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明月不安。
“不必在意,你只当好一个寻常的丫环就行,就算只是一个力气大的丫环,但也只是一个寻常的。”
方才在窗口看到的人影,应该是张宛音身边的丫环,有玉丽月在,张宛音不可能直接到窗前去偷看自己。
“端王妃身边的叫玉砚的丫环,注意一些。”虞兮娇提醒,这个丫环比另一个看着更得用一些,特别是方才和明月在一起抬桌子的时候。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明月心领神会。
“至于其他的事情,兵来将挡,看看她们想说的是什么。”虞兮娇放下剪刀,接过明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明月正想说话,耳边听得楼梯声响,有人上来了……
有人上来了,既不是玉丽月,也不是张宛音。
居然是怀宝,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厮,看到虞兮娇一个人在,怀宝忙上前行礼:“奴才见过三姑娘。”
明月退到虞兮娇的身后。
“何事?”虞兮娇微微一笑。
“方才几位爷选出了最佳的画,奴才替几位爷送奖。”怀宝道,退后一步,让出三个小厮。
“三份礼,最佳者是玉姑娘和三姑娘!”.
三个小厮恭敬的把三份礼放置在桌上,其中两份礼是一样的,后一份差了点,但也只是稍稍差一点。
原本就是戏作,大家画一个高兴。
“两份最佳?”虞兮娇诧异。
“端王殿下觉得都好,勇王殿下和中山王世子觉得玉姑娘的不错,我们世子一眼就看中了三姑娘的,觉得最佳的,最后就定了两份最佳。”怀宝笑眯眯地道,自家主子坚持,那几位自然不会逆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张宛音会气疯的。
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嫣然一笑:“端王妃和玉姑娘下去赏雪了,我替她们谢过几位王爷、世子。”
“三姑娘客气了,这些原本都是应该的。”怀宝笑得见牙不见牙,“厨房处已经准备妥当,三姑娘觉得什么时候上菜比较合适?”
女眷们就在此处用午膳。
“再等一会,等端王妃回来再做决定。”虞兮娇不抢这个先,张宛音才是今天的主子,不过是借了青玉楼的地方罢了。
“那奴才一会再派人来问。”怀宝心领神会。
“明月,替我送送怀宝公公。”虞兮娇道。
明月从她身后转出,跟在怀宝身后送了送,一送送到楼梯话之后才离开。
才走两步,正遇上回来的张宛音。
“奴才见过端王妃。”怀宝行礼。
“免礼。”张宛音道,“公公此来何事?”
怀宝今天没少过来,时不时地带着人过来一趟,这会居然又来了。
“奴才替几位爷送了奖过来,顺便问问端王妃什么时候开宴?厨房已经准备妥当了。”怀宝直起身子道。
“王爷处已经开宴?”张宛音问道。
“已经开宴了。”怀宝点头。
张宛音沉吟了一下:“既如此,就开宴吧。”
她方才遇到了玉丽月,也说到可能就要午膳了的事情,玉丽月说了会马上回来的。
“那奴才就去吩咐厨房。”怀宝笑着应声。
“有劳公公。”张宛音点点头,带着人往前走,在楼梯处遇到明月,明月侧身行礼,张宛音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明月几眼,道:“免吧,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力气这么大?”
其实是真不大,也就是比一般的丫环大一些罢了,方才玉砚已经说了,观这丫环摘梅后的场景,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
“奴婢可能小的时候吃得多,现在……也吃得多。”明月不好意思地低头。
“吃得多不算什么,原本花了力气的,难不成你们姑娘还不让人吃饱?”张宛音柔和地笑道,声音温柔。
而后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倒是一个可人儿,我以前还没见过这般力气大的丫环,早知道还有这样的丫环,我当初也选了,赏了!”
玉碧忙取出一个荷包,上前两步,送到明月面前。
“奴婢多谢端王妃。”捏着鼓鼓囊囊的荷包,明月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很是激动。
张宛音摆摆手:“主要是见你这么大力气的丫环,有趣。”
说完抬腿往上走,玉碧看了看玉砚,玉砚微微抬头示意,玉碧立时明白,跟着自家主子上楼去。
明月等张宛音上楼的声音没了才抬头。
“明月姐姐,我们一起走。”玉砚没走,特意留了下来,笑道。
明月点点头,把荷包放入袖中。
“明月姑娘,方才怀宝公公和你说什么,远远的看过来你们两个就在楼下说话。”玉砚好奇的偏了偏头道。
“说的是午膳宴席之事,方才问过我们姑娘,我们姑娘的意思还得端王妃做主,怀宝公公让我看着点,如果端王妃过来,就找人禀报他。”
明月实诚地道。
两个人一边轻轻说话,一边往上走。
“齐王世子对你们姑娘真不错,你们身边的人能侍候这样的一对主子,也很和睦。”玉砚是个会说话的,眼睛一转,话说的极好听。
明月轻叹一口气,只含糊的点了点头,却是没说话,一看就是另有苦衷。
“方才齐王世子还特意的给你们姑娘用了屏风,可真好。”玉砚仿佛没察觉,依旧笑盈盈地道。
“其实……不是的……”明月低下头,笑容苦涩。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上了楼,两个丫环也不再说什么,各自回了主子身后。
张宛音已经坐下,玉碧替她倒上了茶水,看着面前的几份礼,张宛音笑了:“几位王爷和世子还真的用心了,居然还给我们准备了礼。”
“二个最佳,一个稍次。”虞兮娇应道。
“二个最佳?”张宛音愕然,端王之前跟自己说,会一样处理,没什么区别,这和之前说的不同。
“应该是端王殿下故意让我和玉姑娘得了最优,端王妃画的才是最佳的。”虞兮娇浅笑道,眸色若水,看得出心情不错。
张宛音一噎。
“我画的不好,比不得虞三姑娘和玉姑娘。”张宛音忍下心头的不适,温和的笑道。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也一心一意的想留在宫里,从小就很注意自己的才识,于书画一途上自认向来都是头筹,即便是宫里的六公主和七公主,也比不得自己,玉丽月她以前不是没比过,并不觉得玉丽月比自己好。
皇后娘娘也曾经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起过,觉得自己画得比玉氏姐妹好。
这些话固然有恭维太后娘娘的意思,说太后娘娘会教导人。
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被其他女人踩下去,张宛音心头又是闷闷一气,用力往下压了压,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计较这些。
“虞三姑娘的画作的确好,我自愧不如。”张宛音拿起面前的茶壶替虞兮娇倒了些水:“虞三姑娘以后若是有机会,不如也教教我。”
这话说得重,虞兮娇连道不敢。
“虞三姑娘不必客气,你是江南谢氏教出来的,又怎么会不好,可惜谢氏不在京城,否则我必然登门请教。”张宛音道。
“端王妃客气了。”
“真不是客气,我只是觉得谢氏文彩风流,很是仰慕,只是远了一些。”张宛音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说出之前欲出口的话,“虞三姑娘真的不知道王、谢两家联姻的事情?”
“端王妃如果想知道此事,不如派人去问问几位王爷是不是知道。”虞兮娇笑意淡了下来。
“可是外面都在传说此事,还有安国公府的事情,宣平侯府又向来和征远侯府走的近。”张宛音仿佛没发现虞兮娇的不悦。
“端王妃想问什么?”虞兮娇脸色一沉。
“想问问虞三姑娘知不知道王姑娘的事情?”张宛音柳眉蹙了蹙,“这件事情……都说和谢氏有关系。”
“因为我长在谢氏,所以必然得知道吗?”虞兮娇反问,不悦之极。
张宛音笑容越发的温婉:“其实也是打听一下,这也是宫里的意思。”
宫里的意思,可以是太后的意思,也可以是皇后的意思,当然也可以是其他妃嫔的意思,就看到时候需要什么样的解释。
但是不管谁听到这么一句话,都得认真对待,最好是有什么说什么。
“如果不是宫里的意思,我也不会一再地问虞三姑娘,没的惹得虞三姑娘生了恼意。”张宛音装模作样的用帕子在唇角按了按,推心置腹地道,“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接这差使。”
这是代人问话。
即便是宫里问的话,就算不是正规的传旨出来,谁也不敢小窥。
虞兮娇的脸色沉重起来,薄唇轻轻的抿了抿,看着有些不安,眼眸微微落下,张宛音知道有用,心里闪过一丝嘲讽,果然还得用到“宫里”的名头,她早就猜想虞兮娇不好对付,王爷偏还说虞兮娇是个柔性子的,被齐王世子欺负到现在这副样子,固然有安和大长公主的无力在,当然也有她自己的性子在。
柔和的性子?就虞兮娇?和虞兮娇有过交道的张宛音可不觉得虞兮娇会是这么一个人,应此也早早的准备了这个说词。
宫里的意思,她不怕虞兮娇去问,虞兮娇没地方去问,却又不敢真的违了宫里的意思。
她借着宫里的名头,才能压制住虞兮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