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刚刚不是还在说没人知道李春梅的样貌,又怎会知道她面上有痣?”
温然已被人带下去,贤贵妃看了眼他跪过的地方,不赞同道:“莫不是听这个不知哪里来的书生说的?”
“也许他真如皇上猜的那般,见李家久无人居住,想霸占家财。”
她摇了摇头,无奈道:“公主还是太年轻了,只听这人一面之词便劳师动众的将我等请来,实在草率。”
顾南烟盯着她柔和的双眼,开始不耐烦起来。
“太子已经将当年为李母接生的产婆接进宫中,还有从她手中收猎物的酒楼老板,也曾在无意中见到过,她被风吹起的面巾下的胎痣。”
“贤贵妃若是还有怀疑,可亲自问问他们。”
见她眉头皱了起来,安阳帝大手一挥下了结论。
“不用了,朕相信太子不会连这么点小事都出错,李春梅应该在入宫前便被人掉了包。”
说罢他眯着眼看向贤贵妃:“爱妃可有何解释,为何让她入宫,又放在漪澜殿中?”
后宫各路眼线何其多,安阳帝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如此危险的人物就在自己身边,即便贤贵妃向来贤名在外,还是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
贤贵妃叹了口气,“即便那李春梅被人掉包,也只是向家失察,与臣妾断无干系!”
“这么说,你不承认这人是你安插进漪澜殿的?”顾南烟问道。
贤妃摇了摇头,神情郑重:“不是。”
“本宫承认,平日里与辰妃妹妹有些小矛盾,却与婉妃素来没什么交集,真要算起来,我二人还有段主仆之情,又怎会让人毒害于她?”
“哦?婉妃还曾在你宫中当过差?”安阳帝显然并不知道,他只记得他们当初是在未央宫相识。
“不错。”贤妃微笑着拉过婉妃的手,和善的道:“那时她年纪尚小,我便当她如家中小妹一般,十分喜欢,还曾教她制茶,只是后来……”
她再次叹息一声:“后来她不小心将皇上的御赐之物打烂,本宫碍于规矩不得不将她交给慎刑司处治。”
说罢她拍了拍婉妃的手,“那时本宫刚入宫不久,不知道慎刑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当犯了错的宫人都要送去受罚,差点害了婉妹妹,幸好皇后娘娘经过救下了她。”
她望着婉妃的双眼,眼底带着愧疚:“这事本宫一直记得,很是过意不去,希望妹妹不要记恨姐姐。”
婉妃笑了笑,垂下头轻声道:“贵妃娘娘严重了,本就是妾身的错,娘娘也不过是依规矩办事。”
贤妃轻笑一声,似乎十分高兴:“那就当你原谅本宫了,日后若是得闲可要常去本宫那里坐坐,我二人也好叙叙旧情。”
婉妃缓缓颔首,头颅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安阳帝见自己的女人们相处融洽十分满意,打趣一般指了指贤贵妃。
“你啊,就是太重规律了,朕送你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宝贝,打烂了再送就是。”
见贤妃有些不好意思,他笑呵呵的转向顾南烟,便见她正斜眼看着自己,一脸冷笑。
安阳帝:“……”
“那什么,南烟你继续说,呵呵。”安阳帝干笑两声,忙不迭道。
继续个屁!
节奏都被你打乱了!
顾南烟咬牙切齿的瞪着时不时打岔的安阳帝,考虑要不要拿块抹布把他的嘴堵上。
见妹妹表情阴沉沉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知道她最近情绪不受控制的傅拓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
“贤贵妃之贤惠宫中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不仅是对宫里的主子,便是宫女太监有求于她都会尽量帮忙。”傅拓淡淡道。
因为她的贤惠和善,这些年一直稳居四妃之首,皇上更是十分看中她。
各宫太监宫女全都挤破了头的想去她宫里当差。
这不仅是因为她的贤名,更是因为她宫里每个到了年纪该放出宫的宫女,都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的补贴。
是贤贵妃私下里赏的,几乎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一个普通宫女,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五两而已,这一百两对她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再加上贤贵妃平日里出手大方,时不时赏些碎银子下去,十分得人心。
“然而,孤却发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傅拓淡淡道:“但凡有人出入宫门,需由内廷侍卫查验身份记录在册才能放行,贤贵妃入宫十几年,身边放出宫的宫女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他从侍立在后的三斤手中接过一本名册。
“然而,孤近日翻查记录,有记载的却只有区区八人。”
他眯着眼看向贤贵妃,语气沉沉:“不知余下那几十人,去了哪里?”
贤贵妃脸色陡然苍白,还握着婉妃的手不自觉攥紧。
“许是守门的疏忽,毕竟每日出入宫中的人不少……”
她定了定神又道:“况且这宫里的人调来调去,本宫也记不得这些小事。”
似是一早料准了她会这样说,傅拓冷笑一声:“孤已经让人查过,除了那八个登记在册,以及没了亲人的,其余人均未回乡!”
据她们家人所说,这些宫女全都自愿继续留在了宫中当差,他们只收到一百两银子的卖身钱,之后便再无音讯。
其中一位叫做小桃子的宫女,由于家中太过清贫不得不入宫为婢女,年满出宫那一年她的同胞弟弟特意从乡下赶来接她回家,也只收到由宫中嬷嬷送出来的一百两银子。
“小桃子弟弟心中不安,整日在宫门外徘徊不肯离去,想要亲自见姐姐一面,也在几日后消失无踪。”
“他家老母见子女迟迟不归,托人来寻,那人却被以宫门前闹事的名义抓了起来。”
“而下令抓他的人,正是你的父亲,吏部尚书丁文昌!”
随着他话音落下,贤贵妃的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坐都坐不住。
御书房内也是一片寂静,连安阳帝都沉默下来,望着贤贵妃的眼神阴沉沉的,脸色难看的很。
贤贵妃身后的嬷嬷见状,赶忙扶住自家主子。
“太子这是做什么,我家主子好歹是贵妃,您怎能如审犯人一般指纹于她。”
“况且不是在说刺客的事吗,与这些宫女又有何关系!”那嬷嬷一脸愤愤,为主子抱不平。
“今日皇上也在这里,太子您可不要仗着身份欺负我们娘娘!”
顾南烟闻言嗤笑一声:“且不说太子提起这事自然因为与刺客的事有关,他便是欺负你家主子又怎样,轮得到你个奴才来教训主子?”
早已查清真相的顾南烟脸色很不好看,望着贤贵妃的眼神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