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谁信

顾南烟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对方三番两次挑衅她,哪还能放过。

“深更半夜潜入本宫院中,王嫣然,你想做什么?”

王嫣然捂着红肿的脸,与顾南烟毫不在意的眼神对视半晌,讷讷道:“民女只是走错了,今日吴嬷嬷没锁柴房的门,民女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

她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漾着水光的眸子看向那些身着铁甲的将士,意图引起他们的怜悯之心。

谁知这些人就跟木头一样立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连点余光都没给她。

王嫣然:“……”

媚眼抛给了瞎子,她的唇角抖了抖,果断转换对策。

“惊动了公主是民女的不是。”她可怜巴巴的起身,脚下趔趄两下,“请公主恕罪,民女这便回柴房待着。”

说罢垂下头,脚步一转便要往门外走。

却被围着她的将士们挡住了去路。

王嫣然睫毛颤了颤。

顾南烟缓缓走到她埋东西的地方,脚尖在上面划拉两下。

在王嫣然闪烁的目光下,似笑非笑的道:“那倒是巧了,本宫没记错的话,你那柴房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一刻钟的路程吧。”

公主府这么大,岔路也多的很,迷路迷到她这里来了。

如此蹩脚的借口,这厮莫不是当她傻?

“你说你走错了,那这

她收回脚尖,云曦十分有眼色的上前,将树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清理干净上面的泥土后,交到了顾南烟手中。

顾南烟拎着包的严严实实的布包,上下颠了颠。

“别说这不是你的,满院子几十口人亲眼看见你埋进去的,这个借口本宫不接受哦。”

顾南烟歪着头,语气轻快的道。

王嫣然抠了抠手心,心底狂跳不止。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一时竟不知道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顾南烟也不为难她,缓缓拆开布包上的结。

布包内露出一截青色的布料。

王嫣然紧张的盯着那布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咬住下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公主饶命,民女知错了。”

她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膝盖与青石路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顾南烟见状咧了咧嘴。

小婊砸就是狠哈。

这动静,她听着都疼。

“你知什么错了?”

这是突然觉悟了,准备自首请求宽大处理?

顾南烟挑了挑眉。

若真是这样……她也不会原谅这小婊砸。

事实证明,顾南烟实在小看了这女人。

王嫣然突然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民女有罪,这些都是民女与情郎的来往信件,民女在翠香楼的时候便有心悦之人,只可惜民女身份卑贱,不被他家中父母认可,最后无奈之下只得与之断了联系。”

王嫣然抹了抹泪,捂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之后他们举家迁走,杳无音讯,民女实在无法忘情,便将他的信留了下来,时时缅怀。”

“公主若是不信,可以看看里面还有几件他的衣服,这是他与民女私……私会时留在民女那的。”

说到“私会”二字时,似乎难以启齿的咬住了下唇,一张脸涨红。

不待顾南烟反应,王嫣然再次伏低身子,语气中难掩悲凉:“民女自知此举不妥,恐污了公主府的名声,这才想趁没人的时候找个地方埋了,不曾想心急之下走错了院子,还望公主恕罪。”

顾南烟:“……”

老子差点就信了!

瞅你演的声情并茂的。

不去当编剧都委屈了你这个人才!

如果她不是事先知道实情,怕是要信了这小婊砸的鬼话。

顾南烟在布包里扒拉两下。

拎出一只手掌大的布偶。

“你那情郎,该不会那么巧也姓顾吧。”

王嫣然趴伏在地上并未抬头,闻言身形一僵。

这才想起书信中可能写着顾南烟的名字。

就是不知道写的是姓氏还是全名。

不过到了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咬牙道:“公主明鉴,民女的情郎确实姓顾。”

“哦。”头顶的声音有些凉。

“他的生辰八字也与本宫一样?”

生辰八字?

王嫣然怔了怔。

想不到那戚当家还是个心细的,竟连生辰八字都写上去了。

“这……确实有些巧合。”王嫣然嗫嚅道。

“呵!”顾南烟冷笑一声。

将手中的布偶啪的一声扔到她面前。

“所以你那情郎,是个与本宫同名同姓同日同时生的女人?你倒不如直接说那情郎是本宫!”

王嫣然懵逼的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的布偶。

虽是个布偶,可从服饰跟头型上,依旧能看出这是个女子。

布偶上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一串生辰八字,以及顾南烟的名字。

胸腹处还扎着几根泛着银光的细针。

分明是个巫蛊娃娃!

王嫣然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布包。

灰蓝色的布包里放着一打写着朱砂字的黄纸,还有几根槐树枝,以及厌胜铜板。

这是民间常用的厌胜之术。

据说将写着生辰八字的小人,跟槐树枝等物埋在一起,就可以让这生辰八字的主人疾病缠身甚至病亡。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

王嫣然面色煞白,慌乱的往后挪了挪,离那布偶远了些。

心中惊疑不定。

怎么会这样!

她拿到的明明是一包书信,以及几件男子的旧衣,为何会变成这些东西!

厌胜之术在嘉南国可是明令禁止的。

皇室最忌讳这些,开国之初便立下律法,若是有人用这种东西害人,无论对方是何身份,一律以杀人未遂视之!

想起自己方才亲口承认这些东西是自己的,王嫣然的脸更白了几分。

承认与男子有私情,最多被人唾骂而已。

可是行厌胜之术那是要流放的!

王嫣然顿时慌了神。

靖王府出事后,她只是入了奴籍便已经如此凄惨。

若是再被流放,就只能去偏远之地的矿窑中做苦力。

矿窑是什么地方,她在靖王府的时候听下人说起过。

那地方整日不见阳光,吃不饱穿不暖,便是生病了都没人医治,可谓十死无生。

一旦被流放到矿窑,绝无生还可能!

若是女子到了那里,则更加凄惨……

王嫣然心慌的很,顾不得面前的女子是她厌恶的人,膝行几步再次伏低在地。

“公主明鉴,这里面的东西不是民女的,是……”

是有人陷害她!

可是她来明山不过几月时间,平日也很少见人,谁会同她有这么大的仇怨,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害她?

她的声音猛然顿住,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仰头看向面前的女子。

顾南烟背对着灯笼,面上漆黑一片,看不出表情。

“是什么?”她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道。

“你是不是想说有人陷害你?谁?本宫么?”

顾南烟咧了咧嘴,弯腰将脸凑近她。

看不清的五官逐渐清晰,王嫣然怔怔的盯着她的眸子。

那里面……是满满的恶意。

“谁信?”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王嫣然一颗心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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