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心理咨询中心,二楼。
白衣护工围了一圈,他们警惕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生怕这个人又突然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
男人的身边站着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唯一露出的面容上呈现出了无辜的茫然。
在房间一角的棕发青年拦住了身后的小女孩不让他靠近,两个人的面容隐约有些相似,尽管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白朗蒂他——”女孩扯住了身前人的衣袖。
挡在她面前的白马探摇了摇头。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半小时前。
跟着丹特陈上了车后,白马探发现自己来到了米花町心理咨询中心,也就是常说的——精神疗养院。
他见到了等在这里的男人,和跟在他身边的女孩。
简单的介绍后,白马探知道了男人的名字,白朗蒂·利奥波德,以及那个和自己面容出奇相似的女孩,灰原哀。
丹特陈有些意外:“灰原哀是吗……你没有告诉他尤金的事情吗?”
灰原哀没有回答,白朗蒂站了出来,他听不懂这些人话里的意思,但他本能的维护起了灰原哀。
“我得自己想起来。”
白朗蒂的话里透露出一丝坚定。他左右打量着周围,不解地问:“不过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尤金在这里吗?”
“……不是,我是怕你突然发疯,我控制不住。”丹特陈弱弱说,“自从上次见面以后,我就联系不上尤金了,又不敢麻烦教授,所以我想只要你想起来,应该就会有办法的吧。”
见状,白朗蒂点点头,虽然他看起来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是能让自己想起弟弟,那么他就会愿意做出尝试。
“您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做什么呢?”黑猫在旁边看着宿主的自导自演。
心理中心并没有医院常见的消毒水味道,在支付了不菲的报酬后,工作人员大方地给了空出来的房间,还客气地表示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护士站,他们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丹特陈将白朗蒂“恢复记忆”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马丁尼那边的进展有些快,同样的,尤金那边因为有琴酒,也不会太慢。但是不管是马丁尼还是尤金。但他俩的战斗力都不强,如果真的让这两组拿到了「马丁尼的遗产」,大概率会被波本或是琴酒拿走。”若林春凉解释道,“必须让白朗蒂去牵制住他们的行动,让其他几组‘捡漏’。”
黑猫翘起嘴角,“您已经开始考虑到胜利组争夺成果的环节了呀,这么说的话,赤井秀一也会是威胁哦~”
“……你的意思是赤井秀一打得过伊塔库亚吗?”
黑猫:“……”
只是恢复记忆的话其实很简单,白朗蒂甚至可以走在街上突然一拍脑门儿,对灰原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那个杀千刀的弟弟了,那个小兔崽子是不是还给了我一刀来着?
但为了将丹特陈和这边的信息对接合理化,他得找一个合作的理由。
白朗蒂听从丹特陈的指令躺在了病床上,灰原哀看起来并不放心,她还记得之前丹特陈对待组织成员的方式,以及后果,即使那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其实也是科学的一种。”白马探从他的角度给出了解释,“丹特陈自身周围的磁场不对,紊乱引起紊乱,大概率是自体辐射或者有传导性的生物电流之类的东西。如果引发大脑结构的重制,正常人会因此产生幻觉,本身不正常的人……应该也有所转变吧。”
黑猫听得一脸头大。
总之,一方面要让灰原哀更加了解丹特陈的能力,一方面要让白马探知道白朗蒂是个多么凶悍的打手……所以“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不知道丹特陈做了些什么,白朗蒂浑身的肌肉都夸张地迸出青筋,他的心跳如密集地鼓点,金属床杆在紧握下有些许变形,脸上也表露出明显的痛苦。
“想起来了吗?”丹特陈凑过去问,“你掐住他的脖子,而他想杀了你,最后变成了拥抱。你看见的那个人影是谁?”
话还说着,白朗蒂突然伸出手,小巫师反应很快地闪开,而对方仿佛不想再继续回忆一般就要向他袭来。
“别别别别别别,你揍我会停不下来的!”丹特陈一边惊呼一边逃窜。
“尤金……”白朗蒂的眼神开始涣散。
“对,就是你那个可恶的弟弟!”这还是白马探第一次听见丹特陈声音这么大,他不怎么运动,小跑两步就已经开始喘气。
门外的护工涌了进来,手法娴熟地趁乱给男人注射了镇定剂。
“你对他做了什么?”灰原哀皱起眉。
丹特陈摇摇头:“你没看出来他这是在生气吗?”
“生气?”
“被自己弟弟捅了一刀,生气也很正常?不过好像是他先动手的来着。”他想起白马探对之前的事情并不了解,又简单的阐述了一些这对兄弟的爱恨情仇,白马探听完后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你之前没告诉我这可能还牵扯到了刑事案件。”他不赞同地说。
丹特陈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兄弟间的小打小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有些过分了。”白朗蒂缓缓睁开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你恢复正常了吗?”丹特陈不敢走太近,隔着一群随时准备再来上一针的护工问他。
“他得向我道歉,我也会向他道歉。”白朗蒂轻声说。
“可你们……”灰原哀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
白朗蒂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他额头上还有涔涔的细汗,表情是从所未有的严肃。
“谢谢,我会把他带来回答你的问题,在那之前,我得好好教育一下这孩子,”白朗蒂先是向丹特陈表示了感谢,然后看向灰原哀。
见他恢复了正常,灰原哀越过白马探,拨开护工走到他面前,她递给白朗蒂手帕,冷静道:“他听不进去什么的,白朗蒂,你真的要去找尤金吗?”
白朗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坚定道:“那就让他不得不安静听话。”
“需要我帮忙吗?”丹特陈小声说,“尤金的优势就是脑子转得快,我可以让他停止思考……”
“丹特陈——”白马探觉得自己今天喊他名字的次数已经比得上以前的总和。
丹特陈乖乖噤声。
“不用,他要是搞小动作,我就揍他一顿,他要是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就继续揍他。对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这么干,我以前太迁就他了。”
白马探不想介入这对兄弟的复杂关系,他直接问:“你要怎么找到他?”
回忆起一切的白朗蒂觉得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寻人启事……不就行了吗?”
……
在自然界算得上幼型的鲸鱼隔着抗压玻璃缓缓游动,人群将特意圈起来的见面区包围得水泄不通。
水族馆开业已经有接近十年,今天,他们再一次请来了曾经在这里取景拍摄过电影的好莱坞女星莎朗·温亚德的女儿克丽丝·温亚德,作为新区正式开放的惊喜嘉宾。
莎朗·温亚德去世还不过几年,但这并不妨碍影迷对她的喜爱,这种喜爱也延续在了她漂亮的女儿身上,仅仅是这样一个噱头,水族馆的门票就在很短时间内售罄,网上还又二道贩子拍出了高价。
拿着VIP门票的尤金和琴酒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休息室。
“她倒是把自己两个身份利用得很彻底。”琴酒意有所指地嘲讽道。
给他们送去门票的自然就是贝尔摩德,这也是尤金第一次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身份——算算莎朗的成名时间,贝尔摩德的年龄少说也有……
还不太好算,如果她到了不得不以假死来变换身份的情况,说不定在莎朗·温亚德之前她还有其他的面貌呢。
这么一想就有些惊悚了。
他们在休息室等着贝尔摩德结束她的“工作”,工作人员送上茶水后就不见了踪影,门外的喧哗与房间里相看两生厌的“搭档们”全然无关。
从琴酒开始相互踩雷以示友好的方针后,尤金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他要想要呛回去其实很简单,两个方面:
你怎么还没杀了马丁尼?
你怎么还没杀了宫野志保?
总结下来就是,琴酒,你不太行啊。
但尤金觉得自己要是接连爆雷,说不定这个男人真的会直接把自己用混泥土埋进油桶里,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让一无所知的伏特加把他沉入东京湾。
琴酒好像真的干的出来这种事情,毕竟他已经摆出了一副“我和赤井秀一不一样,你再惹我试试”的凶狠神态。
“好久不见。”门被打开了,贝尔摩德撩着头发从外面走进房间,还顺手锁上了门。
“怎么是这副表情?”女人的声音拐了两个弯,故意说,“又被搭档讨厌了吗,琴酒?”
琴酒坐在沙发上,并不理会这种挑衅,提出要来找贝尔摩德的是尤金,他等着看这个“天才研究员”要做些什么。
“不是搭档,”尤金先是强调了一遍,然后伸出手,“我要的报告呢?”
“那种东西都在‘那位先生’那里,”贝尔摩德坐到一旁的高脚椅上,她叠起修长的双腿,靠到身后的长台,“不过你可以问我,那些报告我都看过。朗姆可是查了很久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既然你叫我来了,不如就在这里直接问琴酒吧。”
她朝琴酒露出神秘的笑:“不要撒谎哦,在一些细节上,我可能记得比你还清楚。”
琴酒终于明白了尤金找来贝尔摩德的意图。
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是为了拿之前的报告,而是让自己不得不回忆之前的事情,并保证不会有所隐瞒。
“你居然会帮他,”琴酒挑眉,嗓音也低下去,“果然,报告和情报都是从你手上交上去的,马丁尼那么重的嫌疑能活到现在,贝尔摩德,你在里面搅浑水。”
贝尔摩德冲指尖轻轻吹了口气,不置可否。
“叙旧的话就等到以后再说,”尤金毫无眼色,对逐渐剑拔弩张的气氛熟视无睹,他插话道,“马丁尼是在那件事之后才不对劲的吧——”
“我想知道,关于你们搞砸了的那个任务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