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嘲笑的厉害了,二格格微微皱眉,看了妹妹一眼。
弘晖倒是放开了弘昀就走过去,看了三格格挑的颜色就直摇头:“难看死了!”
这算是站在了二格格那一边。
三格格气的一下子就变脸了:“你乱说!”
弘晖大声道:“难看死了,就是难看!”
说完了,他也不理三格格,直接就过去拉了二格格的袖子,另一只手又牵住了弘昀,三个孩子一起去院子里玩了。
三格格看着他们出去,转身跑过来抓住顾幺幺的衣袖,气得哭了起来:“额娘!”
她的意思是想让顾幺幺给她撑腰。
顾幺幺还没说话,忽然小黛子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在堂屋的地上一跪:“侧福晋,您快去看看吧——四爷……大阿哥……前园出事了!”
苏培盛手下的小腊子这时候也慌张的在外面直转圈。
是他把消息带过来给小黛子的。
这种时候,奴才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侧福晋。
屋子里,顾幺幺也没有太慌张,先让人带着三格格会到屋子里去,然后才起身道:“一边走一边说。”
自从经过四阿哥和弘昀染疫这件事以后,顾幺幺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变得坚强了许多——她再不会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天塌下来那般严重了。
再说了,天也不会塌。
一路上,小腊子气喘吁吁的就把事情给说了一下,原来是四爷从宫里回来之后,到了圆明园里就脸色铁青的让人把弘昐阿哥给叫过去。
这一次,父子两个人依旧是关在屋子里进行了一次对话。
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的谈话进行的静悄悄;而这一次的谈话,四爷几次在里面痛斥弘昐。
声音高的甚至连外面的人都能隐隐听见了。
奴才们心惊胆战的跪了一地,然后就听见了砚台被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弘昐先是呼痛,随后怒气冲冲反驳的声音。
他要是光喊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和父亲叫板!
奴才们都吓呆了,就听四阿哥这里面也气得不行,隐隐地能听见骂弘昐不孝,又说弘昐从此以后便不是他的儿子。
话说到这份上,性质就很严重了。
苏培盛知道这关头,自己必须守着这儿,一步也不能走开,于是他只好让人去通知福晋和侧福晋。
福晋是弘昐阿哥的嫡母,顾侧福晋是如今最得四阿哥宠爱的女人,这两位——一位也不能迟。
既然消息迟早都会传过去,那还是早一些过去的好。
而且,必须是他苏培盛让人去通知。
……
福晋正院里,乌拉那拉氏正在喝药,听说出了这事儿,她药也不喝了,把碗往旁边婢女手中一塞,整个人腾地就站起来了,很兴奋地道:“可知是怎么回事?”
来报消息的是小梅子,他给福晋磕了个头,愁容满面,口齿倒是清晰伶俐:“奴才们伺候主子爷打宫里一回来,主子爷就说喊弘昐阿哥回来,说的时候能看得出来——是压着火气的……”
连奴才们都能看出来,可见四阿哥也不想掩饰了。
他今天回来,就是冲着弘昐去的。
小梅子边说着,边抬手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乌拉那拉氏压不住欣喜的心情,只恨不得四阿哥对着弘昐再痛斥一会儿,最好将这份父子情彻底撕裂开了才好。
于是她换衣服重新梳头,特地拖得动作很慢。
直到被嬷嬷提醒——顾侧福晋肯定也收到消息了,侧福晋肯定是会立即赶过去的。
乌拉那拉氏这才赶紧加快了速度。
等到出了福晋正院,正好弘晖也回来了,一张小脸上红扑扑、汗津津的,浑身沾着一股花草树叶的清香,一看就知道是过去和二格格、弘昀他们玩耍了。
弘晖和额娘撞了个面对面,心里还稍微有点咯噔——想着额娘只怕又要斥责自己没专心功课。
但是没想到,额娘直接就让他回屋子去了,还告诫了一声:“这几天就不要乱跑了,好好读书,好好练字——不要惹你阿玛生气。”
哪怕就是做个样子出来也是好的。
弘晖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今年也已经九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刚才在花步小筑的时候,阿玛身边的小腊子匆匆忙忙地过来要见侧福晋,弘晖也是听见的。
他知道是阿玛和弘昐哥哥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弘昐哥哥如今个子已经越来越高了,几乎和成年人差不多。
站在阿玛身边的时候,已经快到了阿玛鼻尖的位置——这样的弘昐哥哥,会和阿玛最后争执成什么样呢?
弘昐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额娘却已经带着奴才们往外面走了。
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回屋子里去了。
……
好不容易走到了圆明园前园——徐徐的湖风吹来,带着初春的料峭清寒。
乌拉那拉氏简直觉得心胸为之一畅。
她不需要人扶,昂头挺胸地站在院子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四阿哥显然是动了真怒了,但是弘昐也哭了——边哭边犟嘴,偶尔还能听到他高声提到“额娘”两个字。
这当然指的是死去的李氏。
福晋乌拉那拉氏微微勾了勾唇角——犟嘴吧,少年!
都说少年血气方刚,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要这个年纪才好。
等到再过几年,真正地老成持重起来,想要将父亲激怒到这个程度也不可能了。
乌拉那拉氏显然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更没有想到弘昐的下场——这不是“激怒”,而近乎于“反叛”
屋子里,顾幺幺也只能和苏培盛在门口微微徘徊。
乌拉那拉氏瞧了瞧,觉得顾幺幺说不准会坏事,于是让人就过去把顾幺幺给请过来了:“侧福晋前阵子又是服侍主子爷,又是照顾三阿哥,这不——才回去歇了几天日子,又得过来了!瞧瞧,这脸都累尖了!”
她让几个婢女过去,又是给顾幺幺搬椅子,又是拿茶水点心,明面上看着是关心侧福晋,实际上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少许。
顾幺幺勉强笑了笑,给福晋谢了恩,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耳朵还是在听着那边的动静。
她听出来四阿哥怒气不同寻常。
毕竟他只是大病初愈的身子,像这样的暴怒,身体哪里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