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寝宫。
虞兰雪跪在皇上面前,哭的泣不成声:“皇上,求求您饶了母亲,她真的只是担心臣妾入宫……失了体面罢了,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虞兰雪知道事情出在哪里,葬品,这是大罪,真按这个罪名处治下去,宁氏非死不可。
谁能想到虞兮娇这个贱丫头,会早早的将了自己一军,不说双面绣,说的居然只是两盒粉,谁能想到当时的粉有这么大的纰漏。
虞兰雪自己没在蝶羽阁订过金粉,她的身份不够,以前得来的金粉,也是从安氏处拿的,所以不知道定金粉还会留下证据。
虞兰雪和宁氏生怕双面绣的事情暴露,特意把桌屏拆了,就当成一逼普通的双面绣,当日在灵堂的就是虞氏一族的几个族人。
就算当时看到也未必也认出,况且这东西还变了个样,谁能说当时的桌屏就是现在的这件绣品,匆匆一眼间,能记住多少。
就算图纹相似,就算同是缂丝又如何?
还有一点,当时记帐的是宁氏的心腹,早在宁氏的暗示下,只记录了一个双面绣桌屏,并没有再多加细说。
倒是两盒金粉,宁氏没在意细节,记帐的听人说“金粉”就写了蝶羽阁的金粉。
虞兰雪和宁氏觉得事情要出也必然会出在绣品上,没想到却是金粉,而且她们还解释不通她们的金粉是哪来的?
蝶羽阁订的客户-名单上没有征远侯府,而虞兰雪又在用,这就是铁证。
见她哭的气虚力短,眼泪一颗颗的滑落下来,宛如破碎的珍珠一般,格外的可怜,皇上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你母亲这事……做的过了。”
“臣妾知道,臣妾就算是万死也难报皇上之恩,但母亲必竟是臣妾的生身之母,臣妾……臣妾舍不得母亲。”虞兰雪哭的越发的气弱,甚至有些喘不过来,委屈到了极点。
“金粉一事,已经是铁证,朕就算想救你母亲也不能。”必竟还是新宠,特别方才两个人还亲热过,皇上也硬不起心肠直接要了宁氏的命,“最多朕让人轻办一些,不要你母亲的命,就让你母亲充军发配。”
“皇上,母亲会死的,母亲她会死的。”虞兰雪哭诉,抬起泪眼看着皇上,满脸哀求,“皇上,母亲生性刚烈,必不会充军,她……她会死的,求皇上饶了她一命,只饶她这一次,以后不管母亲犯什么事情,臣妾不会管。”
说着双手伸手放在皇上的膝盖上,膝行几步到皇上面前,哭着埋首在他腿上,呜咽起来,没一会时间皇上的衣袍就被哭湿。
“你要朕怎么办?”皇上叹了一口气,美人哭成一个泪人,而且还是新宠,皇上也还是愿意让步的,伸手拉她起身。
“请皇上派人去蝶羽阁的订单上,添上征远侯府的名头,以往大伯母在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订一些,前几年大伯母一直不订是因为守孝,孝期将满,堂妹要成亲,大伯母其实也是订了的。”
虞兰雪就势站起来,神情凄楚,梨花带雨的道。
“不可。”皇上脸上一沉。
“皇上,求您了,臣妾以后做牛做马服侍您。”虞兰雪脚下一软,又想跪下。
皇上拉住她,脸色阴沉。
虞兰雪这次不敢再说话,只低低的哭,哭的一双美眸红肿,却又怯生生的看着皇上,没敢再多言辞,只眼底依旧一片渴望。
这模样,又是娇怜又是可人,还让人心疼。
“只此一次。”皇上终于松了口。
“就此一次,皇上,臣妾谢过皇上。”虞兰雪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成了。
只要改了蝶羽阁的帐本,只要在上面落下征远侯府的名头,自己的金粉就不算是偷用了葬品,母亲也就不会出事,至于之前贴子的事情,最多就是一个误会,连用葬品的事情,自己都可以换过来,还怕一个误会不成!
等他日自己慢慢的成为高位妃嫔,虞兮娇和宣平侯府,就全捏在自己掌心了。
想到激动处,眼眸微微垂下,掩去眼中的恨毒,虞兮娇这个贱丫头一定跟自己八字不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好好的活着的……
皇后娘娘的赏荷宴办完了,世家千金们纷纷出宫。
随之从宫里传出的消息并不是谁家姑娘让皇后娘娘看中,指给哪一位皇子,而是征远侯府的宁氏盗用葬品的事情,这可是大罪,该砍头的大罪,盗的还是虞兰萱的葬品。
如此大罪,就看接下来皇后娘娘怎么判了。
有了葬品的事情,贴子的事情就是小事,最多也就是宁氏的错,虞兰雪却是被误会的。
当然也有一些明眼人,觉得征远侯府的这位大姑娘,绝对不会无辜,甚至可以说是极有心机的,把自己的生母推出来顶罪,这样的恶毒女儿,谁家若是生了一个,还不得把自家满门给抄斩了?
虞玉熙落水的事情也扬起不少水花。
原本好好的端王正妃的人选,现在只能成为侧妃,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暗算了,却不知道下来强势占据正妃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当然也可能是另外有人暗算了虞玉熙,但是会被皇后娘娘查到,那么接下来的端王妃,就是渔翁得利了。
又有人说,赏荷宴里宣平侯的两位嫡女都出了事情,难不成这件事情是对付宣平侯的?
但大家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对,宣平侯也没什么实权,最多顶着一个安和大长公主嫡子的名头,干不了大事,小事据说也连连出错,如今就是帮着皇上偶尔处理点私事,还不一定办的好,也还是皇上看在已故宣平侯的份上,照看一下虞瑞文。
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嫉妒?
可如果不嫉妒,那又是谁要对付宣平侯府的两位姑娘?
话题绕来绕去,把所有人都绕晕了,不知道这次事情主要针对虞玉熙,虞兮娇是顺带,还是说主要针对宣平侯府?有人要对宣平侯府下手了?
就在大家静等宫里发旨的时候,宣平侯虞瑞文居然带着人到征远侯府大打出手,听说把蝶羽阁的帐本砸在了宁氏的脸上,生生的把宁氏砸晕过去,宁氏所住的院子被砸的七零八落,碎的不成样……
这话传出来,许多人震惊之余,又觉得虞瑞文没气度,怎么能像个泼妇一样,带人去砸别的女子的院子,这事传出去可真是丢人。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一个有爵位的大男人,怎么能和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众说纷纭之后,有御史写折子参虞瑞文,堂堂宣平侯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有失体统。
第二天恰是大朝会的日子,文武百官都会到场,皇上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之下。
才坐稳就有御史出面呈上折子,奏虞瑞文不知礼数,没有体面等几条大罪,让皇上惩治虞瑞文,否则侯爷不像侯爷,乱了礼数纲常。
皇上看过内侍呈上的折子,不置可否的对
虞瑞文从品阶台上出来,跪在大殿:“皇上,为臣也有本启奏。”
“说。”皇上道,他的脸在袅袅的清香后面,有些模糊,声音低沉。
“皇上,为臣参征远侯府二房宁氏,私自动用葬品,对过世之人不敬,对皇家不敬,兰萱县君是皇上亲封的县君,还是征远侯用自己的功劳换来的封赏,世人皆知兰萱县君为征远侯爱女,可偏偏宁氏敢做这样的事情,藐视的是皇家。”
虞瑞文从袖口拿出折子呈上,而后又拿出一本帐本:“皇上,这是为臣从蝶羽阁抄来的帐本,昨日和刑部的大人一起对过,上面的确没有征远侯府的名头,那么征远侯府大姑娘用的粉就是葬品,铁证如山,为臣……请皇上公断”
有内侍过来接过帐本呈到皇上的龙案面前。
虞瑞文说到这里抹起了眼泪:“皇上,为臣就两个亲生女儿,却在昨天同一天出事,为臣差一点点失去两个女儿,若为臣的两个女儿都出了事情,为臣也……活不下去了。”
方才还义正辞严,一下子哭哭啼啼,诸位大臣们都觉得丢脸,你上折子就上折子,怎么就这么没用,哭什么。
男人流血不流泪,偏偏虞瑞文就是一个流泪不流血的。
受了委屈就会对皇上哭诉,比个女子还不如!
大臣们心里鄙夷。
“皇上,您知道的,熙儿一直是为臣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为臣最疼的就是她,如今小女儿进京了,为臣又发现最对不起的是三女儿,她们两个哪一个都是为臣的心头肉,可是……可是两个一起出事,为臣承受不住啊。”
虞瑞文不管其他大臣怎么想,继续伏地大哭道。
这话连在一处,还真是,宣平侯府的二位姑娘一起出事,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玄妙?或者说这里面代表的是皇家的意思?
有大臣已经开始往这方面细细琢磨了!
“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没有错,的确是有人算计了宣平侯府的二位姑娘,帐本就是铁证。”有臣子见虞瑞文哭的可怜,站出来支持他。
“皇上,为臣也觉得是,征远侯府二房夫人,狼子野心,其女也不是什么好的,还请皇上追责。”又有臣子站出。
“臣附议。”
“臣附议!”
接二连三的有臣子出来,对虞瑞文所行表示理解,这种事情别人做不出来,虞瑞文做出来不算什么。
“皇上,臣反对。”忽然一个高声打破了一片“附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