈,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跋锋寒似乎吓傻了一样,动也不动,直到长剑临身,才猛然往后退了半步,伸手一拍,轻而易举的将对方长剑拍到一边。
院里一阵哗然,料不到他竟如此应对,看着似乎是大人与小孩玩闹一般随意。
连欧阳希夷与王世充都脸色微变,宋师道目现惊讶,道:“这人武功,可真是了得。”他转过身来,看向一旁。
“武功高出一筹,用兵刃与不用,都无实质差别。”姜言轻声道:“只是这般手段下,陈大当家心神已经失守,恐怕过不去三招。”
他伸手捏起一粒干果,夹在手指上把玩。
陈元致脸上能够滴下水来,仗剑又是一招“霜气横秋”,长剑挥舞之中,竟有猎猎风声响起,声势浩大。
跋锋寒点点头称赞,左手按在刀上,似要拔刀对抗。可等对方长剑划过,忽然变招,侧身一让,不退反进,左手化爪,猛然往前一抓。
陈元致大吃一惊,长剑若是横切,至少也能与对方拼个同归于尽,可他对上跋锋寒凶悍的眼神,心里一怯,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院里同时传来几声叹息,宋师道耳边也有一声。
他顾不得回头,盯着场中。但见跋锋寒得势不饶,右手已是抽出腰间宝剑,划过一道匹练,斩向对手脖颈。
“住手!”王通飞扑而至,只是隔着较远,差了一些。
眼见陈元致虽心中懊悔,却已无力防御,便要引颈就戮,只听得“叮”的一声,一点黑影撞在跋锋寒宝剑上,荡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