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幺幺抬了抬手，示意跪在身边给她揉腿的宫女停下了手。
她甚至都有点冲动——想现在就起身换衣服过去瞧瞧弘昀。
但是看了看西洋钟的时间——肯定不可能了。
再说了，就算时间允许——如今也不是从前在王府里的时候了。
那时候去看弘昀，只要走到前院书房就行了。
……
躺上了床，朦朦胧胧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顾幺幺忽然就隐隐约约觉得眼前有光线。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艰涩地将眼皮睁开了一条缝，才看见是胤禛背对着自己，挥手让奴才出去。
他就站在床前。
顾幺幺一下就醒了，坐起来吃惊又高兴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还以为他肯定要熬通宵了。
胤禛笑了笑——笑容里透着疲惫，他俯身过来，搂过了顾幺幺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才道：“吵醒了吧？”
顾幺幺摇头道：“不要紧，你不回来，我心里睡得也不踏实。”
她说完了这句话，才觉得不妥，于是又重新纠正了一遍：“皇上不回来，臣妾也睡不踏实。”
胤禛已经换上了寝衣，这时候一边抬手理着袖口，一边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朕就知道！”
他坐下来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背上顺了好几下，这才放下了床帐子。
顾幺幺趁着他放帐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角落的西洋钟。
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她忽然就觉得又饿了，肚子咕咕直叫。
特别想吃点东西。
半夜被吵醒就是有这么一个坏处——假如入睡前尚觉得肚子不饿，但是睡到夜里就未必了。
胤禛伸手把她搂过来——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这么亲密的姿势——她肚子叫，胤禛自然也听见了。
他一笑，又喊了人进来——让伺候皇后夜宵。
……
宫女们等在门口。
顾幺幺看着西洋钟，心里就很有点不忍——胤禛早上四点就得准备起来上朝了，如今他即使躺下去，也不过只能睡一两个小时而已。
她这里要是再用夜宵，再加上等待的时间——估计又得耗费半个小时。
“皇上，臣妾出去用吧——出去了，小膳桌也好摆得开。”
出去了——不在这间屋子里，也就不影响他睡觉了。
顾幺幺一边说，一边坐起来，想要掀被子下床，却被胤禛捏住了耳垂揉了揉：“朕也饿了，皇后陪朕一起，如何？”
这显然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这么说的。
他的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在顾幺幺耳垂上轻轻揉捏，声音里带着宠溺的温柔：“好不好？”
顾幺幺笑着推他：“痒呀……”
她捂着耳朵软绵绵的道。
她如今身份是尊贵的皇后，尽管并没有刻意追求华贵打扮——但是装饰也不少。
耳朵上的珠宝沉甸甸的带了一天，等到晚上才卸了下来——耳垂这儿还有点疼呢。
……
宫里的御膳房虽然看起来好像二十四小时都有美食，随叫就能随送到，但是实际上并非一天到晚都在做菜。
他们会先把一部分食材处理好，然后用小火煨着，这样就可以做到随时待命。
只要万岁和皇后、阿哥、公主们那边说想要吃东西，御膳房就可以把热乎乎的菜送过去。
但是这样一来，势必要牺牲一部分口感了。
这是绝大部分菜的情况。
其他，还有像面条、馄饨、水饺这种——就不能提前下锅了。
否则面条煮出来，水饺捞出来，不立刻吃，怎么办？
所以顾幺幺的小馄饨送来的时候，口感算是绝对新鲜的。
小馄饨皮薄馅少，都是素馅，但是口味调得鲜美得很。
另外又配了一道荔枝冰糖球、一道八珍糕、一碟沙琪玛。
吃完了夜宵，胤禛让人把碗碟撤走，宫女们过来伺候顾幺幺漱口。
她漱口的时候特别认真，因为今天晚上吃了不少甜蜜蜜的东西，在这里要是蛀牙了，可是很麻烦的。
好不容易，暖阁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宫女们放下了床帐，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胤禛俯身看顾幺幺，就看她钻在被子里，锦缎的花纹一直掩到了她下巴，她用指尖抓着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冲他笑。
一看就是吃饱了肚子，现在非常精神抖擞的样子！
胤禛哑然失笑。
他低头捏了捏她的脸颊，忽然凑过去在她下巴啃了一口。
顾幺幺的长发散落在枕间，她伸出手臂抱住了胤禛的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小声提醒他：“爷，一个时辰之后就得上朝了……”
……
第二天下午时候，算着上书房差不多应该已经放学了，正好太医过来按照惯例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
等到太医诊脉完了，顾幺幺带着太医，还有尔曼和黛兰就过去阿哥所了。
弘晖已经开府，不会再住进阿哥所里来了。
弘昐早就已经触怒了胤禛，自然也进不了阿哥所。
弘历年纪还太小，顾幺幺又得宠，身份也是皇后——胤禛自然允许让弘历留在生母身边先养着。
所以，这么一来——弘昀在阿哥所里……住得倒是挺清净。
……
顾幺幺过去的时候，弘昀正在院子里刚刚和哈哈珠子练武，才歇下来没一会儿。
他拿着小太监们送上来的热手巾帕子擦着脸，一边擦一边喘气。
如今是早春，天气还没有完全就暖和起来，顾幺幺就看弘昀头上还冒着热气，一路就这么迎了出来，高高兴兴地道：“额娘！”
其实现在该称呼皇额娘了，只是弘昀毕竟有时候还没习惯，喊着喊着就顺嘴把以前的称呼也给喊出来了。
几个哈哈珠子也上前来给皇后娘娘磕头。
顾幺幺叫起了，牵着弘昀的手进了屋子，一边走一边道：“额娘知道你用功，这是好事，但也得注意身子。”
她一边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来，目光一扫就看见桌子上摆着的“晚膳”……
这应当算是膳吧？
只不过乱七八糟的，都是凉菜、冰饮一类的。
看不见什么正经饭菜。
顾幺幺问了问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才知道弘昀阿哥现在吃饭的饭点其实也不太规律，经常是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再加上上书房里正午过后都是武谙达授课，弘昀阿哥从上书房回来，常常折腾的一头大汗，洗浴之后也就不愿意动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