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和另外的一个婆子就把张宛音挂在腰际的玉佩、香袋都取了下来,放置在石桌上,而后又和这婆子仔细地查看了张宛音的腰际和裙角,最后才发现的确就这么一处,很小的溅到了些水迹。
才这会时间,基本上都快要干了,如果不是她们查得仔细,还真发现不了这一处水迹。
张宛音重新坐下,“好了,没什么事了,退下吧!”
“王妃,这些佩饰?”
“先放着吧。”张宛音不想再站起身,摇了摇手。
主子发话了,两个婆子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恭敬地退后。
这事看着就是一个小小的闹剧,而且还是张宛音自己的事情,钱老夫人起初心也是高高提起的,对于这位端王妃她可不敢小看,特别是发现这位端王妃手里可能有得力的人手,而且还盯上了自己之后。
钱老夫人就很谨慎。
丫环的一个意外,她还以为会算计到自己身上,没想到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事情也没有高高拿起,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罢了。..
这会见婆子和丫环都退下去,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石桌。
石桌上有方才从张宛身腰际取下的几件佩饰,这么突兀地放在石桌上,想不注意都难。
“钱老夫人见过我的玉佩?”见钱老夫人的目光落在石桌的佩饰上,张宛音好奇地问道,伸手把自己的玉佩拿过来,递到钱老夫人的手中,“我这玉佩原本是一对的。”
钱老夫人下意识地接过,一接手才发现玉是暖玉,带着淡淡的温度。
“这是暖玉?”
“是,的确是暖玉,原本是一对的……家父留下的,不过现在只有这么一块了,家父的那块失落了。”
张宛音感叹道,声音柔婉。
“失落了?”钱老夫人一时没听明白。
“对,已经失落了,失落在当年的南唐乱军之中,我父亲当初是奉了皇命去往南唐的。”张宛音长长叹息,“如今父亲不在了……他的那块玉佩也不知道失落在何处。”
“战乱之中失落的东西,恐怕难以追回。”钱老夫人点头,感同身受。
“可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如果能找到,我必然有重谢。”张宛音眼眶微红的看着面前的玉佩,“母亲不在了,父亲也不在了,他们两位老人家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现在只剩下这么一块,我是个不孝的,居然……没替父亲找到。”
钱老夫人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然后又看了看张宛音,欲言又止。
“钱老夫人莫不是见过这玉佩?”张宛音见她如此行径,好奇地问道。
“好像……有点眼熟。”钱老夫人秉承着有用没用,暂时先留条路的想法,说着。
看张宛音这么重视这东西,应该是一件好东西,说不得以后还能利用一下,因此没把话说死。
“老夫人在哪里看到过?能不能告诉我?如果真的找到,必有重谢。”张宛音激动不已。
“老身……见是肯定见过的,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钱老夫人很是无奈,“年纪大的人,总是这样,方才见过的,也可能会忘记,总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夫人再好好想一想。”张宛音急切不已。
“好……老身再想一想,再想一想。”钱老夫人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好像是在……一位姑娘的身上……看到过……”
“对……就是一位姑娘的身上。”钱老夫人睁开眼睛。
“老夫人认识那位姑娘吗?在哪里遇到的?”张宛音急道。
“不认识。”钱老夫人摇摇头,而后又在张宛音满失望的脸色后,道,“不过下次见到,老身必然会认识,这姑娘看着要比一般的姑娘长得标致,还和熙儿有几分像,老身当时还特意的多看了她几眼,这才注意到这玉佩的。”
“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一家饰品铺子……这姑娘应该也是才到京城,听口音还不是京城的口音,她的玉佩要配一对,找饰品铺子里的人配,老身当时就觉得这姑娘长得好,又和熙儿像,才注意到她这玉佩也极好的,后来……后来……”
钱老夫人继续回忆道,一副回忆困难的样子。
“对,后来,我还上前问了问玉佩的事情,也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还说是暖玉,问店里有没有好的暖玉,实在不行就配一对相似的也行。”钱老夫人说得流畅起来。
张宛音连连点头,心里却在冷笑,钱老夫人的话她是半点也不信的。
这种类似的话,第一次听还觉得有些可信,接二连三的再听,只觉得心头怒气腾腾上来,虞兮骄骗着自己溜了一圈,眼前的钱老夫人也用类似的话来骗自己,一个个的还真的当自己好骗不成!
心里恼怒,脸上却是不显,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钱老夫人,如果钱老夫人不这么说,她倒不好办了。
现在既然有了这么一条似是而非的线索,她就不打算放过。
不管是不是,总得试一试,虞兮娇不可信,眼前这位钱老夫人也不可信,这老婆子很不一般。
张宛音这段时间让人盯着钱府,特别是钱府内院的人,越盯越觉得有问题,这位钱府的老夫人身边的人似乎有些问题,张宛音虽然没发现具体是什么问题,总觉得眼前这位钱老夫人不简单。
以往她最多就是关注虞玉熙,关注宣平侯府,还从来没有这么关注过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如果以后再遇到这位姑娘,务必请老夫人帮着留人,或者……帮着把玉佩买下来。”张宛音说完,看向身后,身后的一个婆子急忙上前两步,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长形的荷包递过来。
张宛音接过,从里面取出一张银票,推到钱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我这里有一张银票,如果看到就请帮着把玉佩买下,若是不够,请钱老夫人再添一些……之后会有重谢。”
钱府缺钱,这一次钱府的章氏出事,最后也赔了一部分钱。
果然,一看大额的银票,钱老夫人激动的脸都红了。
最近南唐那边给钱越发的紧了,各种理由、各种原因,还有隐隐怪责钱老夫人办事不力的,特别是在齐地折了的人手后,南唐那边给钱就是各种不爽快,钱老夫人手下养着的人不少,这些人可得花钱。
这段时间,钱老夫人在忧心钱财之事,之前甚至还想着把安国公府的旧物拿出去卖,听说有人收高价了。
最后终究是没太敢,这事她当初是从宁氏那边得到一点消息,再让人一直盯着,最后还黑吃黑的,安国公府的事情太近,若再隔个几年,她当时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这批东西也是钱老夫人黑人吞下的,没报到南唐,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出手,就是一大笔的钱财。
因为小心,钱老夫人甚至自己都没看过,只知道东西很好,出手必然可以得大钱,可现在全没了!
“端王妃,此事不妥,还没看到人家姑娘,也没和人家姑娘说起过……总是不妥当。”钱老夫人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把银票往张宛音面前推了推,拒绝。
“钱老夫人,这种事情还真说不准,说不得你出门就遇到了,如果手头上当时不趁钱,人走了下一次就不一定能遇上。”张宛音把银票又往钱老夫人面前推了推。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但猜测钱老夫人缺钱……
“这……”果然,钱老夫人犹豫了。
那么一大笔钱,她现在很缺。
“钱老夫人是虞妹妹的外祖母,也是宣平侯府的岳母,我又怎么会信不过钱老夫人?这钱就权且放在老夫人处,如果看到,就帮我买下,如果没看到……钱老夫人的人品我也是信得过的。”
张宛音柔声道,很是婉转急切,看得出她对玉佩的重视。
钱老夫人看了看张宛音,而后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王妃说得极是……那老身就权且先带着,如果真遇上了,就替王妃把玉佩买回来。”
钱既然进了她的手,这事就算是拖着了,以张宛音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派人来催,原本就是一步闲棋,至于以后……钱老夫人觉得能放在以后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她现在有燃眉之急。
谁还怕钱咬手不成!
“多谢钱老夫人。”张宛音大喜,忙道。
钱老夫人让身后的婆子收了银票,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张宛音微笑点头,这次倘有留人。
看着钱老夫人跟着端王府的人离开,张宛音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
“王妃……”玉碧想说话。
张宛音摆摆手,站起身往外走。
出垂花门,往前院行去,再转过去就是封兰修的书房了。
书房内,封兰修眉头紧皱,放下手中看着的信件,这是李贤偷偷送过来的,谁也没想到这事居然牵扯到了扬山侯府,而且还牵扯到了李贤,封兰修向来把李贤当自己的智囊,这会手中最得力的智囊出了事,心头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