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通天教主(上)

北斗銮驾行过空荡,划过黑暗虚无,笔直地驶向那死寂而压抑的漆黑深处。

陈休的眸子掠过四方天宇,微微皱眉。

“你感觉到了吗?那种,奇妙而诡异的空间割裂之感。”他轻声开口,眉头紧锁。

此刻的黑暗虚无之间,有着诸多如海市蜃楼般的梦幻光影浮现,须臾再现,刹那而灭。

那是金甲银枪的神兵天将,是恢弘而神圣的巍峨殿堂,是雷光交织的断壁残垣,是烈火焚烧的寂灭星辰,是江湖湖泊般闪烁的无穷微光

诸般光影如流水,转瞬即逝;

万千画面如泡影,入眼即灭!

“这是.”

顾言的眸子有些恍惚,微微凝眉。

如此情景浮现于眼眸之间,让她有种重归于往昔天庭之感。

此时,光芒绽放,似是盈盈水波。

顾言抬首望去,只见北斗銮驾的侧畔虚空之间,多了一条静静流淌的长河!

宽不见边际,长不见头尾,不知去向,不知源头。

双眸落于长河之间,似是能够窥见沧海桑田,时光荏苒,日月变幻。

往昔的诸多如画卷般于顾言的眼前绽放,一时之间,她的眸子有些痴迷,下意识地轻轻抬手,似是想要抓住那些如梦似幻的曾经。

“言姑娘,此为时光长河。看可以,切莫沉溺于过去。”

陈休淡然的话语响起,顾言如梦初醒,轻咬红唇,轻声道:“言儿着相了,多谢陈兄提点。”

“时光长河,为何无有未来的支流.”

陈休凝视着眼前的浩瀚长河,双眸微凝,多了几分古怪。

此时,时光长河的下游水波激荡。

落水声中,一道身影缓缓而至,飘然而独立。

那是一位中年的道者,骑着青色的奎牛,腰悬宝剑,似剑客更胜过道人。

祂的脑袋,悬浮着一轮浩瀚宝光,似是包容着亿万法理。

过去、现在、未来,仿佛皆被包容于那一轮圆满宝光之中!

这道身影披着无尽的光辉,仿佛屹立苍茫诸天之外,渺远而梦幻,纵然以陈休之法眼,也无法彻底看清。

道人骑着奎牛,自时光长河之下而来,悠然做歌道:

“辟地开天道理明,谈经论法碧游京。”

“五气朝元传妙诀,三花聚顶演无生。”

“顶上金光分五彩,足下红莲逐万程。”

“八卦仙衣飞紫气,三锋宝剑号青萍。”

歌谣徐徐而至,古老而悠久,仿佛源自过去的岁月之中。

看到这道身影的那一刻,彻底融合了【九天玄女】的顾言变得无比惶恐。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造化境大神通者的超然仪态,唯有那似是闺中少女般的不安与恐慌,紧咬红唇,面颊发白,声音缥缈而颤抖,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她无比艰难地道:“这,这是,灵宝天尊!”

灵宝天尊?

通天教主!

陈休的瞳孔剧然震荡,险些脱口而出。

人仙之后,精、气、神三昧归一,已然能够内省,挖掘深处的记忆。

这使得他对于曾经看过的书籍,曾经读过的诗歌,曾经知晓的风土人物都无比清晰。

这首歌谣,正是记忆之中那卷名为《封神榜》的典籍所记载,是为碧游宫通天教主在封神大战时出场之际的定场歌!

而如今的世界,通天教主和灵宝天尊是同一位大人物的不同称呼!

哪怕是陈休,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昔日天庭的第十重天之中,遇到了古老中的古老,三清之一,象征着“从有到无”,“万物终末”的灵宝天尊!

“呼——”

陈休缓缓吐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感受着那般古老的气息,眼眸微微变幻,忽然开口道:“言姑娘,祂真的是碧游宫灵宝师祖吗?”

“这位可是最是亘古的古老者,三清之一!偌大的诸天万界,谁敢冒充于祂?”顾言轻声道。

陈休凝视着前方,缓缓道:“北斗銮驾之中,有昔年天帝的气息弥留,在万古光阴之中升华为烙印,具备几分天帝之威压!无上霸道,堪比真实,足以吓退燃灯古佛和那位盖世天魔。你说,眼前的灵宝师祖,会不会也是如此?昔年气息的弥留,烙印的铭刻!”

“绝对不可能。”顾言颇为肯定地道:“天帝纵然踏光阴,镇压一世,终究已然是陨落的神祇。祂弥留于此间的残痕虚影,虽然映照诸天法理,却是无有神通之力,只是空壳!但这一位,可是证道古老的灵宝天尊!纵然是岁月之中弥留的残痕,也堪比本尊,虚影亦是真身!”

陈休的眉头紧锁,沉声道:“言姑娘,你驾驭的天帝銮驾可否降落?”

他微微咬牙,面色凝重:“宁可信其为真,不可信其为无!倘若可以的话,咱们此刻迫降,实在不行,那就走为上策!我可不想和古老者对面.”

言语之间,那道萦绕着光辉,梦幻而虚幻的身影骑着八卦奎牛于时光长河之行走出,无量的光辉将天帝銮驾照耀。

这一刻,陈休似是感受到一股蕴含着万千法理的光芒在吞噬天地!

他的眼中的世界,彻底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为光芒清濛的世界。

一股激荡的冲刷之感涌上心头,陈休只有几分踏入时光长河之中。

更恐怖的是,作为光阴之道的修行者,他居然无法掌握此间的时间!

“这是灵宝天尊作为古老者的证明!一证古老,便是永恒长存,超脱于时光之外,独立诸天万界。古老者的存在,是单独的时光长河。这么说,我遇到真正的灵宝天尊!祂居然还存在于世?”陈休心思流转之间,他的视线再度归于清明。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的长河。

四方波光闪烁,如银汞般的河水缓缓流淌,蕴含着诸多岁月的气息。

亘古不变的沧桑弥散于四方,浸润着法身,陈休能够感受到法身的变幻。

这时,他的耳畔再度响起了水声。

骑着八卦奎牛的灵宝道尊逆行于时光长河之上。

水波荡涤,水光洒落,陈休眼中的世界的再度变幻。

这一刻,他看到了熟悉的岛屿,熟悉的世界,以及曾经见过的亭台楼阁!

那是八荒世界的金鳖岛!

以及一方浩瀚而神秘的仙境世界!

名为“碧游宫”的殿堂坐于那方世界的深处,神威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