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月之间,陈氏成为了后宫最风光的女人,日夜陪伴在万岁左右,妙语连珠,巧笑嫣然,逗得万岁甚是开怀。
同时,陈氏跃迁的速度也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从常在很快变成了贵人,然后是穆嫔。
还没有生育,就已经变成了嫔——可见皇上对她的中意。
一时间,穆嫔得到了后宫所有妃嫔的侧目——毕竟万岁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穆嫔还这样日夜缠着万岁。
穆嫔在想什么,后宫的女人们都明白——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也知道这是唯一的路。
金银珠玉不足贵,要争,最该争的就是帝王血脉。
很快,穆嫔的肚子争气——有了喜脉。
倘若这生下来是个男孩的话,估计就是康熙最小的一个儿子了。
毕竟,皇上已经这年纪了。
……
远在西北,大将军王胤禛在收到的书报里,也知道了这件事——后宫忽然冒出来一个穆嫔,堪称这一段时间的风云人物。
虽说年纪很小,但甚是得宠,俨然已经成了皇上晚年最宠爱的妃嫔,加上仗着皇上宠爱,撒娇撒痴,甚至……
甚至如今已经怀上了身孕,穆嫔还日日缠着皇上不放。
众妃嫔敢怒不敢言,纷纷想请皇贵妃劝说万岁。
但皇贵妃也只是称病不出。
看到皇贵妃“称病不出”几个字,四阿哥眉心微微跳了跳,随即提起了笔,刚想写些什么,却又沉默地将笔放了下来。
他起身负手走到了中军大帐的门口,斜斜地挑起帐帘,向外看了看动静。
大军们已经渐渐的适应了西北的气候,更何况本来就是多年正征战沙场,四处荡寇的骁勇之师。
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游云,继续等待了一会儿。
终于,属下的将领们都到了。
为了给四阿哥加持权威,在四阿哥到达了西北之后,康熙这几天更给西北各地驻防军官下旨追诉:“大将军王有带兵才能,故命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如能诚意奋勉,即与我当面训示无异。”
四阿哥在感激康熙的同时,却又隐隐地感觉到尴尬。
尽管他极力掩饰着,但是在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是尴尬的。
甚至是羞耻的。
一件事情,若是还需要上位者反复强调,为己造势,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差了那么一些。
或者说:缺少一个真正将自己全部实力展现出的机会。
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彻底地碾压一切妄议。
四阿哥等待的便是这一场机会。
眼前,机会终于来了。
策妄阿拉布坦忍耐不住,在对着清军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开始了小范围的试探和挑衅。
……
将领们已经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副将脸庞背着火光,更加勾勒的五官深邃粗粝,肤色黝黑,眼角还有晒伤的痕迹,宽阔的肩膀一望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
副将们冲着四阿哥拜下:“大将军王!”
又有一人被侍卫们引着进来,匆匆躬身:“末将来迟,请大将军王恕罪!”
胤禛点了点头,扬手利落道:“起来。”
他转身在案后的兽皮上坐下,将哨探得来的情报在案上铺开——将领们都围了过来。
帐子里的火光映照在情报上,也映照在每一位将领的脸上,明暗不定。
胤禛一只手在案上轻轻点着,随即将一路巡查的情报仔细讲了一遍。
策妄阿拉布坦最近的兵马距离这里边防只有十里,因为时值冬天,加上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对方难免放松了防范——觉得若是再起战事,也该是明年冰雪消融之后的事情。
毕竟西北之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再远一些的边关小镇,甚至集市商贸都还照常如旧。
但是,策妄阿拉布坦毕竟是策妄阿拉布坦,不可以常理推之。
一个个飘雪的冬日看似静谧,实则隐藏着无限的杀机。
……
晚上过去顾幺幺那边的时候,四阿哥就看她正在给三格格梳头。
三格格倒是一反常态的文静,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没说话。
她开始一直嚷嚷着说让额娘给她编一个当地漂亮姑娘们的发型,结果看见阿玛过来,瞧着自己就皱了皱眉。
似乎是不悦的样子。
三格格吐了吐舌头,赶紧就拆散了头发,起身跑开了。
顾幺幺把梳子给放下来,看四阿哥在旁边自斟自饮,于是过去给他执壶:“爷,又要开战了吗?”
四阿哥握住她的手,自己饮了半杯茶,剩下的送到她嘴边,眉毛一扬:“如何知晓?”
顾幺幺接过来,将茶盏握在手里,盯着四阿哥看了一会儿,然后夹了一筷子烤肉到他面前的铜盘里:“爷脸上有杀气。”
她是胡说八道的。
四阿哥沉默了一瞬,然后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还是一如年少时那般温柔道:“幺幺都能看出来么?”
顾幺幺伸手轻轻抚住了四阿哥的手:“爷,打这一场仗也好,毕竟……爷日夜等着的都是这一刻。”
否则还千里迢迢的过来西北做什么呢?
四阿哥转头盯着她看了一瞬,笑着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顾幺幺揽了过来。
还是她最懂他。
她和他靠在一处,四阿哥伸手摸着她的手,就觉得从胳膊肘往下都是冷的。
他立即就让奴才拿了毯子过来给侧王妃披着了。
披着了还不够——四阿哥又起身,将顾幺幺从头到脚都给裹了起来,最后索性把她打横给抱到了矮榻上去:“这些天吃的羊肉也不少了,怎么手倒越发冷了?”
他这话,至少前一半是一点也没错的——顾幺幺这些天吃羊肉吃的都快撑到嗓子眼了、
她虽然喜欢香喷喷的羊肉串、烤羊排,但是这么一直吃,也会腻的。
大概是缺什么就特别想什么——她这几天,一直想念着鱼虾蟹的味道,想着要是等回到京城里了,一定要好好的吃上一个月才够。
四阿哥伸手给她掩好了毯子,低头亲了亲顾幺幺的额头,又过去看了看孩子们。
弘历也已经在刚才父母喁喁细语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这时候睡得特别香,小胳膊小腿霸气的往外伸展着。
童稚不知愁,只有嘴角甜笑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