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不少,虞瑞文急忙回头:“王爷?”
“无碍,脚滑了。”封兰修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微微一笑。
“王爷小心,假山上有几处的确潮了一些。”虞瑞文满脸歉意,低头看了看脚下,封兰修站的位置,看着干干净净,并没有苔藓。
站在封兰修身后的内侍,目光越过封兰修顺着他方才的目光看过去,假山下一位姑娘带着一个丫环缓步走来。
一袭淡粉色的烟罗衫,散花水雾绣的宫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云鬓花颜,眉目娇丽,腮边的两缕微卷的发丝更添几分柔媚的风情。
如此美人,不可多得!
“侯爷,这位是府上的哪位?”封兰修下巴微抬,问道。
虞瑞文回头看了看,忙道:“这是为臣的二女儿。”
“早听闻宣平侯府的二姑娘容色极佳,文才也美,没想到……居然……真的如此!小的时候其实本王是见过的。”封兰修没说话,目光追逐着假山下虞玉熙的身影,喃喃的道。
这话有些词不达意,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惊艳。
少时,安和大长公主曾经带虞玉熙进宫……
“王爷过誉了。”虞瑞文急忙道。
“并非本王过誉,令千金当得起这么一说,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封兰修微笑着抖了抖衣袖,看着似乎想回身去亭子里坐的样子。
才走了一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漫不经心的问道:“听闻府上的几位千金都没有定下亲事?”
“都还小,不着急。”虞瑞文这个时候如果还听不出什么,那就是真的傻了,愕然了一下后,忙答道。
“难得看到贵府上的二姑娘,听闻才学了得,莫如请上来本王考考可好?”封兰修看着虞瑞文笑道。
这话虽有些不妥当,但也还算说得过去,虞瑞文只能应下,派小厮去
两个人在亭子里才坐下,虞玉熙就上来了,对着亭子里的虞瑞文先是盈盈一礼。
“熙儿,这是端王殿下。”虞瑞文指了指封兰修介绍道。
“见过端王殿下。”虞玉熙又是盈盈一礼,落落大方。
“免礼。”封兰修上下打量着虞玉熙,笑容越发的温和,“听闻虞二姑娘才学极佳,莫如本王考一考你,如何?”
“端王殿下,小女才疏识浅,其实并不比他人好。”虞玉熙谦虚的婉拒了。
“以这景致赋诗一首,可好?”封兰修含笑。
“是否要写下?”虞玉熙这一次没拒绝,想了想道。
封兰修一拍手:“自是要写下的。”
然后含笑看向虞瑞文。“有劳宣平侯。”
虞瑞文只能让小厮下去准备笔墨,待小厮上来之后,把纸铺平在石桌上面,让小厮按住纸两边,虞玉熙一挥而就。
“好……实在是好。”封兰修有礼的站在虞玉熙的对面,见她写完,字体秀美,已经连声称赞。
“端王殿下谬赞了,小女告退。”虞玉熙放下笔,退后两步,侧身盈盈一礼,举止端庄得体,气派从容。
“辛苦虞二姑娘了。”封兰修微微一笑。
虞玉熙又向虞瑞文行了一礼,带着丫环告退,缓步下了假山而后离去。
“宣平侯,令千金果然当得起才学名声,字好诗也好。”封兰修伸手从小厮的手中接过诗,看了又看,满脸欢喜,“不知道宣平侯能不以有割爱,把此诗赐于本王。”
“这……”虞瑞文不知要如何应答,这几乎就是求娶的意思了。
看方才封兰修的样子,其实已经不难猜,只是这皇家的亲事,可不是他能随便答应,同样也不是封兰修能随便做主的。
见他为难的没有应答,封兰修也没有强求,把字重新递了回来,神色中有几分激动:“请侯爷保存此诗,若他日……还得向侯爷求取。”
此求取不是那个意思的求娶,但在这里几乎是等同的。
虞瑞文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让他现在就答应下来,此事他做不了主,端王自己也做不了主。
跟在封兰修身后的内侍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对于方才这一幕心里已经有数,这是皇后这段时间派来跟在封兰修身边的,不只封兰修身边有,勇王封奕安处也有一个,两位王爷年纪不小了,赏荷宴正待选妃。
这段时间帮着皇子准备关乎大婚的聘礼之事。
看起来端王殿下是不用等赏荷宴了……
几个人从假山上下来,虞瑞文带着封兰修往后院过去,在假山上,看到那一处种的花最多,封兰修想过去看看。
临水的阁楼上,虞兮娇和虞竹青坐在后面的平台处,桌上放着几个帐本,两个人相约在这里看帐本,正巧也看到了封兰修一行,虽然离的远了一些,方才的过程还是隐隐看了个清楚的。
虞竹青好奇的放下手中的帐本:“三妹妹,二妹妹方才上了假山,见了外客?”
“父亲在,无碍的。”虞兮娇看的比虞竹青更清楚,这位端王她见过数次,如今虽然离的远,却也猜出是他。
“那是谁?”虞竹青问。
“当今皇上的大皇子,端王。”虞兮娇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从假山上下来的一行人。
“端王来我们府里干什么?”虞竹青不安的很,昨天晚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是到今天上午才知道的,这才约了虞兮娇出来一边看帐,一边问问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可能是闲来无聊吧!”虞兮娇不以为意的道,细眯起眼睛,又看了看对面的一行人,的确只有端王,其他的应当就是内侍、侍卫之类的。
“从来没有皇子到过我们府上。”虞竹青越发的不安起来,“三妹妹,会不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虞竹青方才听虞兮娇的话,心有余悸,但凡昨天的事情和三妹妹有一点点关系,恐怕都是好说不好听的。
“大姐,不会的。”虞兮娇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娘家会不会过来闹?”虞竹青还是担心,心絮不宁,怎么三妹妹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居然还能看得进帐本呢?
她实在看不进帐本,放下手中的帐本忧心忡忡。
“就算来闹又如何?要打要闹都可以找征远侯府。”虞兮娇笑了,对于这个父亲,她觉得和想像的不同。
“找征远侯府太夫人?”虞竹青一愣,忽然也笑了,“这可……真的……”
她觉得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好像怎么形像都不太对,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钱氏的母亲找上虞兮娇,那位老太太看着可真慈和,遇到虞竹青的时候也亲亲热热,甚至一再的叮嘱钱氏对自己好一些。
可偏偏每一次她过来之后,总觉得钱氏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对自己也越严苛,哪里还有自己说话的余地。
“大姐,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跟我们都没关系,最多就是父亲,习嬷嬷还关着,父亲应当会带着她去钱府的。”
习嬷嬷不打也不发买,到现在还安安份份的在柴房,应当是另有缘故,虞兮娇思量过,最有可能的就是习嬷嬷还有用,还不能把她打的像钱氏那样走不动道。
再联想到钱府里的那位老夫人,可是父亲的恩人,有些事情就想得通了。
“父亲向来恩义……如今夫人被打,钱府会不会怪父亲?”外面虽然都说虞瑞文没用,虞竹青对虞瑞文却是感激的,当初若不是他收养了她,那个时候尚在襁褓中的虞竹青,恐怕被家里的亲戚们啃得骨头也不剩下。
在宣平侯府虽然被钱氏压制,至少比起没被收养的情形,这已经是好的了。
“钱府再厉害,也不敢真的拿父亲怎么样。”虞兮娇勾了勾唇角,目光从远处收回,拿起面前的帐本又翻了翻:“大姐,这上面看着没什么问题,却处处亏损,可据我所知,这样的店铺其实不可能亏损这么多的。”
上一世,虞兰萱管过家,看过帐本,自然明白一些生意上的进出,看着这些帐本像是没什么纰漏,但细想起来却觉得不可能只是如此,像她现在正在看的这家绣庄,正是虞竹青名下的一家大的绣庄。
生意很不错,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曾经见过,里面物件的品质不算最好,但偶尔也有几件特别出挑的,既然有好的、出挑的东西,就不可能亏损到这个样子,她当时去的时候还看过,生意很不错。
往上翻到那个时候,亏损,还是亏损。
虞兮娇不信!
“大姐,过几日我们去绣庄看看,到底这生意是好还是坏,怎么就亏成这个样子了?”虞兮娇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帐本。
“可能是我太顾及之前的老人了。”虞竹青叹了一口气,她才学的看帐本,许多事情还看不明白,只看到亏损的地方,心里愧疚不已,这些都是生母留下的老人,又对自己忠心,若他们不舍弃她这个没用的主子,她也不愿意舍弃他们。
“大姐,你觉得夫人会帮你填补亏损吗?”虞兮娇笑了,点出了事情最关键的一点,水眸微微的眯了眯,眸色清盈若水,“夫人为了你不惜拿出府里的钱财贴补大姐的铺子,只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
虞竹青眼睛蓦的瞪圆,轻“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