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谁是组织的人?

这个叫莉莉的女性,还是那个催促她的男人,亦或者两者都是?

灰原哀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自己现在的年龄该有的样子,一个走丢的小孩对陌生人抱有警惕心应该是很常见的事情才对。

在白朗蒂将寻人启事放到网上后,结果来得比预料得更快。他立刻得到了尤金的情报。对方居然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水族馆。

白朗蒂立刻赶去了网站上留下的位置,谁也拦不住。

灰原哀在“先回去算了”和“还是跟上去吧”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想起尤金对白朗蒂的态度,和他那句经典的——是让你带走不记得我的白朗蒂更能让我更「恐惧」,还是现在就杀掉白朗蒂会让我更「恐惧」——她还是跟了上来。

谁知道这兄弟俩会不会一时上头做出什么事情来,虽然白朗蒂看上去只是抱着“得教训一下这小子”的念头,但尤金显然不会手下留情。

而即使灰原哀现在如临大敌,但面前的女性并没有表露出关怀以外的态度,就像她真的仅仅是因为看见快被推搡着跌倒的女孩,顺手帮了一把而已。

事实上,这是因为莉莉看到了人群中的贝尔摩德。

在尤金研发出「亚弗戈蒙」后,组织的人对APTX4869的基本应用也有了头绪,回溯生物细胞迭代周期的特质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对人体生理年龄的逆转,这种细胞级别的功能显然不是他能从无到有独创出来的。

APTX4869本身就有这样进化的可能性。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发现人群中的灰原哀,即使只有百分之一被察觉出来的可能性也不要有。

于是莉莉·特莉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个女孩,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已。

莉莉·特莉萨和赤井秀一来到水族馆则完全是出于另外的原因。

众所周知,白朗蒂一拳可以打死五个尤金,又众所周知,因为尤金讨人厌的属性,很难相信琴酒会在兄弟俩的争执中帮忙。

说起帮忙,琴酒帮着白朗蒂一起揍尤金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点。

既然尤金现在已经没有活动的必要了,那把他和琴酒分开才是最合适的做法,至于要怎么做到这一点,得有一个人能保护尤金,同时吸引琴酒的仇恨值才行。

比如赤井秀一。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说一种可能,”黑猫嘀嘀咕咕道,“赤井秀一也会帮忙一起揍尤金呢?”

它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激烈的话:“那可是尤金啊!哪个被他嘴炮过的正常人不想给他两拳呢,不信您问灰原哀,我觉得她的内心也有着这样质朴无华的憧憬。”

“……可是尤金还有其他能叫的人吗?”虽然有些头疼,但莉莉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可能性,她在扮演尤金的时候好像是得罪的人好像是有亿点点多。

但是如果赤井秀一和琴酒真的本来就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是行得通的吧?

“不行的话就让白朗蒂疯狂过斗殴检定好了,他在近战上很难失手吧。”莉莉把pnb也想好了。

这样想着,她和赤井秀一走去了休息室。

……

“稍等一下,景。”波本突然叫停了对话,他收起刚才响了一声的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马丁尼勾了勾手,“你过来一下。”

正打算继续问后续发生了什么的马丁尼被不容拒绝地逮到了房间的角落。

他会避着诸伏景光的行为也是有些出乎马丁尼的意料,比起自己,波本应该更信任自己的发小兼同学兼同事才对。

有什么是不能当面讲的。

“你的暗网账号除了我以外还有谁知道密码?”波本突然问。

马丁尼一愣,立刻想了起来——自己在以前任务的时候好像告诉了波本自己那个儿戏的123456密码。

“我在你的账号装上了插件,为了以防你又没头没脑的背着我干一些出格的事情。”波本坦然无比,“三分钟前,你的账号被登陆了,有人发布了关于卡慕的悬赏……”

他看着面色乖巧的马丁尼,怀疑起他来也是毫不犹豫,“你又想做什么?”

马丁尼觉得自己有点冤。

虽然是他做的没错,但这事就和马丁尼完全没关系啊!

水族馆那边即将开始多方混战,但马丁尼不是一心想搞明白“自己”是怎么和琴酒闹崩的,并且挖出“自己”后来的动向吗!

以及……

“你是什么时候装上的插件……这完全是对我隐私权的侵害!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马丁尼可是什么都没瞒着你!”他义正言辞控诉道,“而且知道我密码的也只有你,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把机密到处乱讲的人吗!我所有的密码可都是123456啊!”

波本:“……”

你这不是正在到处乱讲吗。

“你和其他人能一样吗,”马丁尼看见了他稍微烁动的眼神,继续控诉,“其他人也没有把柄在我手上啊!”

波本刚冒出头的感动立刻化为了过往云烟。

“而且我为什么要针对卡慕,我和他根本不熟。”马丁尼还在从事实层面找原因,一副被冤枉了后气得跳脚,以至于一定要找个说法的愤怒模样,“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你第一反应居然是我又想干什么,哼哼哼,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又怀疑我干什么?”

波本用看小孩表演的表情看着他,等他说完后才慢慢开口:“为什么要针对卡慕?要我说原因吗?”

马丁尼皱眉:“什么原因?”

“你知道卡慕和琴酒在一起行动,你从若林教授那里看过名单,知道他也是收到邮件的一员。你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参与行动,但只要他有所打算,琴酒就一定会和他一起。”

“然后呢?”

“因为你会继续查下去,顺着「马丁尼」的过往,拿到他留下的东西,那么最后大概率会和其他事务所的调查员撞上。其他人都无所谓,可你不想面对琴酒,他见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马丁尼:“……”

“尽快把卡慕踢出局,现在的你最想做的事情不就是这个吗?要这么做也不难,既然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只需要简单的悬赏就能把他拖住,连带着琴酒也无法继续行动。”

波本不太愉快地笑了一声。

“以前你也是这样,干一些看上去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在事情发展的开始完全看不出来结果,但经过多方博弈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场面——听上去是不是很熟悉,这种事情我不是经历过吗?”

……

【A酱逐渐明白了一切:受害者波本有话要说。】

【B仔笑得想吐:这道题我会「马丁尼:你对幸运一无所知.jpg」】

【C君追直播简直停不下来:我懂了,现在波本根本不看马丁尼干了什么,他只从事情的结果来倒推,如果有利于马丁尼,他又恰好参与其中的话,嗯,没错,就是诡计多端的马丁尼干的!】

【E:从各种方面来说,这样的安排都很……恰到好处。】

【社畜阿D青春无敌:这为什么都能圆上,我代入了一下波本,这个逻辑完全严丝合缝啊。马丁尼就是会拐弯抹角去干一些事情,他又没说谎,但是处处都透露着谎言的味道哦。】

……

马丁尼沉默了。

可恶,为什么他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他的确不想和琴酒撞上,现在还不知道琴酒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像是对“马丁尼”的事情有所察觉,一边说迟早干掉他一边又并不为此展开行动。

说实话,这给了马丁尼一种感觉——就像是只要不见面,琴酒就无法确定现在马丁尼的状态,只要这样的话就能相信马丁尼还是以前那个会骂他老年痴呆的小骗子一样。

而见面之后,不管是自欺欺人的破灭,还是对组织里“叛徒”的立场,他都会立刻对自己下手。

所以自然是能躲就躲啦。

“但这件事的确不是我做的。”马丁尼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沮丧,“我是真的不擅长撒谎,也很不擅长取得别人的信任诶。我们都搭档这么久了,我以为怎么都能算得上朋友了吧,就算怀疑也应该不应该是质问的语气才对,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他垂着脸,但仅从语气和蔫掉的一头金发就能想像出青年此刻的表情。

有点委屈,又不想自尊心受挫所以强撑着自我挖苦的小可怜模样。

波本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听到对方接着小声说。

“果然还是把柄抓得小了,得想办法搞点更劲爆的才行……降谷零,真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啊。”

恻隐之心倏地就和之前的小感动一起离家出走了。

“这件事等会儿再谈,景等会儿还有事,先把现在的问题解决了。”波本把人拖着坐回了座位。

诸伏景光看着额头冒青筋的好友,还有愤愤不平的马丁尼,含笑摇了摇头:“要继续吗?”

“我们说到哪儿了?”马丁尼把椅子拉得离波本远了一些,别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你听到了琴酒给马丁尼打电话对吧?”

“对。”诸伏景光点点头,记忆又一次回到了多年前。

狙击枪的多倍镜中,金发的少年把被风吹开的头发别到而后,他直接踢掉了玻璃边上残存的尖锐碎片,坐了下来,双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

这样危险的坐姿让诸伏景光差点出声,但他迅速想起了对方还处于和琴酒通话的状态,把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

“琴酒对叛徒的定义是怎样的呢?”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电话里没人回答。

“属于组织指的是一切行动都是基于组织的利益出发,并没有做危害到组织的事情,对吗?”马丁尼双臂撑在两侧,稍微后仰看向天空,“而就算一直以来都干着组织成员该干的事情,但因为出发点不是组织,只是利用着这样的身份做自己的事情,并且会给组织造成一定的损失——这就是卧底,我的理解没错吧?”

琴酒冷冷地说:“是。”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一开始是抱着好好干活的心态,然后中途才发现,哇哦,我他妈的居然是卧底诶——这种事情要怎么判定呢。”马丁尼问。

“你又在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想偷懒就直说,本来也没打算你能干点什么。”

“会直接恶言相向的琴酒我并不讨厌哦,和你吵架的时候说琴酒是个举世无双的臭傻逼其实是骗你的,希望你不要当真。”

琴酒对他这一套已经很清楚了,娴熟问道:“你又犯什么错了。”

“我犯的最大的错就是打开了那个箱子……后来我无数次想,要是打开箱子的是你就好了。但是又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你这家伙平时强势得不行,那个时候怎么就不加把劲把箱子抢过去,偏偏让我又拿到了,就算我拿枪指着你也应该过来教训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描边枪法一向很离谱。”

“那是空的。”

“是啊,”马丁尼低低地笑起来,“它当然是空的,多亏它空掉了,不然你就完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哦哦哦,我们刚才在说叛徒的话题吧,组织要处理掉苏格兰威士忌。”

听到自己的称号,诸伏景光浑身都绷紧了。

他现在完全可以立刻收拾东西转身离开,但不知为何,他停在了天台没有动作。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马丁尼……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从楼上跳下去,他没办法看着不管。

琴酒顿了顿:“立刻离开,马丁尼,波本和莱伊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什么啊,你不来啊。”马丁尼这么感叹了一句,远处已经传来了警笛声,坠楼的男人引发的骚动让楼下围了一大圈人。他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拍拍裤子,“那还是我来干吧,免得你又说我是个废物。”

然后他便将电话挂断了。

迎着风,他的目光直勾勾对上了倍视镜。

“听到了吗,苏格兰威士忌。”马丁尼轻轻说。

诸伏景光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听完这一段对话。

“你想怎么做?”诸伏景光问耳麦那头的人。

而马丁尼没有立刻回答,他撑了个懒腰,越过满地的尸体,嘴里哼着歌朝楼下走。

等到了楼下,看上去无辜的少年充当着路人角色从人群中钻了出去,警察与他擦肩而过。

“我说过,喜欢撒谎的马丁尼喜欢不撒谎的人,而且昨晚的松饼很好吃,谢谢你让我在决定饿死之前吃到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多活了一天哦,这么算起来,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他穿行过车流,走到了刚走下天台的诸伏景光面前,摘下对方的耳麦,和自己的耳麦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拉住了诸伏景光的袖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作为报答,让我帮你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