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状元之选

顾佩玲多聪明个人,怎会看不出他只是暂时蛰伏,想等殿试结束秋后算账。

想通个中关节的顾佩玲也不怕,冷笑着掏出一张纸拍在他面前。

这是当初于赐写给她的保证书。

自己赖以生存的嫁妆都敢拿出来贴补婆家,她怎会没留一手。

从一开始她就让于赐写了保证书,确保他高中后不会休弃自己。

为了有说服力,她还让于赐将自己嫁妆的去处写了上去。

嫁妆不是一次给完的,每次于赐问她要银子,她都让他写在保证书上。

为了什么,给了谁,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这些东西在,于赐少不了一个贿赂罪,最后功名不保。

当时的于赐急需银钱,赶在上边行动前拖延流放时间,也就没想那么多,痛快的写了。

没想到却成了顾佩玲的把柄,威胁他不准休妻。

原本直接拿出这张纸,于赐也会忌惮。

可顾佩玲觉得,必须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于是在会考当时,于赐前脚出门,她后脚便将人告了。

面对罪证,于赐如遭雷击,这才想起还有这茬,深恨这女人阴险。

然后伸手就去抢。

顾佩玲早有防备,闪身躲过。

于赐阴沉着脸让她交出来,她不交,于赐就动手。

二人打的昏天暗地,最后不知怎么抄起了家伙。

于赐被打破头,血流不止晕倒在地。

还好他那很少出房门的妹妹于佳路过,震惊之余赶忙去附近请了大夫。

血止住了,顾佩玲也被官差带走。

走的时候还捏着那张保证书,神情毫无畏惧。

第二日于赐清醒,可能因为有那张保证书悬在头顶,挣扎着下床,亲自将她接了回来。

并对官衙的人说,头上的伤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的。

民不举官不究,他都这样说了,官衙还能怎么着?

放人呗!

人是放了,于赐头上的伤却一时半会好不了。

在古代面圣是件很神圣的事,他若是敢带伤进宫,分分钟被人参一个君前失仪,殿试参加不了,还得挨顿板子。

不能参加殿试,大半年心血毁于一旦。

于赐恨顾佩玲恨的牙痒痒。

顾佩玲也有点后悔,暗道自己沉不住气,若是等殿试结束她再闹,于赐同样不敢休她。

可是在后悔也晚了。

她的嫁妆没了,官夫人也没做成。

跟于赐的关系还闹的那么僵,可谓人财两空。

夫妻俩互看不顺眼,天天吵架。

顾南烟让人打听到这些,听完后十分唏嘘。

她看人可真准,顾佩玲果然是个作精。

到哪哪乱。

跟谁在一起谁倒霉。

她是一点都不觉得于赐的遭遇可怜。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还想着于赐当真考取了功名,想办法压一压他。

这都不用她出手,人家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接下来于赐再有手段,也只能等着被流放。

……

宫中御书房。

李密面前摆着三份答卷,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为难。

“顾云泽才学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愧京中第一才子,状元之选非君莫属,只是这榜眼与探花……”

他挑出两张答卷,一手一张,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十分为难。

这二人都是有才之士,给出的答案不相上下,一时难以抉择。

“老太傅怎么看?”李密放下卷子揉了揉眉心,把问题抛给下方的白太傅。

“老臣不敢妄言,端看陛下抉择。”白太傅恭敬的道。

李密揉着眉心的手顿了顿,看他一眼,视线挪到御案一侧的十几张答卷上。

放在最上面那张,字体狂放如游龙,又带了些洒脱,卷面算不上工整,也绝对不乱。

那张答卷上方写着人名——顾从远。

其实相比他手中这两张,顾从远的答案更得他心,想法虽显青涩,却很有见地。

见识也比这两张广博。

可问题是……他是顾家三房的人。

顾正康那种为了名利陷害亲父的卑鄙无耻小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别说榜眼探花,进士之名他都不想给!

更何况三房与那丫头不对付的很,他要真选了顾从远的卷子,红榜出来后,那丫头不得进宫打死他!

李密浑身抖了抖,赶忙拿起那张卷子,直接放在最后一个。

白太傅:“……”

白太傅只当没看见,依旧垂眸站在原地。

前二十他们一众阅卷官选出来了,接下来的排名要看皇上的意思。

他不能多说。

皇上将那卷子放在最下边,也就是说,顾从远排名二十。

白太傅暗叹一声。

皇上最讨厌不孝父母的人,怪就怪顾正康那不成器的拖累了从远。

不然就算不中榜眼,一个探花总是跑不了的。

白太傅也没想到,他这个临时收的学生竟如此好文才。

就算与他哥哥比,也差不了多少。

他只教了他几日,等于白得了这么好一个学生,却什么都帮不了他。

白太傅愧疚不已,想了想试探道:“皇上,其实从远的文章也不差,虽然有些想法新奇了些,却很有见地……”

白太傅还没说完,就被李密挥手打断。

李密端起印着双龙戏珠的茶盏,撇去浮沫喝了一口。

“朕听说你将顾从远收在门下,如今他可算朕的师弟了。”李密垂着双目,语气意味不明。

白太傅心中一惊。

皇上的师弟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若是个名声有瑕之人,很可能牵连到皇上。

他赶忙朝李密拱手,腰弯的更低了。

“皇上乃天子,老夫虽教过您几日,却不敢以老师相称,从远那孩子更没那个福气。”

他以为看在顾南烟的面子上,皇上多少会给顾从远几分面子,可眼下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白太傅又是一叹,然而他却不知道,李密根本不知顾南烟带顾从远拜师的事。

前几日学子们在太傅府门口静坐,顾南烟亲自出面解决,他也只以为那是为了顾云泽,怕他受影响不能安心温书。

李密抬起头,盯着白太傅半晌。

白太傅年纪不小了,说实话还不知能活几年,他实在不明白,这么聪明的人,怎的临老犯了糊涂,与那种人牵扯在一起。

这不是在打将军府大房二房的脸吗!

若是惹怒了那丫头,你让朕怎么自保!

李密苦逼的一张脸都皱成了菊花。

说到底,他最怕的还是顾南烟不高兴。

也不是单纯的怕,就像他疼爱旭儿与招儿一般,谁要惹他们不开心,即便错的是两个儿子,他也会迁怒那人。

李密见白太傅弯着腰,整个人颤颤巍巍的站不稳一样,最终叹了口气,让人给他端了张凳子坐下。

白太傅这么大年纪还要留在宫里批卷子,也是真的为难他了。

“恩师,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顾从远的身份你应当清楚,朕断不容许这种人站在朕的朝堂之上,您可明白?”

“若是让顾正康这种人的儿子在朝为官,文武百官怎么看,百姓怎么看,岂不是乱了纲常!”

白太傅自然明白,他叹息道:“是老夫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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