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略显单薄的木门被撞开。
浓郁无比的血气如潮水一般荡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凌乱破碎的尸骸,以及那倒在血水之中的焦灼尸骸。
依稀可见,那是郑少爷的面貌。
苏越的脸色十分难看。
作为悬镜司之人,他很清楚郑少爷代表着什么!
那是郑家的二公子,他的母亲更是陈家当代家主的妹妹!
陈家的姻亲!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苏越冷声低吼道,眼中满是暴虐的杀意!
“知道。”
淡漠无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清脆的翻动书页之声:“富贵豪门子弟,仰仗恶仆共计一十七人,白日私闯民宅!侮辱人妇,杀人放火,毁害悬镜司之名誉!被我料理了!”
“你放屁!”
一道瘦小的身影窜出,似是小厮一般。
他大声吼道:“我在外面为少爷把风!亲眼可见,你先动手的......”
咔嚓——
滚烫而腥浊的血溅了苏越一身。
他怔怔地扭过脑袋。
那小厮点着鲜血的头颅滚落在了地上,喷涌着血柱的尸体缓缓倒下。
怎么做到的?
苏越的心中有了几分莫名的惶恐之意!
刚才那一刹那,已然是神通境“黄天真位”的他,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我说怎么算,都只有十六人。现在,人齐了。”
淡漠而冰冷的声音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于黑暗中显现。
黑发紫眸,容貌俊朗间有着几分邪意。
高大威武,近乎八尺有余,周身萦绕着雷光汹涌!
他的手中,是为一卷颇为古老的典籍,依稀可见是为《三世经》。
“阁下,我乃悬镜司的银镜掌镜使。如今,只见到死者有苦主,至于真相如何,岂是你可以信口开河的?”
苏越咬着牙齿冷声道。
“巧了,我也是那悬镜司掌镜使。”
淡漠的声音响起时,苏越看到的,是那闪耀着辉芒的银镜。
“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尔等身为悬镜司掌镜使,目无王法,勾结世家!按照悬镜司之铁则,当斩!!当杀无赦!!”
言语间,那白皙无比的手指点出,电光于那人指尖闪过。
轰雷之声响起!
二十四节惊神指——惊蛰!
惊蛰闻雷,指势如电,动若奔雷,迅捷无比!
短短数指点落,苏越只觉得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间!
雷光闪烁之际,血肉破碎之声不绝!
他颤抖着回过首。
身后,已然是遍地尸骸!
“你,你是陈休!!”
苏越颤抖着开口间,只觉得内脏在这一刻,近乎停止了跳动。
悬镜司的银镜掌镜使,又能够驭使雷霆!
方今天下,除却那风云榜第三十位的修罗明王,还有谁?
“我认输!别,别杀我......”
苏越只觉得浑身一痛,他怔怔地低下头。
胸膛之间,已然为雷霆所贯穿!
低沉的声音间有着几分肃杀之意:“抱歉。你们死了,比活着对我更加管用!”
谷坾
噗嗤——
血液涌出。
陈休微微抬起手指,眼中有着几分满意之色。
不愧是白愁飞于高山之巅结合天地四时变化领悟出的武学,变化多端,攻守兼备!
轰隆——
爆炸声于酒馆之中响起。
庞大的火焰将天空映照得通红,火光直冲天际!
陈休微微合上手中的《三世经》,似是有所领悟。
这卷古籍,正是那妇人自尽前,交付于他的。
她收拾完丈夫的遗骸之后,持剑自刎。
最后的请求,是希望陈休能够将他们夫妇连同酒馆一起火化。
陈休答应了他们。
毕竟,这卷古籍让他收益匪浅。
这是昔日蜀汉诸葛丞相少年时的亲笔之作,蕴含着对于过去、现在、未来,以及生死流转的思考。
虽然于时光长河之中,已然近乎失去了灵韵。
但前辈的文字,依旧让他收获颇为丰厚。
尤其是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观念之下,对于世间因果的分析。
陈休缓缓闭上了双眸。
眉心之间的暗金色竖眸微微睁开。
肋下之间,似有无形之手持弓而出。
他能够感受到,那加持于肉身之上的厚重因果。
虚无之间,有着肉眼难见的因果之线,缓缓地飘摇似往远方。
他也看清了自己。
肉身似乎萦绕于一簇毛球之间,无数道线密密麻麻地牵扯向了远方。
最为幽深的三道线,一者是为青色,高雅而纯净;一者似是黑白之间,崇高而渺远;一者则是黑意缭绕,死气沉沉。
前两道因果之线,皆是于虚无之间陡然断裂,仿佛被遮掩一般。
第三道却是飘摇牵扯自那远方。
“前两道因果之线,或许是青莲公子,以及那位天闲星。至于第三道线,似是处于幽冥之间,应是那位兰陵霸主。”
陈休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无尽因果之线中,唯有一道是为浩荡而阴邪寒冷之线,于虚空之间一分为二。
一者没入天际之间,高深莫测;一者绵延而悠长,似是没入那江南府地之间。
“垂钓之人,以及昔日献祭的邪神吗?”
陈休目光深邃,眼中有着寒意浮现。
........
江南府深处。
一处幽深大院之间,戒备颇为森严。
这里正是那江南府悬镜司之所。
江南府悬镜司的司主——金境掌镜使落无瑕,此刻面色颇为阴翳地居于高座之上。
他俯瞰着在场的众人,缓缓道:“镇南王向陛下提奏折,言我江南府悬镜司不尊朝廷,目无法纪!诸位怎么看?”
“那个老不死的!他好好待在青州有福不享,来管我们江南的事。”
披着豹纹短甲的光头大汉怒骂了两句,有些忌惮地道:“那落大哥,朝廷是怎么处置的?”
落无瑕冷哼一声,寒声道:“朝廷嫌弃老夫无能,降老夫为副司主,派了位所谓的青年才俊,于此担任司主。诸位兄弟,日后的油水,怕是要少喽。”
他的心中也是颇为不满。
于江南府,他经营了二十年,这才终于成为了司主,更是左右逢源!
如今,还没怎么好好捞上一笔。
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落大哥放心!那小子要是来了,弟兄们保准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明白,这江南府,他屁都不是一个!”光头大汉狞笑着道。
落无瑕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此时,门外有人汇报:“司主!门外有人求见,是为银镜掌镜使!自称,于青州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