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比正常接吻要更奇怪,楼冬藏的舌侧着轻轻刮到他，确实柔软。
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贺关不适地动动脖子，被他舔到上颚，想躲,却没办法躲。
毕竟脑后靠着楼冬藏的腿。
他被吻得几近窒息,不自觉喉咙收紧,被人发现,舔得更深。
他难忍地去推他。
楼冬藏被推开,直起身体，没有再亲过来。
贺关趁机从他腿上起来,拿杯子去倒水,因为着急，还在茶几角磕了一下。
楼冬藏：“没事？”
贺关：“没、没。”
楼冬藏：“……贺关。”
贺关：“嗯？”
楼冬藏：“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越界的。你可以安心一点，别害怕。”
贺关：“谁、谁害怕了？”
楼冬藏笑着睁开眼，向他看过来：“你声音都在抖。”
贺关看向他的眼眸。
不得不承认，楼冬藏很会放松他的警惕。
楼冬藏知道他喜欢他的眼睛,就会在安抚他的时候睁开眼。
现在在室内，他的眼睫在眼下投出阴影。
贺关距离他几步距离,看他的眼，青蓝中带着朦胧的烟青色，非常美丽。
贺关喝了口水：“你就哄我吧,看是看不见,哄我倒是技术见长。”
楼冬藏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关：“没事？”
他拿看不见说他,介意吗？
之前楼冬藏对这些话置之不理,贺关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贺关真心想他看见,自然会问。
楼冬藏笑笑：“没有，你问什么都不介意。”
他本来想开点黄腔，说问
贺关叹息一声：“谢谢老天爷让你喜欢我，不然我怕是活不过两集。”
楼冬藏：“活不过两集是什么说法？难道之前有人死在我手里？”
贺关没料到他反推得那么快，那么一针见血，还正中标靶，下意识反驳：“当然不，只是玩梗。”
楼冬藏不疑有他：“嗯。”
贺关：“我去书房了，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
楼冬藏：“我能进吗？”
贺关不假思索：“那肯定的，随时来，今天没会要开。”
楼冬藏：“好。”
不过楼冬藏今天忙着种花，到最后也没来。
贺关在书房又改了改谱表，把谱放下时，天色已经有要暗下去的迹象了。
他拿起手机，看五点多钟，给任宁去了个电话。
任宁：“怎么了关子，找我有事？”
贺关：“今天去看他们训练了吗，怎么样。”
任宁立刻知道是工作上的事：“看了，很不错，其他的还在沟通。”
贺关：“MV呢？”
任宁：“就是MV还在沟通。”
贺关：“怎么回事，细说。”
任宁：“拍MV的导演，井家豪……修改意见很多。总监也不敢贸然说什么，进度一拖再拖了。”
贺关：“其余人没一个有意见？”
任宁：“我看这个人好像和楼君夺关系不错，楼君夺今天来了一次拍摄现场，场务连忙去迎接，其他人……你又没出现过……可能……”
他说到一半，反射性闭上了嘴。
贺关接上下半句：“可能没把我放在眼里？”
任宁默不作声。
“知道了，挂了。”
贺关声线平稳，任宁听不出他是喜是怒，即使电话已经挂断，他也握住手机，忐忑了好一会儿。
自从这个表弟那天从船上醒来，之后的一切动向他都看不懂了。
先是硬生生把楼家子弟从总经理这个位置铲掉，再是在所有人面前宣布自己和男人结婚。
不过也……可靠了很多。
任宁思来想去，最终放下心。
现在总经理是贺关，还是董事，怎么都比一个前总经理看起来前景好.
更何况，还是他表弟。
*
第二天上班。
贺关在门口等杜俊彦，看人来了，说；“今天晚点去，俊彦，你先跟我走一趟。”
杜俊彦有些疑惑，但没有主动问，被贺关带到一个用品店里，买了套合身的迷彩，还有硬军靴。
他换上，扯扯自己紧绷的黑背心，自恋地欣赏了一会儿。
贺关打量他片刻：“老板，这有不用的钢管吗？或者这边哪有建筑工地？我们去捡一根。”
店主低头点烟，点完抬头，指了个方向：“那边，大润发，正建呢。”
贺关：“谢谢。”
老板让他去拿钢管？
难道是要去打人？
杜俊彦跟着贺关往大润发商场的建筑工地走，连忙斩断自己的想法。
上次他把老板娘认错已经够衰了，这次应该和他想的也不一样。
不过不打人，那让他换上这身干什么？
难道是去吓唬人？
贺关带着人很快找到钢管，擦过拿走，接着像平常一样去上班，直到快下午两点，还是没有联系杜俊彦。
杜俊彦作为司机非常清闲，只要在贺关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好。
而且贺关事很少，除了平时上下班接送，只偶尔出去一次。
因此杜俊彦这个司机当得像度假，一度被他那个开出租的爹羡慕，说自己真是积德行善。
杜俊彦跟了贺关这么久，基本的察言观色学了个遍，想着贺总今天应该是有事。
他把车开到之后，就在公司周边溜达，甚至去附近游乐园里玩了玩，就为了贺关联系自己的时候方便出现。
因为无聊，他甚至还帮游乐园里一个把兔子气球绑在腰上的小朋友找到了妈妈。
中午一点，他终于等来了他贺总的电话。
杜俊彦：“老板？是我。”
贺关在电话里的声音冰冷无比：“你在哪？半个小时内能到吗？带着钢管来。”
杜俊彦：“保证能到。”
贺关：“嗯，之后去淮阳苗圃。”
杜俊彦等贺关挂了，才放下手机。
哇，什么事啊……
老板前所未有地很生气啊……
*
贺关上午把副主打发给青途，想了想，把自己的私人微信一并给了。
青途那边加上他的私人微信之后发过来好几个企划，想让他加入青途原创EP的词曲创作。
贺关大略看了看，把这些转给楼冬藏，发了一条语音：“给，老楼，今天的作业，把这些看了，晚上交一份感想给我。”
楼冬藏很久才回，也是一条语音：“多少字？”
贺关：“三百，不多吧？能语音输入吗。”
楼冬藏：“不多，可以。”
贺关：“好，还在上班，挂了。”
楼冬藏：“今天几点回？”
贺关止住自己要按掉电话的动作，略微沉吟：“今天不知道，有个小事没解决，可能晚点。要是今天没解决，那明天也晚点，依次类推。”
楼冬藏：“好，我做作业，晚上回来了给我打电话，在门口接你。”
贺关：“嗯。”
他挂下电话，心情很好，抬头碰上带着酒店订餐上来的燕煦，说：“感冒没什么后遗症吧？”
燕煦把饭盒放下：“谢谢贺总关心，没有了。”
饭盒是手工雕刻的着色松木，圆柱形，里面统共三层，每层三张菜碟。
菜式没有重复，各有特色，是他跑了几家餐馆之后选出来口味最适合贺关的一家。
贺关端出来几个自己爱吃的，对剩下的一挥手，说：“你拿走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忘了问了，燕煦，你是不是经常感冒？”
燕煦想了想自己经常因为受伤引起的低烧，说：“嗯，贺总，是感冒影响到您了吗？我会去治的。”
贺关翻翻自己手边的抽屉，那动作明显是准备给燕煦东西。
他几近雀跃地回答：“想哪儿去了，不是，等着就完了。”
燕煦不明所以地握住饭盒最上面的手柄，站在原地等。
贺关：“我放哪儿去了……等会儿……找不着了……哦！这儿！”
他突然找到东西，脸上是纯然的惊喜，一双笑眼带着整张脸都焕发光彩。
燕煦被他的笑闪了一下，握紧手指，问：“什么？”
贺关把一个塑料袋子扔给他：“给，拿着。”
燕煦连忙接住，打开袋子，看里面的东西。
是维生素，药用，瓶装。
拿起来，一堆药片呼啦作响，很有重量。
他仔细一看，从A到E都有……
还有很难买的K……
贺关：“维生素片，拿着吃。里面有我写的说明，一天吃几次几片。看你经常感冒，免疫力一般啊，公司发的水果也不怎么吃。这里面没有维D，过几天公司体检，你问问医生在哪能注射吧，去医院注射个几十万单位。”
燕煦还没想明白贺关怎么知道自己不吃公司发的水果，嘴已经下意识开始感谢：“谢、谢谢贺总，我……”
贺关装作挖耳朵的样子：“停，长篇大论就算了，耳朵起茧，以后还要给我做牛做马呢，谢太早了。出去吧，我吃饭，下午还有行程，提前准备。”
燕煦压下因感动而抽搐的喉咙，短促地回答：“好。”
贺关把人挥出去，接着吃饭，吃饭期间顺便打开了机器人，让机器人在吃饭的楼冬藏面前翻了个跟头。
楼冬藏：“在吃饭？”
贺关一边吃一边回：“嗯嗯。”
楼冬藏：“慢点吃，当心胃。”
贺关：“好的，记住了，一口嚼十五次……”
楼冬藏：“你记得，但不会照做。”
贺关稀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照做？你还能听出来？”
楼冬藏：“嗯，能听出来，你一般都是七次，最多十次。”
贺关惊了：“还真的数了？我说你平时吃饭怎么总比我慢……”
他没等楼冬藏回答，夹了一只虾，重新吃，乖乖嚼了十五下。
贺关：“现在呢？”
楼冬藏：“十六下。”
贺关拧起眉：“骗我是吧？明明是十五下！”
楼冬藏：“十六。”
贺关：“十五！”
他们争执了一会儿，楼冬藏始终坚持十六下，贺关回头仔细想了想，竟然被他说的开始怀疑自己了。
贺关：“奇怪，难道真是十六？”
“不，”楼冬藏轻声说，“你没错，是十五。”
贺关：“我就说——！”
楼冬藏：“贺关，不要像今天一样。”
贺关：“？”
楼冬藏：“我很喜欢你，所以会不自觉地……诱导你，这可能……是我的本能，也是我的病。”
贺关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突然提这个呢，是怕我像刚才一样被你带跑？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我被你误导了？”
楼冬藏：“也可以这么说。”
他声调和平时不一样，只有仔细听，才能发现，带着点小心翼翼。
他在之前……从未有过和人坦诚病情的经历。
但他想说，而且非说不可。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人，只是平时聊天，都怕自己犯病，会一步步把人引入陷阱。
贺关对人好起来，简直全方位无死角，他必须得在他们的关系进一步之前及时叫停，让贺关有意识地防备。
因为他要的不是猎物。
是清醒的爱人。
贺关想了一会儿，说：“楼冬藏，我是二十三，又不是十三。”
他驱动机器人撞了一下楼冬藏的脚踝，又返回原地。
贺关的声音通过机器人，在二楼小饭桌旁，在楼冬藏脚边外扩。
笑着的。
“你又没给我下药，真以为我分不出来什么是喜欢？虽然是第一次喜欢什么人，但是感觉肯定错不了啊。”
“这还能搞错？就因为你几句话？”
“我之前还是直男呢，不喜欢你会被你蹭到那样？”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啊……楼冬藏，你知道楼君夺之前挖过我墙角吗？”
“那天差点吐了，恶心他都来不及，就找你洗眼睛那天。”
楼冬藏明显想说话，声音有些快，是想问清楚，但贺关已经嬉笑着说：“老婆，挂了，拜拜～”
他舒舒服服撂下电话，悠哉地想。
吃醋可不归他管。
哎，就是玩儿。
挂下视频，马上又来了个电话。
贺关还以为是楼冬藏，下意识准备挂断，他可不打算这时候去哄醋精，没想到上面联系人是任宁。
贺关接起来：“哥，怎么这时候找我，什么事？”
任宁：“金珏和井家豪起了冲突，井家豪实在太过分了，团里几个人都不想拍了。现在拍摄进度彻底停下，这场面我……”
井家豪？
那不是任宁昨天在电话里和他提过的MV导演吗？
很不好沟通的那个。
贺关十分疑惑：“金珏？他怎么可能受气？其他几个都受气他也不会啊。”
金珏的家底谁都知道，祖上家底殷实，父母高官，放淮阴哪个犄角旮旯，大家都得称呼一声爷。
这也是为什么金家能迅速和本地的楼家接轨。
怎么现在有人敢在他头上撒野？
一个导演，井家豪最大能是个什么人物？
贺关放下吃得差不多的饭，问：“你和我仔细解释解释，井家豪干嘛了？”
任宁吞了口唾沫：“性、性/骚/扰，金珏说井家豪摸他大腿了……”
贺关震惊到爆了一句粗口：“什么？！”
“这孙子敢他吗动我的人？还这么下流？”
“他发什么疯？！”
他很快冷静下来：“我给司机打个电话，你等着我。你们在哪？有摄像吗？拍到金珏被性/骚/扰了吗？”
任宁：“淮阳苗圃的16号花田中间。摄影没拍到，但是头顶有个无人机在录像，但是那是井家豪的私人无人机，不让看。”
贺关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到。”
他给杜俊彦打完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又打一个，说：“荣律师，啊不，我不找爸爸，您有靠谱的安保人员吗？能不能借我几个？”
“我急用，下午就用，最好两点能到淮阳苗圃门口，我这边有点事很棘手。”
“多少？六个到十个。够了够了够了！用不着那么多！”
那边的人似乎和蔼地笑了笑，很快应下，问了他时间地点。
贺关依次说了，挂下电话，吐了口气。
*
难得，杜俊彦这次误打误撞猜对了。
贺关本来是想带着他去吓唬人，树立权威，让井家豪主动离职。
现在看，井家豪不按常理，突然发疯，他只用下狠手就好。
根本是天然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