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心里懊恼,再给四阿哥解扣子的时候,偏偏有一只扣子落了一缕丝线,被旁边的扣子缠住了。
怎么都解不开。
她窘迫得脖子都红了。
四阿哥低头看着,忽然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安慰:“无妨,想来你究竟还是病着,手上无力,这样——今日还是好好歇着吧,爷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自己伸手拢了衣领。
耿氏懊丧极了,想到这一次机会来之不易,等到回到了京城,只怕再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了,若是想要怀上孩子,更是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她赶紧道:“妾身无妨……妾身已经好了……”
四阿哥却是意兴阑珊——或者本来就没什么兴致。
他麻溜地抬脚往外走了,一边走一边道:“不必勉强,你好好歇着,爷还有些公文要看,明日爷再让人往你这里送些药品来。”
耿氏追了出去,就看四阿哥已经踏步出了门槛,莲娜惊呆在原地,身后跟着的两个老妈子,手里还提着热水桶,都不知所措。
……
半夜里,一场大雨落了下来。
本来便是江南春时节,这一场雨下的极大,哗啦啦的雨点如黄豆一般砸在地上。又夹杂着雷声隆隆,一道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将屋子里照得一片闪亮。
顾幺幺穿越之前,小时候就挺害怕打雷。
长大之后,虽然好了许多,但是也没有完全克服掉。
穿越过来之后,也是一样。
她在屋子里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黛兰听见了动静,还以为是格格做了噩梦,于是爬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就坐下在了床沿旁边,打起了床帐子,轻声安慰:“格格是不是做梦了?”
顾幺幺摇了摇头,裹着被子就坐了起来:“快把窗户关紧!”
黛兰道:“早就已经关紧了,格格。”
虽然这么说,但是黛兰还是站起身,想走到窗户前面去检查一下。
谁知道伸手还没碰到窗户,一道耀眼的闪电就打了下来,几乎就砸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黛兰本来是不怕打雷的,这时候也不由得吓得变了脸色,双手猛的一丢,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妈呀!”
窗子关着都还是这样轰隆隆的,估计外面更吓人了。
“这样,你上来跟我一起睡吧。”
顾幺幺掀开了被子,伸手拍了拍身边,又往旁边让了一块地方。
黛兰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什么也不敢上床:“奴才是奴才,怎么能……”
顾幺幺也没勉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整个脑袋都罩住了,躲在一片黑暗的被褥里,还是能听见轰隆隆的雷声。
她伸手堵住了耳朵。
一道又一道,这雷仿佛就直接劈在屋顶上似的。
还专门盯着她窗户的方向。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顾幺幺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想到了四阿哥。
四阿哥如今对她越发宠爱,加上在这里的居处,他本来就将她安排在了自己屋子后面。
换句话说,两个人的屋子其实是在一起的,几乎只能算得上前后之隔。
只不过四阿哥的床铺比她的更加柔软宽敞许多。
有好几次用完了午膳,四阿哥直接就让她睡在了那边,还吩咐了奴才们,哪怕是他不在官衙里的时候,只要顾格格任何时候想过来他屋里,想睡他的床……
都让她睡!
顾幺幺得宠,出入自然如无人之境一般。
这时候听着雷声,顾幺幺忽然就想到了——四阿哥这一刻应该已经在耿氏屋子里睡下了。
毕竟傍晚时候,他都过去了。
而且一直到晚膳时候也没回来。
所以,他现在屋子里没人。
看着一道又一道闪电劈在自己窗前,顾幺幺慢慢地爬下了床,自己找了衣裳穿好。
黛兰跟在后面,还没明白格格的意思,看她直接抱着个枕头,往四阿哥那边屋子方向,跟个梦游者一样,走过去了。
……
四阿哥的屋子朝向不同,果然电闪雷鸣之势也减弱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
伺候的婢女迷迷糊糊地守在门口,见顾幺幺过来,又知四阿哥之前早有命令,倒也不敢阻拦。
顾幺幺揉了揉眼睛,一只手抱着枕头,另一只手刚刚掀起床帐,正准备在这里安心地睡一觉,忽然就对上了一双眸子。
是四阿哥。
他眸子里闪过了警醒,诧异,最后转为愉悦,伸手将她直接拉了进来:“怎么过来了?”
顾幺幺本来就是抱着枕头的,这时候被他一拉,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跌在了他胸膛上。
她抬头望着四阿哥,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奇道:“爷不是在耿格格那里吗?”
四阿哥一怔,低头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眼。
夜色深浓,在偶尔的闪光里,能看见顾幺幺眼眸里的认真。
她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
四阿哥侧头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意味深长地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顾幺幺知道他一定是把她这句话理解成吃醋了。
吃耿格格的醋。
她也没解释什么,拉住四阿哥的手,有气无力地晃了晃,小声道:“打雷了,幺幺害怕呀。”
四阿哥伸手替她脱了外面衣裳,握到她脚踝之处的时候,只觉得触手所过之处如冰块一般。
他心里心疼,打横将她抱起,又将她整个人包裹进了自己被子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道:“那就在这儿睡。”
顾幺幺刚才在外面走了一趟,全身都粘上了春夜的寒气,这时候只觉得他身上十分温暖,便不住地向他身上贴紧过去。
她过了许久,抬头看着四阿哥俊美深沉的面孔,就看四阿哥脸上神色虽然深沉,眼眸深处却隐含笑意,也在看着她。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可还好些?”
顾幺幺点了点头:“跟爷在一起就不怕了。”
四阿哥这才想起来她刚才是以为自己在耿氏那里的。
换句话说,她以为自己这里是空屋子。
这张床是空床。
一张空床而已,只是沾染了他的气息。
她害怕的时候,他不在。
顾氏也只能过来,寻找这张床上……他的气息而已。
想到这儿,四阿哥心里动了动,忽然便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伸手将顾氏又往自己怀里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