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的身体好了吗?听说您之前病着,熙儿想过去看您,王爷不让。”虞玉熙走得很慢,等虞瑞文过来才偏后一步,道。
“为何?”虞瑞文随口问道,问完就后悔。
“王爷说您不想见我!”虞玉熙的眼眶又红了起来,眼角盈盈地落下几滴眼泪,忽转身用帕子按去。
声音却是透着哽咽无助。
“王爷怪责女儿,说……女儿错了,不管如何……这事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虞玉熙的话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这话其实不应该在这里说,虞瑞文没再追问,“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安国公府的事情有关系?”
这是他过来的主要目的。
“安……安国公府?”虞玉熙一愣,仿佛一下子回不了神,“父亲……安国公府发生什么事了吗?女儿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平日里就在自己院子里哪里也不去,今天是觉得身体还好,就走出内院过来接王爷。”
虞玉熙一脸的茫然。
虞瑞文深深地看了虞玉熙一眼,眉头皱了皱,难不成是真的听错了?
“父亲……安国公府怎么了?”见虞瑞文沉默,虞玉熙不安之极,顿了顿之后又问道。
“安国公府被诬陷了。”虞瑞文含糊地道,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一趟是来错了,也是自己想到钱老夫人,一时间才乱了心神。
“可是……可是安国公府已经满门抄斩了?”虞玉熙顾不得自己的委屈,满目惊骇地道。
“是!”虞瑞文点头。
“可这事……父亲怎么会联想到女儿身上的?女儿当时还未出阁,就在宣平侯府的后院,怎么也不可能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虞玉熙倒吸一口冷气,道。
虞瑞文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当时居然就是觉得钱老夫人有可能的,钱老夫人有可能,那么自己的二女儿说不定也有可能。
这会想想倒是觉得自己真的多虑了,两下里怎么也牵扯不上,刚才还真是鬼迷心窍了。
“听说这事和七公主有关系。”虞瑞文含糊地道。
“跟七公主……有关系?”虞玉熙的脸色蓦地大变,神色间多了几分不安和急促,“父亲……怎么会跟七公主有关系?”
虞瑞文一愣,而后问道:“你和七公主有关系?”
“女儿没有。”虞玉熙矢口否认。
“那你为何这般惊慌?”虞瑞文怀疑地问道。
“父亲,如果是跟七公主有关系……女儿担心……女儿担心……”虞玉熙呐呐的说不出话,看这样子还真的有事情。
“你帮七公主做过什么,还是七公主帮你做过什么?你和七公主之前有什么来往,你给我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虞玉熙的神态太可疑了。
父女两个一起去了虞玉熙的院子。
正屋内,铜质的鹤形香炉,在窗中袅袅地吐出一缕淡淡的清烟,烟味在空中弥散,透着一股子淡雅的香味,很是怡人。
虞瑞文在当中的位置上坐下,急切不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父亲……女儿曾经帮七公主做过一件事情。”虞玉熙低下头,惶恐不安。
“什么事?”虞瑞文急问道。
“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安国公府的事情有关系……就是那个时候帮七公主送过一封信。”虞玉熙犹豫地道,神色不安,眼泪又落了下来,“父亲,女儿现在想想……是不是和安国公府的事情有关系……女儿害怕。”
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会看着越发的可怜,即便虞瑞文满腹心事,也只能强忍下来,先安慰了她一句,“你也不怕害怕,就算真的有事,和你的关系也不大,你对为父仔细说说此事。”
“好!”虞玉熙抹了抹眼泪,仔细地说起这段往事。
这事说起来也真的是意外,就在安国公府还没出事之前发生的事情,七公主出宫路遇虞玉熙,当时七公主还有其他急事,就让虞玉熙送了一封信,这一封信就是现在虞玉熙不安惶恐的源泉。
“你的信送到哪里去了?”虞瑞文沉声问道。
“女……女儿不知。”虞玉熙委屈慌乱之极,手中的帕子用力地拧在一处,“父亲……女儿……女儿是不是惹事了?之前……之前王爷也问过此事,只是女儿不知道这事和安国公府有关系。”
“端王也问过此事?”虞兮娇的脸色越发的沉了下来,这事透着蹊跷,可不只是简单的问问的意思了。
宫里传出的消息,可是和女儿有关系的,隐隐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同僚虽然不着调,但他的消息的的确确来自宫中,那就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你仔仔细细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定了定神,虞瑞文吐出一口浊气,这事现在不能慌,他得好好品一品……
事情的经过,听起来很简单。
虞玉熙路遇七公主,七公主让虞玉熙传一封信,这封信送到的是征远侯府,而当时安国公府还没有出事。
问题就在于这封信没有送到征远侯府的主人手中,是给了一个等在后门处的婆子,一个虞玉熙以及她身边的人都不认识的婆子。
七公主让虞玉熙走后门,说有人会在那里等着,让她就等在那一处把信直接给了人,不必多问也不必多说。
“父亲,我不认识那个婆子,但人是七公主让守在那里的,我不敢不给,给了之后就急忙离开,之后……之后我总担心出事,生怕有什么事情,这事我连母亲都没敢说……后来……后来就是安国公府出事了,女儿听说有一封什么信的。”
虞玉熙吓得大哭起来,跪倒在虞瑞文面前:“父亲救我……父亲,您救我。”
虞瑞文用力地平息着心头的慌乱:“此事……说不得和你没关系,也没有说这事一定和七公主有关。”
“可……可是有信……有信,会不会就是那信。”虞玉熙哭倒在地。
虞瑞文神色晦暗。
有些不敢往下猜。
安国公府的事件有一个告秘者,这个告秘者现在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皇上也没有公布出来,这是不是代表七公主很有可能,否则皇上为什么不公布到底是谁告的秘,让虞瑞文惊惧的是,这里面听说的确有一封信。
一封据说是安国公通敌的信。
这事反过来说,如果告密者真的和七公主有关系,皇上为了护着七公主,很有可能就会压下这事。
虞瑞文六神无主。
“父亲……现在……现在怎么办?”虞玉熙哭着。
虞瑞文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道:“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这事……还不一定……女儿害怕。”虞玉熙伸手拉着虞瑞文的衣襟摇了摇,这让虞瑞文想起小的时候,小时候虞玉熙每次撒娇都是如此,后来虞玉熙渐渐长大,也就不再如此行径。
“此事……再等等吧,应该不是的。”虞瑞文心事重重。
“父亲……女儿听您的,女儿不怕,女儿真的没做什么。”虞玉熙依言抹去泪痕,一副对虞瑞文千依百顺的样子。
这一番哭诉手段,虞玉熙玩得极漂亮,用一番子虚乌有之事引得虞瑞文主动上门,现在又表示自己的慌张害怕,最主要的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的,必然也会连累到宣平侯府,那个时候虞玉熙还未嫁。
张宛音提供这个法子的时候,虞玉熙原本是不想应下的,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这件事情与她有好处。
而这件事情也有可行性。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如果身边少了其他人点醒,自己其实是可以游说父亲原谅的,用一件更大的事情,减轻母亲事情的影响,张宛音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但这方向还是不错的。
借着这个法子,果然父亲上了门。
虞玉熙在对张宛音忌讳之余,也知道这事大有可图。
现在看虞瑞文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急着走,和自己撇清关系,就知道事情有转机,这个时候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父亲……母亲的事情……女儿想对父亲说一说此事。”咬咬唇,虞玉熙抬起头,看向虞瑞文,没有起身。
“这事……不说也罢。”虞瑞文摆摆手,不是很想听。
“父亲,这件事情如果不说,女儿就算是去了地下,也难安,您还是让女儿……说一说吧!”虞玉熙低声道,“这一次七公主的事情……女儿不知道有没有以后,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女儿恐怕就没机会了。”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带着哭音的。
即便是虞瑞文打定主意不听虞玉熙的解释,心头还是被重重地揪疼。
“父亲……母亲的事情……女儿之前是真的不清楚,但女儿有些事情的确是听了外祖母的话……外祖母自小就对母亲和我极好,事事都会为母亲和女儿打算,母亲和女儿也极听外祖母的话。”
“外祖母说什么,女儿就办什么……外祖母是不会害女儿的,母亲说了外祖母一心一意地为了我们母女……是真心对我们好的……让我什么都听外祖母的,可后来……后来……”
虞玉熙失声痛哭起来,身子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女儿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外祖母是为了女儿和母亲好的,外祖母是一心一意地为了女儿和母亲好……母亲也让女儿听外祖母的话,不管外祖母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要一切都听外祖母的。”
虞玉熙的话断断续续,有时候甚至还在重复,一会又觉得有些连续不上,说不清楚。
虞瑞文却是全听懂了,心中一震,脸色大变。
“之前的事情……都是你外祖母的安排?”咬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