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侧福晋在马车里紧紧地搂着弘昐的小脑袋。
儿子……多亏她还有个儿子。
四爷看着孩子的面子上,无论如何对她总是要留情几分的。
弘昐也知道一会儿回了府,定然又要和额娘分开,他微微耷拉着嘴角,看着额娘,眼睛里隐隐地有泪光:“额娘什么时候能把儿子给再接回去?”
李侧福晋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避开了弘昐的目光,将他往怀里又搂了搂,下巴搁在他的小脑袋顶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顾幺幺马车里,尔曼给她换了一盏热茶,刚刚把座位旁边的杂物给收拾开,顾幺幺就道:“别忙活了,就这么点路,一会儿就回去了。”
尔曼答应了一声,知道格格大概是想自己想一会儿心事,于是和黛兰不出声了。
顾幺幺脑袋微微向后仰,依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她想到刚才李侧福晋那副没事找事的挑衅样,就不由地摇了摇头。
其实她刚才即使什么都不说,四阿哥难道就估计不出发生了什么事么?
只不过这些口舌之争,顾幺幺懒得去搭理李氏罢了。
输了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会让四阿哥觉得不省心罢了。
四爷只有一位,后院的女子争夺的是他的宠爱——他是靠山,不是裁判。
……
傍晚时候回了府,顾幺幺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漱了一下。
毕竟今天去烧纸,身上又是烟又是灰的。
等到洗完了换了一身干净的旗装,她特地也挑选了颜色素淡的。
今天四阿哥看见她的时候,目光都没移开了,眼神中满是赞赏。
顾幺幺就知道——他喜欢看这种白月光类型的打扮。
估摸着四阿哥晚上有可能过来,顾幺幺故意让奴才们提晚膳也迟了一点。
果然,晚上时候,苏培盛陪着四阿哥过来了。
也不光是人过来了,还有赏。
按理说吧——这正是中元节之前,这个时候赏赐,就怎么都觉得怪怪的……让人简直有点背上凉凉的。
但是皇阿哥们不就是这样么?
喜欢哪个女子,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赏赐,再赏赐。
从台阶上下来,顾幺幺迎接过去,对着四阿哥行礼:“妾身给四爷请安。”
四阿哥抬脚往里走:“晚膳用了么?”
顾幺幺冲着他甜甜的一笑:“正好,还没有呢,爷陪我一起吧?”
她越是笑得温柔,四阿哥想着今天李侧福晋给她的刁难,心里就越是有些心疼:“好,爷陪你。”
这话一说,苏培盛立即就安排人张罗去了。
最近天热,膳房经常做凉粉——配上黄瓜丝儿、萝卜丁、香油、醋、辣椒、葱花、白芝麻,超级香。
顾幺幺点名就说要吃这个,还要两份。
四阿哥一看她这般,居然还能惦记着吃,心里也挺欣慰——顾氏是个好的,受了些委屈,但心里也能想得开,撑得住。
不是那种自己钻牛角尖,活生生把自己给憋死的性子。
这就叫人放心了不少。
等到把赏赐的东西都送进屋子里来了,顾幺幺屈膝要给四阿哥谢恩,被他握住手腕给拉起来了:“起来。”
顾幺幺乖乖地站在他的面前,由着他握着她的手腕。
四阿哥盯着她看——顾氏耳垂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显得格外干净。
发间也就一点米白色的小珠花。
“这样,很好看。”四阿哥摸了摸她的脸颊,感叹了一句。
顾幺幺笑着就抬起手,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头上的珠花,然后手就被四阿哥握住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顾幺幺一脸害羞的低下了头,转过了身,四阿哥从身后抱住了她,又抬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叹了一口气。
顾幺幺知道,他大概是想到了今天在庄子上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他越是这么觉得,她就越不能提一声委屈——内疚,才会让他更加地不放心她,更加地护着她。
他越是护着她,李氏才会越恼火。
一个人沉不住气了——总是容易出岔子的。
到底是天热,顾幺幺被他抱住了半天,轻轻的推了推四阿哥的手臂,软软地道:“爷……”
您不热么?
她靠在四阿哥的身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四阿哥抱着她没放,下巴轻轻地埋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纤弱的身子完全拢进了自己宽阔的肩膀里,声音沉闷地道:“让爷抱一会儿。”
听出四阿哥这句话里,竟然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眷恋之意,顾幺幺心里动了动。
她微微眨了眨眼,低头缓缓地放下了手,视线落在四阿哥修长的手指上。
顾幺幺轻轻伸出手,指尖与他指尖相碰,然后就看四阿哥的手掌微微一翻转。
他直接把她的小手给包进他的手掌里去了。
……
晚膳时候,屋子里都弥漫着黄瓜丝清新的香味。
知道是顾格格指明要吃的凉粉,膳房人使出了浑身解数,还特意准备了好几种口味的配菜方案,让格格来挑选。
凉粉上浇了香油,在明亮的灯火下,显出一股诱人的亮泽来。
香醋放的也多,酸酸的气味直冲鼻尖,让人闻一下就口舌生津。
顾幺幺吃着这凉菜,别的都不碰了。
倒是四阿哥见了,觉得女子太过贪凉不好,于是让黛兰给她盛了一碗冬瓜八宝鸭汤——乳白色的汤面上,冬瓜像翡翠一般,剔透温润,入口即化。
还有鲜鲜的小虾米和火腿片。
顾幺幺一口鸭肉都没碰,把火腿片全给捞出来吃完了,然后米饭也是吃了几口就丢开了。
然后居然又吃上了旁边的果子盅。
总之就是一通胡吃。
四阿哥在旁边见了不由地无奈摇头,却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地半纵着她。
屋子一角,墩墩睡在特制的狗窝里,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它如今被娇生惯养的厉害了,睡觉的时候也和人一样,四脚朝天仰面向上,还盖了一层薄薄的小花被子。
黑黑依靠在它的身边,自从小别之后,如今一猫一狗是难得的和谐友好。
黑黑脑袋凑在墩墩的肩膀上,眯着眼也快睡着了,却被墩墩一个呼噜吵醒了。
天热,入睡也不容易。
黑黑气的一翻身,抬起了小猫爪子,对着墩墩的脑门就是哐哐一拳:“喵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