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听说表姑娘就要来了。”入夜时分,徐嬷嬷取了晚膳回来,进门后一边摆桌一边道。
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笔,握了握酸痛的手指,感觉手指间麻木无力。
“姑娘,钱姑娘之前住的就是这里,会不会起什么妖娥子?”徐嬷嬷忧心忡忡的道,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莫名的不安。
“怎么,有人问过你此事?”虞兮娇一看徐嬷嬷的样子,就知道可能说起此事的人还不少,看了看天色,徐嬷嬷出去到回来,和往日并无不同。
“方才一路上对老奴说起此事的人不少,之前一路回来还遇到了一位管事,说要去给钱姑娘重新布置一个客院。”徐嬷嬷看了看窗外,道,这一路说起此事的人太多,徐嬷嬷就算心再大,也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怎么,没住在二姑娘的院子里?”虞兮娇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接过晴月递上来的帕子道,她之前听说钱丽贞有时候过府是住在虞玉熙处的,表姐妹关系极好。
“没住在二姑娘的院子,听说原本是要住在二姑娘院子里的,二姑娘推托了,之后才想着重新布置出一个院子,就在隔壁。”徐嬷嬷伸手指了指边上。
“揽水阁?”虞兮娇抬起浓密的眼眸,也看了看那一个方向,眸色幽深了几分。
“对,就是揽水阁。”徐嬷嬷道。
说起这个揽水阁,如果真论起来其实也算在瑶水阁之内,听闻最初的时候揽水阁是瑶水阁里的一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隔断了,于是瑶水阁的范围小了许多,隔出来一个揽水阁也不大,并不是宣平侯府的主院,平时就空着。
钱丽贞住的居然是揽水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府里现在就在布置?”虞兮娇沉吟了一下,在桌子前坐定,晴月忙替她盛了一盏饭。
“现在就在布置,管事的还说可能打扰到姑娘,让姑娘担待几分。”徐嬷嬷道。
虞兮娇并不急着用晚膳,看了看窗外,忽然笑了:“去找几个人帮着布置一番,既然住在隔壁的院子,于情于理我这个当主人的,得好好招待就是。”
徐嬷嬷一惊:“姑娘……”
“去吧,我们院子里的人谁愿意去帮忙都行,这会瑶水阁也没什么事情。”虞兮娇微笑道,拿起了饭。
见虞兮娇开始用晚膳,徐嬷嬷只能退了出来,走到廊下对院子里的几个丫环、婆子招了招手。
立时围拢了好几个人过来。
“隔壁的揽水阁里要住人,姑娘说这会也没什么事情,让愿意去人一起去帮个忙。”徐嬷嬷高声道。
。
徐嬷嬷带着几个人正想走,忽听到边上有人道:“徐嬷嬷,奴婢也无事,就一起去帮忙吧!”
回头一看,是新来的那个叫念春的丫环,她是二等丫环,原本就不在院子里扫地,做粗使的活。
见她这么主动,徐嬷嬷就点了点头,带着人去往隔壁帮忙。
屋内,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碗,接过湿巾子抹了抹手,这才问道:“都哪几个去了?”
窗前的晴月走了回来,把每一个去的丫环、婆子名字一个个叫了出来,她方才就在窗口看着徐嬷嬷行事。
“姑娘,念春这个丫环平时看着挺伶俐的,这个时候怎么会往前凑?”等一一说完,晴月这才道。
“伶俐的人难道就不应当做此事?”虞兮娇笑了。
“做自然是能做的,但是……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太像她。”晴月品了品道。
“为什么这么说?”虞兮娇笑着接过晴月奉上的茶盏,用茶盖撇了撇上面的茶沫,稍稍喝了一口放下。
“念春和念夏两个丫环,念夏更活泼一些,念春聪明伶俐,行事也稳重,姑娘让奴婢观察她们,奴婢觉得念春平日里应当是知道避开夫人和二姑娘的事情的,显然也是知道夫人和姑娘之前关系并不是很好。”
当时挑的丫环、婆子进门,就数这两个丫环最出挑,必竟是原本要当成一等贴身大丫环用的人选,其他人自然比不得,虽然现在是二等丫环,但瑶水阁里只有一个一等大丫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另提了一个。
晴月得了虞兮娇的令,时不时的就观察这两个丫环,当屋里的人不够使唤的时候,二等丫环就会当成一等丫环用,重要性可想而知。
“念春平日都是避着一些的,而今特意的过去,你觉得有些可疑?”虞兮娇挑了挑眉毛,往下问道。
晴月点头:“姑娘,奴婢觉得……真有这个可能,要不要奴婢也跟着去看看?”
虞兮娇断然拒绝:“你去干什么?你若去了,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起了疑心,除了念春,其他人呢?”
“其他人奴婢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往日里看着就很老实,最老实的还是燕儿,她还是我们府里的老人,最是胆小老实了,府里人都知道她有个厉害的娘,而且也没把她当人看,银钱发下来,都得上交给老娘,若是给的晚了还得挨打。”
晴月愤愤不平的道。
这个叫燕儿的丫环是当初瑶水阁里留下的少数几个之一,晴月当时特意的留了人的。
“姑娘,要不要奴婢找燕儿私下说说,让她注意一个念春?”晴月忽然眼睛一亮,想了个好主意。
“不必,此事不急。”虞兮娇摇了摇手,长睫垂下若有所思,这位表姑娘来者不善是肯定的,钱氏特意把她放在自己的边上,所为何来?
娘亲和弟弟还没有离开京城,若钱丽贞过来,说不定就盯上了自己,到时候自己再想出府,可就没那么方便。
算算时间,弟弟身上的余毒应当清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得去看看弟弟的情绪,再确定离京的日子,至于小舅舅,他的事情也不能再任由他这么担误下去了……
“端王和齐王世子来了?”中山王世子无力的靠在床上,原本还能强撑着动动身子,因为在信康伯府门前的事故,中山王世子如今真的是转动困难,马车高抬起腿的那一刻,中山王世子封京泽以为自己真的要完了。
没死在刺客的手下,却是摔下马车死的,他将成为本朝封氏皇族的第一个笑话。
马车夫反应快,但在马车里的中山王世子已经是五劳七伤,下车的时候还是人抬着下来,用担架抬进去。
“快,请他们进来。”封京泽咬咬牙,撑起身子。
“世子,您的伤?”内侍担心不已。
“无碍,请他们请来。”封玉泽强忍着疼道,让内侍在身后又垫了两个靠垫,把身子再枕起一些。
内侍扶着中山王世子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往上几分,终于找好位置让他再躺下来的时候,中山王世子已经满身是汗,脸色雪也似的白。
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和骨碌碌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中山王世子平了平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门口进来的端王封兰修和坐在轮椅上的封煜。
“端王,为臣无力起身,还望端王原谅。”中山王世子强撑着缓缓坐了坐身子,无奈伤上加伤,身子只能无力的往后靠。
封兰修紧走两步,急上前阻止,脸色关切:“中山王世子客气了,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了?”
“为臣……”中山王世子苦笑道,想摇头都困难。
“族兄今天受苦了。”封煜懒洋洋的打断了中山王世子的话,对着封京泽拱了拱手。
“这位是?”中山王世子上下打量了封煜几眼,没认出他来的样子。
“这是齐王世子。”封兰修急忙替他们解释。
“原来是族弟,却是我……一时起不了身还不了礼。”中山王世子无奈的道,笑容越发的苦涩,正想解释受伤的原因,却听见封煜漫不经心的道,“族兄今天真的是受苦了,信康伯门前的热闹,居然让族兄伤成如此,必然是有人故意相害族兄,族兄放心,堂兄一定会查明何人欲再次谋害我们的。”
中山王世子觉得封煜说的字自己都知道,可为什么连起来他怎么听不懂呢?
是他出现幻听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中山王世子的目光看向端王,却见端王在床前坐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被子,一脸郑重的对他保证道:“族弟,你的事情本王会查清楚的,是有人暗中谋害你们。”
“我……不是……”中山王世子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好了,这件事情看到的人不少,都说是有人故意谋害的,谋害之人后来还逃脱了,京城之行,我只是为看看皇祖母的,原本以为容不下的是我,没想到族兄处也是如此。”封煜轻笑道,声音极为好听却冰凉,“现在不知道族兄是临时起意,还是特意去信康伯府的,不知道还有谁知道族兄的行踪?”
中山王世子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苍白的脸色暴红,放在被面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立时身子困难的背过去,剧烈的咳嗽起来,伴着咳嗽震的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几乎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