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二格格的陪嫁物事里还有马桶,并且这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是这时候女子出嫁必不可少的一件陪嫁,,还有“贵子早生,儿孙满堂”的好彩头。
嬷嬷带着负责的工匠,特别认真的就拿了马桶的册子上来给侧王妃看……
……
颁金节过后,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十一月头,第一场雪就落下来了。
除了二格格这里置办,顾幺幺也跟四阿哥申请之后,给全园的奴才都置办了新装——毕竟要办大喜事么。
本来,宫女们是不准化妆打扮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准穿艳丽的颜色。
都是一些比较陈旧老气的眼色。
这是宫里的规矩,皇子府也一样。
但因为二格格即将办喜事,顾幺幺虽然不好坏了规矩,但也尽量的让人把婢女们服装的颜色选得轻浅灵动了一些。
看起来顿时好多了——最起码那喜洋洋的氛围一下子就出来了。
另外还有每个人都做了鞋,做了手帕,做了香包,领了头绳,还有发油。
全府上下都是焕然一新的样子。
四阿哥在朝堂里累心,回到了府上看着人人崭新,屋瓦檐廊无一处不收拾得洁净,倒是也觉得眼睛舒服,又把顾幺幺给夸了好几次。
……
终于到了二格格成婚的那一天。
郡主府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作为陪嫁赐予郡主,所谓“不与舅姑同居”
半夜里,花步小筑里已经灯火通明。
准确的说:顾幺幺压根儿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合眼。
怎么可能睡得着?
前半夜,她还在最后一遍清点所有的流程,叮嘱吩咐奴才们;后半夜,就是要去喊二格格起床赶紧梳妆做准备的时候了。
嬷嬷刚要去,顾幺幺就阻止住了:“我来。”
她去了屋子里,就看二格格在床上睡得也不是很踏实,一听见动静就迷迷糊糊的醒了。
二格格转过身来,一只手抓着被子角,另一只手揉着眼睛看顾幺幺:“额娘……”
顾幺幺看她眼睛有点肿,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夜里哭过了。
她心里也不好受,坐下来在床沿,伸手去扶她起来,二格格刚刚裹着被子坐起来,一下子就扑在她怀里了。
顾幺幺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露着笑脸对女儿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来,额娘帮你穿衣裳。”
她这才把婢女和嬷嬷们都叫了进来,然后亲自给二格格把衣裳一件一件套上。
等到穿鞋的时候,婢女们突然就发现早就配好的花盆底喜鞋不见了。
她们赶紧跪下来给侧王妃解释,偏偏越描越黑。
“不许逞辩!”
嬷嬷也着急了,训斥了婢女几句,急的负责管着二格格贴身衣服的婢女都哭了。
嬷嬷一见,只能上前又推搡着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气急败坏地直嘟囔:“罪过罪过,大喜的日子,你不要叫侧王妃见了不高兴,你也不要怨怅,衣裳鞋子自个儿又不长脚,不见了便是你的疏忽。难不成我一把年纪还冤枉了你!”
屋子里,顾幺幺摇了摇头。
幸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像这种重要场合,顾幺幺早就做好了预备方案。
鞋子她也给二格格备好了一模一样的,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只是……原先的鞋子不见了,毕竟不好。
这时候,三格格也打着哈欠,穿戴好了过来庆祝姐姐。
三格格的嬷嬷站在旁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弯腰过来,从人群中挤进来。
小声地附在侧王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幺幺听着就差点没立刻站起来。
她直皱眉,最后只能忍耐着深吸了一口气,过去把三格格拉到了一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种玩笑也能开?简直是太没轻重——赶紧拿出来!”
三格格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角,盯着嬷嬷看了一眼。
嬷嬷默默的就转身进屋子去了,不一会儿,果然将一只鞋盒给捧了出来。
……
虽然二格格只是亲王之女,但是因为四阿哥身份尊贵,这一趟婚事又是万岁亲口下旨让尽快办成的,所以一切的流程和宫里的公主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首先就是要去雍亲王、王妃面前磕头。
乌拉那拉氏勉强挣了精神,等到二格格磕完了头,话都不想说,只是摆摆手。
二格格被旁边一群婆子扶起来,再娉娉婷婷地过去给顾幺幺磕头。
这是给生母磕头。
顾幺幺本来还想着绝不能哭,脸上得带着笑容,但是看着二格格满头珠翠,在自己面前磕头拜别的样子,她眼泪还是跟开闸的洪水一样流了出来。
……
外面热闹的不行,动静喧哗的只怕隔了一条街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新郎官已经到了外面等着迎接郡主了,繁缛的礼节之后,一群人搀扶着二格格上了轿子。
眼看着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二姐姐真的走了,从此便去了别人家,弘昀本来还陪在额娘身边的,这一下也有些绷不住了。
他低头拼命吸气,但是没用。
老大一颗晶莹的眼泪珠子还是砸了下来。
顾幺幺伸手就狠狠掐他的手,把弘昀掐的呲牙咧嘴:“别哭,别哭……”
说了一半,她自己又忍不住嚎啕了起来:“呜……!”
三格格站在旁边,看了看额娘,又转头看了看弘昀,打了个哈欠,就转身准备回去花步小筑了。
半夜起得太早,一直到现在还很犯困呢。
……
二格格刚刚出嫁走后两三天,朝野之中开始偷偷地流传起了消息——万岁恐怕想派八阿哥去西北。
恐怕要封八阿哥为远征大将军。
消息愈传愈烈。
有清一代,用皇室亲贵掌握兵权是一个特色,远征大将军这个头衔的分量也是很重的。
譬如皇太极的长子肃亲王豪格,就曾经曾任大将军负责镇压四川。
康熙初年,平定三藩时,康熙也曾经授予大学士图海,征讨噶尔丹时曾授予裕亲王福全。
更何况在宗室内,军功也是一条评定各人地位和贡献的重要标准——这功劳是一点点艰辛打下来的,参不的半点水分,就算是有人再想微词,往往面对军功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