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反对的是一位年青的臣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也最看不惯像虞瑞文这种不知礼数,还依老买老的勋爵,平时与国无利还一再的占据资源,实在是国之蛀虫。
从品阶前出来,跪下启奏:“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有错!”
终于有一个说的不同,皇上正了正身子,低缓的道:“说!”
“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持宠而骄,欺压征远侯遗孤,实是过份,征远侯一生英雄,如今尸骨未寒,宣平侯就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实是过份,还望皇上替英雄做主。”
这是站在征远侯的位置上,把征远侯府所有人都划拉到征远侯的名下。
有几位了解内情的臣子,看着这位年轻不知实情的臣子,脸上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又是一个想哗众取宠的。
现在的年轻人,不思好好的进取,一心一意的往上爬,想在皇上面前露脸,想让皇上注意到自己,也不看看自己说的话合不合情理?
“皇上,臣也有本启奏。”一个苍老的臣子忍不住开口。
“准。”高座在龙椅上的皇上道。
“皇上,征远侯府的二房算不得征远侯的遗孤,不但不能算,而且还应当把他们从征远侯府赶走,这次出事的宁氏和征远侯府的大姑娘,其实都是二房,而且还敢贪墨征远侯夫人和县君的葬品,可见平时人品,这样无信无义、贪婪无耻,何以为人!”
这位老臣细数征远侯府二房的恶行,纬纬道来,可见是真的查过:“征远侯夫人及其女儿出事,先是征远侯二房之女代嫁过去,荒唐不说还是一个淫奔之女,现在又有宁氏和大女儿盗用葬品,铁证如山,皇上请明查。”
“皇上,为臣也有事启奏。”又有一位老臣转了出来,恭敬的跪下。
“准。”皇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宣平侯府两位嫡女连连出事,为臣觉得和皇子选妃有关系,请皇上下令彻查选妃女子。”后一位老臣从另一个方面提出疑问。
选妃的女子不少,选妃的世家更不少,这一次入宫,朝堂上四品以上官吏未订有婚约的千金都入了宫。
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更大、更多。
后宫旨意还没有下来,谁也不知道自家的千金有没有入选,到时候入选了端王府,是不是就有嫌疑了?
“皇上,为臣觉得这是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之事。”
“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没有错。”
“皇上,征远侯府二房恶臭之极,不能再住在征远侯府。”……
一个个臣子站出来,都在为死去的征远侯伸张正义,关乎于自身的利益,平时不怎么爱动的几位老臣也跳了出来。
比起注意力在宫中选妃的事情上,他们更愿意这是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的争斗,一姓之争,同族之利,比起选妃的事情小的太大,争执面也少许多。
虞瑞文做过的荒唐事不少,又不是只有这一件,年轻人不懂事,跳什么跳。
封煜坐在轮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官员们各自踢着皮球,不在于这件事情到底是谁之错,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不能牵扯到后宫选妃一事。
他一身亲王世子正装,紫色的莽袍上金丝线绣着四爪蟠龙,映的他原本有些懒散的脸,多了几分庄重尊贵,彰显皇家的气度和雍容,容色俊美绝尘,浅笑温雅,很是怡然自得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闹剧。
他前面的封兰修一动不动,神色端庄。
另一边的勇王封奕修更是不动如山。
“好了。”皇上终于被吵的头疼,开口道。
立时
“宣平侯大闹征远侯府,实是不知礼数,罚俸半年。”皇上低缓的开口,所有臣子低头静听。
“为臣领罚。”虞瑞文恭敬的磕了一个头,认了罚。
“宁氏行为不瑞,擅自动用葬品,实质大禁,但念在征远侯夫人守孝之时,主持征远侯府事务,帮着征远侯夫人操持家务,奉养老人,着她出家清修,为已故之人祈福。”皇上继续道。
所以,这是轻拿轻放了?
许多臣子面面相窥,征远侯都没了,皇上还这么念及征远侯的旧情,甚至到福及隔房之人?
“皇上,宁氏为人恶毒,还陷害臣女入宫的贴子是假。”虞瑞文不服,向上面磕了一个头,高呼道,“臣女入宫,接二连三的出事,差一点点,最后都回不来了,皇上请为为臣做主!”
说着抹起了眼泪。
一个大男人又这么当堂委屈的哭了起来。
“皇上,宁氏恶毒,不但陷害宣平侯的女儿,还挪用葬品,实属恶毒,其女协同一起,心性可见一般,请皇上一并处置。”又有老臣帮着虞瑞文说话。
“皇上,宁氏所生二女,皆为不堪,其行若不严惩,边关将士何以安心家中父母妻女?”又有老臣开口道。
宁氏贪的是虞兰萱的葬品,又怎么能在征远侯余阴之下。
“皇上,为臣觉得当重惩。”又有臣子上前跪请。
皇上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昨晚上软语温存,虞兰雪把他服侍的很满意,当时也答应了虞兰雪的诉求,没想到虞瑞文当堂拿出证据,想从蝶羽阁的帐本上动手已经不可能,皇上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偏偏
一方面是新宠美人,另一方面是激动的群臣,皇上烦燥了,只觉得额头上隐隐作疼。
“好了,宁氏为人恶毒,责其清修祈福,马上离开征远侯府,宁氏所生之女陪同一起离开征远侯府。”皇上脸色一沉,冷声道。
说着站了起来往起往里走。
“退朝!”内侍尖声高喝。
征远侯府,虞太夫人耷拉着眼睛,狠狠的瞪着宁氏,手指颤抖的指着宁氏,骂道:“宁氏,你坏了仲阳的大事,你……你怎么不以死谢罪?”
“母亲,这事不是我的错……”宁氏坐在地上大哭,屋内一片狼藉,砸的几乎没有一件是完整的。
“住嘴,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生了贪婪之心,怎么会盗用葬品,你……你的眼界就这么小,见不得一些好的东西?”虞太夫人厉声骂道,谁能想到两盒粉,就让宁氏落到这种地步。
宁氏死活虞太夫人可以不管,但大孙女的前程被毁了,虞太夫人一心想巴着虞兰雪提拔全家,把征远侯府的爵位拿下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岂会不怒。
看着宁氏哭哭啼啼的样子,越发的厌恶:“你怎么不去死的呢?你若是死了,就不会连累雪儿,也不会连累你的几个儿女,宁氏,你自己做下的事情,怎么就不自己去承担,雪儿有什么错,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生母?”
虞太夫人越骂越恨,拿起手中的拐杖,照着宁氏没头没脑的打了几下,气喘吁吁。
宁氏抱头滚倒在地上,一边躲避,一边痛哭:“母亲,母亲您放心,我会护着雪儿的,我一定会护着雪儿的,现在,雪儿如果没有我这个生母,恐怕……恐怕也不太行。”
虞兰雪不在征远侯府,自打进了宫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这事还得靠宁氏周旋,虞太夫人和宁氏都知道虞兰雪进了宫,可现在就算是进了宫也不能张扬,对外只能说虞兰雪跟着宁氏一起去清修,一起为安氏和虞兰萱祈福去了。
虞太夫人停下拐杖,恨毒的瞪着宁氏,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宁氏打死。
可现在不可以……
外面已经传来催促的声音,是衙门里的人准备押解宁氏和虞兰雪离开,时间已经不多了。
“宁氏,你去庵堂清修,自此之后宁心宁神,一心一意的为安氏和兰萱祈福,切不可再生事非。”虞太夫人平了平气,冷声道。
“儿媳明白,您放心,儿媳明白。”宁氏哭倒在地。
虞太夫人冷哼一声颤微微站起,两边的丫环、婆子急忙扶着她起身。
门外有衙役守着,看到虞太夫人出来,对她深施一礼。
虞太夫人无力的苦笑道:“麻烦几位官爷了,宁氏不足为惜,只可惜我孙女她还病着……还望官爷多照应一些。”
虞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上前,拿出几个荷包一一分给了几位衙役。
“太夫人放心,府上大姑娘也是受牵连,说不得就会放回来,我等自会尽心。”衙役们得了好处,拍胸脯保证。
这事最重要的是宁氏,对于征远侯府的那位大姑娘,也就是连带的责任,听说还是一个不知情的,也就是摊上了这么一个生母倒霉。
虞太夫人离开,宁氏这里稍稍收拾了一下,穿着素淡的衣裳,带了一个小包裹,跟在衙役的身后上了普通的油壁马车,另一辆马车处扶过来一个走路无力的女子,头上戴着帷帽,同样的素布衣裳。
虞兰雪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这一次也只是罚她跟着宁氏去清修,衙役们只是把她们带到城外的弱水庵,例行公事罢了,等把人带到他们的差事也算是完了。
母女两个在马车里抱头痛哭,衙役们见她们都上了马车,这才拉转马车往城外去。
弱水庵是衙门替她们找的清修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