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瓮中捉鳖

大将军王帐中,此时正一片热闹——方才围着篝火跳舞的几个舞娘已经到了帐子之中,继续载歌载舞。

婀娜摇曳的身影透过灯火,在帐子上倒映着,随着鼓点的节奏律动着。

大帐之中,时不时地传出笑声。

但若是有人此时近距离伺候在大将军王身边,就会发现大将军王身上虽然有酒气,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瞧着并不像是醉酒之人的模样。

……

鼓点越发急促了。

领头的一个舞娘脸上洋溢着柔媚的笑容,随着舞动的节奏转着圈子,到了大将军王面前。

她手腕上的各种饰品正琳琅作响。

四阿哥笑着,眼睛却锐利的眯了起来,遥遥地注视着风雪夜中无边的黑暗。

雪天,地滑——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适合偷袭的夜晚。

但就是因为不像。

所以这才是一个最适合偷袭的夜晚。

……

营帐之中,歌舞声渐渐低下,军士们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几位副将也各自回了帐子之中,只余篝火还在熊熊燃烧。

万籁俱静,燃烧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就在此时,忽然只听一片兵戎之声——策妄阿拉布坦手下的大将博罗亲自带领着最精锐的一队骑兵,作为前锋,径直往大将军王营中冲了过来。

后面跟着的大部队骑兵,如潮水一般跟了上来。

他们在黑夜的雪地里,出现得如最凶悍的枭神。

大营之中——哨探早就已经弄清楚了大将军王帐所在,守在营帐门口的军士们目瞪口呆的盯着突然出现的敌军。

人人措手不及,再加上酒足饭饱,刚才尚在美梦之中,根本无法抵抗——勉强挥刀了几回合,便溃不成军。

博罗刀锋所到之处,鲜血次第溅开,将马儿雪白的毛皮也染成了红色。

营帐之中,到处火光熊熊,鼓声震动,杀声四起。

唯恐大将军王手下的手下的将领们杀来阻挡——博罗只想要速战速决,他势如破竹,杀开一条血路,直接冲着最中央的大帐而来。

杀!

博罗提刀冲入,舞娘们的舞蹈骤然停止,几个舞娘看见外面的情景,都吓得尖声惊叫起来。

有人慌不择路,转身往屏风后面就躲。

屏风后显然是大将军王休息的矮榻,正酒意浓浓——地毯上翻滚着几个酒坛子,上品的美酒翻倒了一片。

博罗立功心切,不假思索,冲了过去便狠狠一刀刺在了棉被之上,却只觉得下刀之处,触感绵软——压根儿就不像有人在被窝里的样子。

心念电转,博罗大喊一声:“快退!”

不好,他们中计了!

但是,已经迟了。

策妄阿拉布坦也已经带军冲入了大营之中。

营帐东西两侧,十几面黄旗迅速地挥动了起来——这是早就约好的暗号。

大营东西两侧的不远处,胤禛早就安排两位将领各引一支人马,为左右翼埋伏于此,此刻径直冲了过来,截杀策妄阿拉布坦两侧之兵,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火光熊熊,喊杀之声震天,策妄阿拉布坦在众将领的拼死护卫之下,勉强杀出了一条血路,往西南方向慌不择路的逃窜。

这也是清军包围之势唯一留下的缺口。

但是,并没有跑出去多远,骑兵们胯下的马儿便一匹接着一匹栽倒——那是大将军王早就已经令人在前几日夜间温度寒冷之时,在地面以沙土作阻,外面浇上水形成的绊马障。

马匹逃跑的势头很凶,这时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有的马儿前肢折断,痛得惨嘶了起来——马背上的骑兵个个狼狈地栽倒了在雪地上。

策妄阿拉布坦也被狠狠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敏捷地打了个滚,刚刚爬起来,却觉得右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膝盖处的骨头已经折裂了。

背后喊杀声追了过来——是胤禛亲自带着精锐部队追杀策妄阿拉布坦而来。

策妄阿拉布坦狠狠咒骂了一声,踉踉跄跄地翻上了副将让出来的一匹马儿,抱着马脖子仓皇向前逃窜。

其余将领在他背后奋力抵抗清军,为策妄阿拉布坦的逃离争取时间。

“嗖!嗖!”

一支支箭矢在空中呼啸而来,其中有好几只已经紧贴着策妄阿拉布坦的身侧,传风破空而来。

策妄阿拉布坦见势不妙,一只手拉住马鞍,身姿轻转——一个翻转,就已经挂在了马背一侧,另一只手挥刀不断挡去箭矢。

他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天生就是骑马好手,更何况这匹战马已经陪了他多年——人和马之间的默契配合相当深厚。

清军的追赶声渐渐远了。

……

大营的另一边,顾幺幺派来的几队侍卫,望着眼前激战一片的战场顿时傻了眼。

几人勒住了马儿,望着眼前熊熊火光映照在雪地里。

他们本来是奉侧王妃的命令,过来禀告大将军王,报告三格格单人单骑出城的消息。

谁能想到竟然碰上了策妄阿拉布坦领军来袭营。

不过看样子,大将军王是早就有准备的——眼前的战况,胜负之势也已经很明显。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都有为难之色。

哪里能想到碰到这种情况呢?

毕竟,这种混乱之下,大将军王都已经亲自率军去追策妄阿拉布坦了,一时间也没法禀报到大将军王面前了。

不过,侧王妃既然吩咐了,这任务也不能不完成。

找不着三格格,他们几个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了想,领头的侍卫挥了挥手,让几个人聚在一起,先低语了几句,又抓了几个在眼前忙着一会儿做庆功准备的守军,吩咐大家赶紧先在这大营周围分散转一转,看看能不能碰上三格格。

说不定就碰上了呢?

毕竟三格格也已经跑出来好一会儿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

塔拉弯下腰,只用一只手就轻轻巧巧的把少女脚上的绳索给解了下来。

这种绳结打的很巧妙——解开来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但一旦猎物被套上,却很难挣脱。

“怕是死了。”

塔拉用粗哑的嗓门道,皱了皱眉,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他是跟在小将军身边多年的护卫统领,一身神力,忠心耿耿。

当年,小将军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是欣赏他,从父亲那里要了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