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径直上楼,十三楼的练习室看几个团员的情况。
练习生比正常职工上班要早。
他们下午一点到四点是声乐课，五点到八点能训练，相当枯燥,结束才会吃饭。
吃过饭之后休息一小时，不出意外晚上还会加练。
贺关只是刚刚走上十三楼，就觉得周围气氛不一样。
公司内捕风捉影的速度非常快，这层楼的负责人主动走过来，问贺关有什么需求。
贺关：“带我看看noliit,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负责人：“在上声乐课,马上下课。”
贺关：“嗯,那别跟着,我自己过。”
贺关向里走，在每个声乐课教室的门口玻璃窗上，能看到教室里的人是谁。
五个人都在。
声乐课的教室很隔音,在外面听不到人唱得怎么样，但能看得出即使已经上两个多小时的课,五个人依然很认真。
贺关停在一个人的教室门前，安静地观看一会儿，难得多看两眼,才向后面走。
很快，五个人结束声乐课,不约而地喝完水走出教室。
贺关就在走廊里等他们。
童棋眼神好,第一时间发现贺关,头顶粉『色』的呆『毛』一晃一晃：“哥，你怎么来？”
剩下四个也一看过来。
贺关：“来看看你们最近怎么样，顺便和你们说几个注意事项，跟我来。”
几个人跟着贺关走一间现在没人占用的空教室。
褚礼走在最后,反锁上门。
贺关靠在房间唯一的桌子上，直入主题。
“第一条，不能谈恋爱。”
“你们或多或少都被经纪人带过，可能听别的经纪人说过。偶像可以谈恋爱，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但是在我这不行。”
“虽然我们已经组团，但我不会顾忌这个，我能自己退，也能让你们退。谈恋爱的要么现在分手、要么退团，我不管你们怎么解决，反正得我解决。”
“如果现在瞒报，日后被我发现也要退团。明确这点，偶像不能谈恋爱。”
金珏首先点头，说：“嗯。”
剩下四个也跟着点头。
他们中没人有恋人。
“第二条，别太焦虑。”
贺关：“今天唱的歌是不是都是别人的？如果没搞错，晚上练习室跳的也都是别的团的舞。之前的选秀综艺的歌一般，我看过，编舞也凑合，既然被星域接过来，就不会你们这次太次的编舞。”
甘青：“……嗯。”
这是他们的一大痛点——明明有团，却没有歌，没有舞台。
也是他们最担心的地。
没有这些支撑，整个团只是个空壳，原地解散简单得很。
作队长，甘青最清楚。
贺关展开五指，说一个词按一根手指掌心，说：“很快你们就有自己的歌。学歌，录歌，学舞，泡练习室。拍v。”
他按下五根手指，收成拳，继续说。
“这段时间别丧气，成团就是成团。少看手机，外面粉丝不知道这些，还在超话和广场到处说法成团，不要被他们影响情绪。”
五个人互相看看，齐声说：“嗯。”
贺关这些话不说，几个人也会按就班地继续练习，但可能……没有听到这些话之后更有心气。
贺关：“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人。除跑商务和通告是任宁负责，通知都从他那里知道，别的事都可以找我。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琐事，比如半夜失眠等心态问题。”
金珏皱眉，法解他的这种行：“我半夜打你你会接？”
贺关所当然地说：“我当然会。当初说要带你们的是我，我自然要对你们每个人负责。”
金珏：“你不是结婚吗，那你老婆怎么办？”
贺关还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贺关回答，只好说：“他不会介意。”
毕竟他和楼冬藏的婚姻关系有名实。
金珏质疑地打量他一眼，却也没想好怎么反驳。
毕竟他并不解贺关爱人的『性』格。
难道他爱人这么温婉，可以在半夜被贺关吵醒时依然不会生气？
楼有这种人？
贺关：“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问我。”
五个人都摇头。
贺关：“那回上课吧。哦，对——”
“下午的课……之前在综艺里虽然跳的也是团舞，但是走位的分不多，你们自己的歌换part之后肯定要频繁走位，和舞蹈老师多沟通。”
“我明天就会和老师讲，先让你们知道，训练强度会增加……再不出道noliit热度会下降，所以我尽快让你们出道。”
“相应的，日程会压得很紧。出道之后需要持续一段时间不停放物料和团资源，这意味着你们要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准备得完。会很忙，做好准备。”
“有没有问题？”
noliit全：“没有！”
贺关说完便要走。
没想到褚礼很快跟上来，看样子有话要说。
贺关在消防梯拐角停下，说：“有事？”
褚礼点点头，眼神很坚定的样子。
每次看见褚礼，贺关就觉得自己像班主任看见软绵绵的学生。
现在学生第一次主动举手，他当然会让他问问题。
贺关：“怎么，说。”
褚礼：“刚才的第一条……我有疑问。”
贺关敏感地问：“什么疑问，你谈恋爱？圈里还是圈外？是男是女？”
褚礼摇摇头：“都不是。”
贺关稀奇地问：“那能是什么问题？”
褚礼咬咬唇，又咬咬唇，纠结大概两三分钟，盯着鞋尖一直没有说话。
贺关耐心地等。
褚礼一抬头，就撞他专注、又带着点疑『惑』的眼眸。
褚礼屏住呼吸，下意识后退一步。
贺关笑说：“怎么又？我是什么怪兽？往后退什么？”
他说是这么说，其实一点也没有应激，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等褚礼开口说话。
褚礼被他温和的态度安抚，找回自己的思绪：“不、不是……”
这么近的距离，褚礼看他的眼睛，竟然觉得和那天先生有点像。
这怎么可能呢，声音完全不一样啊。
先生可是烟嗓。
褚礼决定再三，最终说：“暗恋行吗？”
贺关没听明白：“什么暗恋？”
褚礼咬咬牙，不好意思，脸上泛粉：“您说偶像不能恋爱，那能暗恋吗？我单相思。”
贺关：“……”
贺关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贺关皱眉，问：“问一下，你和你暗恋的人经常接触吗？”
褚礼摇摇头。
贺关：“那应该不是双向暗恋？你喜欢的人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褚礼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可能！！！”
贺关一看他这样就想笑：“怎么语气还挺妄自菲薄？我看你也没比别人差啊。”
褚礼惊恐地示意他不要说。
贺关点点头：“不逗你，可以。毕竟也没有实质关系，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你喜欢他。”
褚礼连忙点头，被答应，说这话时眉飞『色』舞：“好的！”
贺关：“不过……”
褚礼紧张地看向他。
贺关：“别一个『摸』不到的人影响训练，这是你的工作，不要被感情干扰。”
褚礼：“嗯！”
贺关走出消防梯：“吧，我也该下班。”
原本的例会被股东大会替代，现在已经到下班时间。
贺关吩咐燕煦把例会直接取消，这也是有些人什么会猜测贺关参加股东大会。
褚礼站在原地注视他：“贺董再见！”
最近三月中旬，天气转暖。
下午五点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又被折『射』上天花板，走廊尤其明亮。
青年在通道中撩一下西装外套下摆的灰尘，突然想来什么似的，回身朝褚礼挥手，脸轮廓被亮光柔和。
眼神含笑，略带安抚。
接着，他收回手，视线向前，步速很快地走过拐角。
褚礼怔在原地。
*
从星域下班，贺关让杜俊彦直接驱车附近的人医院。
童棋的妈妈被安置在那里。
贺关拿着燕煦的病床号，按路线走上台阶。
途中他低头看手机，手指放在楼冬藏的号码上，在犹豫要不要他打个电话。
马上就回，现在打电话是不是没什么必要？
路上可能还得一会儿，打这个电话应该不会显得很着急吧？
打，还是不打？
他刚刚站定，仍在犹豫，远离墙的一侧胳膊就被人撞一下。
撞他的人戴着帽子，神态很不安，比贺关矮半个头。
贺关只是和他擦肩而过，都感觉到他身上极强的不安定感。
……还有酒味。
不会这么巧吧。
贺关立刻收手机，加快脚步，看似神『色』匆匆，实际上不远不近地吊在男人身后。
在男人神『色』慌张地查看周围是否有人注意他时，贺关低下头，帮正在和棒棒糖纸纠缠的小女孩儿剥掉糖纸。
小姑娘坐在椅子上，高高兴兴地晃晃小腿，说：“谢谢哥哥！”
贺关：“不客气。”
等他再抬头，刚好男人推门。
门口轮值的保镖哪？
贺关深深皱眉，很快跟上前。
他才刚刚拧开门，首当其冲听到拳头打在身上的沉闷声响！
在房间里的人看到贺关，第一反应不是停下，反而趁间隙打得更凶！
被他拉拽着胳膊的女人单臂挡住自己的脸，蜿蜒下的血迹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刺目又鲜红。
贺关抄手边的椅子冲上前，照着男人肩胛就是一下！
“啊！”
听到动静的值班护士正在查房，刚好赶到，看到这里的场景，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谁是什么角『色』。
贺关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判断形势，扔开椅子率先反剪男人双手，一个前顶膝，跪住他腰椎，把人直接砸在地上！
他喊：“快叫保安，这是个暴男，来打老婆的！”
护士点头如啄米，立刻跑开。
就在贺关和护士说话的间隙，被他压住的男人抓住病床边的吊瓶铁架，向贺关砸过来！
贺关偏头一躲，接着听见女人尖叫一声——铁架歪倒，正在打点滴的女人的吊针被掀来，戳肉里。
贺关手下一推，“咔吧”一声把人手腕按得窝，趁他没料到不能用手，重新压制住对，朝女人怒吼道：“傻愣着干什么！拔针！快啊！”
重新被压制住，男人身扭曲，挣扎着想要身。
他扭过身，不顾手腕被制，张嘴咬住贺关的胳膊！
他穿的很厚，贺关没办法扼住他的锁骨，只好下意识反推胳膊，把他摁在地上，和他焦灼。
贺关和这个神智癫狂的人对视，感觉小臂被他咬住的肉整个麻。
角力不知道过几分钟，房门终于被推开，是杜俊彦从上面上来：“老板！”
他个子高、人又壮，三下五除二把男人按在窗台上困住，且比贺关手段狠得多。
杜俊彦一脚踢在男人腿肚子上，把他踢得直接跪下，膝盖咚一声！
贺关放开钳制，第一反应看自己的小臂，说：“俊彦，你看好他，我得先看看我胳膊，被咬半天……”
他顺着西装外套看。
血迹已经衣物洇成黑红『色』，里面的衬衫渗血黏在贺关皮肤上，贺关不敢揪它。
刚才神经紧绷，现在缓下来，贺关才觉得疼。
咬得真狠啊。
贺关的伤口一时半会儿没法处，但童棋妈妈的可以。
他端旁边不锈钢盘，竟然选择先女人处手上的伤口。
一直瑟缩在床脚的女人被他拿手抬自己的手，才从『乱』发里『露』出眼睛，说：“你……你先看看自己的伤吧。”
贺关摇摇头：“我这个处来很麻烦，自己弄不，先紧着您的。”
她被贺关的手温温暖，直到被缠上纱布，才不再发抖。
贺关注意到，这期间她一直拿手护着腹，微微发抖。
像创伤『性』应激反应。
男人被绝对的力压制压得不能动弹，看护士叫保安来，大骂道：“我不是要打她！是她要『自杀』！我才过阻止她的！这个贱娘们儿想直接扔下孩子自己一死之！”
病房内的一群人都愣住。
贺关反应最快，抓旁边的胶带卷，撕开一长段，粘住他的嘴。
他笑得温和，向身后的护士问：“有尼龙扎带吗？我绑一下他的手，他喝酒，不安定素太多。谁报个警吧？哦，还有，护士，能我的伤口消毒吗？”
赶来的三个保安中的一个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个扎带——医院培训时发的，有效防止医闹发生，快速制服医闹属。
剩余保安从杜俊彦手里接过人，制服住他，带着他向外走。
护士在女人床边贺关包扎伤口，熟练地掀衣袖向里看，说：“外套脱吧？”
贺关：“嗯。”
护士：“衣服挺贵的吧，就不你剪，不然不知道得心疼多久，唉，我一个月工资都买不这一件衣服。”
她说话很幽默，明显想分散贺关的注意力。
等脱掉外套，解开袖扣，掀衬衫，才发现伤口都青紫。
咬他的人像要把他撕下一块肉来。
护士倒抽一口凉气：“咬得真狠，再咬狠一点你这一整块肉都要下。这人喝多少酒？连病房都一股酒味。”
贺关笑笑：“谁知道呢。”
他这笑笑得很得，似乎没有疼痛半分眼神，但只有靠近才知道，视线是飘忽的，根本不敢看伤口。
贺关怕疼。
护士动作很快。
这样的伤口消毒是个大问题，不知道有没有唾『液』渗透。
护士来来回回涂好几遍碘伏，一直到边边角角的地都确定涂上，才开始下一步。
她把出血的地止血，盖上菌纱布，拿胶带缠裹两圈，完成。
都是外伤，其实也做不过多处，只能靠人自己愈合。
贺关看着自己被纱布盖上的伤口松口气。
至少不用直面伤口，还好，还好。
派出所很快派两个警过来，碍于童棋的妈妈刚刚受伤，警把两人分开接送，先把童棋父亲派警车带走。
这种伤人事件，派出所的第一选择是调解，一会儿肯定还要大废口舌。
等护士和保安走，贺关让杜俊彦也出，才微微侧头，问：“他说的你要『自杀』，是真的吗？”
女人神情发木，呆呆地点一下头：“嗯。”
她没有否认，做完这一个动作，没再有其余反应。
贺关：“什么要『自杀』？”
女人：“你是谁？”
贺关恍然：“还没自我介绍。”
他伸出没受伤的右胳膊，示意要与对握手，说：“我是童棋的老板，我叫贺关。”
女人像一下醒神，茫然的神『色』乍然崩裂，一下清醒：“您就是棋那位老板？”
她第一反应不是说“救我的人”。
而是说“棋的老板”。
很明显，她对儿子的前程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那这就好办。
贺关：“嗯，是我，警车接送还要一段时间，我们聊聊吧？”
女人点点头：“那我，那我从头说吧，没必要瞒着您……”
贺关在和她的聊天里渐渐拼凑出男人开始暴的真相。
女人叫白小桔，是名大学老师。
她丈夫叫童刚，个经营户，最近这几年开店干得不错，赚不少钱。
在年年底，白小桔怀第二个孩子。
这故事的开端看来十分好。
怀孕的她拿着验孕棒回到，满心欢喜，却在当天撞见被丈夫带回的女人。
童刚见到她，直接跪下来，求白小桔和他离婚。
他的出轨事谋已久，现在小三肚子里已经有孩子，得有个户口，不然连学都没法上，时间不等人。
白小桔从小就质不好，虽然没什么大病，但小病不断。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那天听到这句话，却把衣兜里两道杠的验孕棒直接捏碎。
童棋练习生费用很高，最近正面临出道选秀综艺的拍摄，竞争压力很大，她从钱眼儿里抠抠巴巴，才攒下童棋选秀的钱。
她还以是自己太累。
事属是『妇』产科医生，那天来学校里接事，看到白小桔的脸『色』，职业病发作，直接拉住她『妇』产科检查。
她这才发现自己有喜，一回却听到这个消息。
白小桔当然不可能答应。
童棋练习三年，从十五岁开始，到现在十八岁还没出道，几乎把最该学习的时间都放在练习生活上。
现在好不容易靠舞蹈实力在节目里有所『色』，怎么可能这时候离婚，让他变成单亲庭，受大众诟病？
白小桔自然知道对于明星来说类似的丑闻多么可怕，想也没想，拒绝。
拒绝之后，小三开始不断地找她谈话。
她觉得很好笑。
这个女人连基本的生活水平都达不到，吃穿用度全靠童刚一个人，满身心都只是另外一个男人和她未来的好生活，太恐怖。
但当她听到对说“你就不能我的孩子考虑一下吗”的生活，还是瞬间破防。
那谁她的孩子考虑？
童棋上综艺之后，里被几奇奇怪怪的狗仔采访过，白小桔都一一拒绝。
可现在童刚冒着童棋被爆父亲出轨的舆论风险，也要这个年轻女孩儿一个。
是……每次在店里看到她的笑容都很心动。
白小桔『摸』着自己的肚子，只想吐。
她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下坚持半个月，一直不愿意离婚，即使被这两个人骂铁石心肠，也死不松口。
童刚准备证明婚姻关系破裂，向法院提请上诉。
但事诉讼时间繁琐且漫长。
小三开始威『逼』童刚——这个女孩儿没有过来难白小桔，反倒是让童刚来，显然知道自己的一系列说教对白小桔没有作用。
而她自己说，她面对样是女人的白小桔一边心有愧疚，一边孩子只能狠下心肠。
白小桔可以比她更狠。
白小桔知道童刚赚很多钱，这些钱也有一分转自己。
不知道小三多少，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自己离婚，这些钱未来都属于另一个孩子。
不是童棋的。
而童棋现在还在持续不断地练习、烧钱。
她要忍，她得忍。
一开始她和童刚只是争吵。
很快言语升级，童刚在一天扇她一巴掌之后，突然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想来自己对付女人还有别的法——
暴力。
故意伤害。
只要把她打伤，保留证据，暴证据足够，可以离婚。
事情弯弯绕绕，最后竟然绕到白小桔被打上。
白小桔依然选择忍。
她是在编人教师，童刚自己也聪明，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于是找她别的地下手。
这下手的地变成大腿和腹。
冬季的时候，除脸，白小桔哪里都被打过。后来，她换掉里的锁，把所有门窗紧闭，再也不拉开窗帘。
她不让童刚回。
只要她拖住不离婚，赢的就会是自己。
肚子里的孩子会长大，对小三来说是这样，对她自己来说也是这样。
她开始孕吐，讲课时突然发晕，相比怀童棋时虽然好很多，但还是难以承受。
她是心压力最大的那个。
自从她换掉里的锁之后，童刚开始在这边的小区里巡游。
在今年年初，她上完班走回，在路过附近的胡巷子的时候，见到已经胡子拉碴、浑身酒臭的童刚。
她听说他的店已经关掉，欠些债，之后就像离异一般再也没打听过他的消息。
童棋一直住在公司不回，不知道这件事。
她身边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人。
——那天她被这名醉汉拿着酒瓶敲在脑袋上，当场打一个脑震『荡』。
童刚之前虽然也打，但从来没有一下把白小桔打趴下。
酒精放大人的欲望。
从医院床上醒来之后，白小桔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之后几个月没有课，可以安心躺在医院。
在医院这段时间她过得最好。
她对童棋撒谎，说自己走路时头晕，童棋在拍摄综艺期间忙得连轴转，还会凌晨的时候来看她，她带星域发艺人的水果。
白小桔吐得厉害，却唯独吃儿子带来的水果时不吐。
到这里还好好的。
直到最近，童刚又坐不住。
小三的孩子已经快三十周，没有时间。
法院还没开庭，而孩子即出生。
童刚开始整夜整夜地在他们的门前堵她，打她，侮辱之词不用其极。
而白小桔自己也开始显怀，孩子四个多月，她小腹隆，只敢穿宽松的衣服。
时，孕『妇』的激素水平开始不断波动，她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下班路上突然袭来的袭击，开始有抑郁倾向。
一开始说好的要坚持，现在她却已经坚持不住。
她受不怀孕的自己还要遭受拳打脚踢、受不靠微薄的工资裹不住孩子的训练费用。
她恨透自己。
白小桔木然地说完上面这些，最终说：“所以我想个办法。”
“我死就好。我死童刚就不用说被出轨，他想孩子安个什么名头都可以。正好棋也告诉我，你很照顾他，刚刚还我发信息呢，说你们一定会出道，让我别担心。”
白小桔艰难地笑一下：“看到您之后我更不担心，所以我刚才想从窗户上跳下，被他拦住，要打我。”
贺关难过地看着他。
可能贺关时也受伤，让她觉得病相怜，她说完这些积压几个月的话，终于崩溃，抓着贺关完好的那只手，绝望地流眼泪。
“怎么会这样，怎么我的生活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我本来想着等棋出道之后全一出旅个游，现在我怎么连都没有……”
“贺先生，贺先生，我好苦……我好苦啊……”
贺关：“不要死。”
他说：“你是棋唯一的人。你再走，他就真的没有。”
贺关帮她把『乱』发挽到耳后。
白小桔抬来的那张脸虽然苍白枯黄，却能看得出底子清秀。
贺关温和地说：“肚子里的孩子在这期间一直没事吧？它那么坚强，您想要它吗？”
白小桔整个人一抖。
贺关立刻知道她想避开这个话题。
避开就意味着相当在意。
她刚刚的『自杀』行很可能受怀孕影响，不排除产后抑郁，现在人冷静下来，看到自己想『自杀』跳下的窗台都在发抖。
贺关：“我来告诉你，你死这个决定有没有用。”
“首先，如果你死，童刚立刻可以再婚，他的钱和他的人都是小三和孩子的。现在你活着，事诉讼还可以继续拖，你可以拖到小三生下孩子，他们俩的孩子只会是个黑户。”
“其次，童棋会伤心得不能自已，他在事业上升期没错，我也会让他继续出道没错，但以他的『性』格，你觉得妈妈他忍气吞声这么久，他之后知道还愿意继续干这份工作吗？”
“这是你拿命他换来的工作，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拆公司？可能还会上童刚和小三的门，问‘我妈是你们死的吗？’。”
“您猜他会不会这么做。”
“他还小，最容易血气上头，万一做出什么事，前程都有可能毁。”
“我刚才看见童刚脸上有旧伤，再加上童棋之前综艺结束那两天，被狗仔拍到在……，”贺关说出一个小区名字，“那是童棋，对吧？虽然之后星域他公关，故意拿p过的图说是原图，硬生生洗白说不是他，但那天打人的就是他。”
“他打的就是童刚，对不对？”
白小桔眼泪不停地掉，点头。
贺关：“所以不要。”
他接着说：“我您梳梳头吧，马上要警局，得精神点。童刚……我看他刚才下意识辩解，只要最终只要归到事调解，这个婚就离不掉。警察很乐意看到夫妻调解成功。不然咱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白小桔稳定情绪，点点头。
贺关隔壁病房借来一把梳子，另一只手受伤，只能轻抚她的头发，这动作便缓慢又轻柔。
白小桔安静一会儿，突然说：“贺先生，你妈妈梳过头吗？好像很熟练。”
贺关愣愣。
他好一会儿才继续动作，说：“没有，我妈妈……不需要我梳头，她是个医生，每天都自己把发髻扎得高高的，放医生帽里。”
白小桔：“原来这样。”
贺关：“您回答的语气和童棋一样。”
白小桔皱眉：“他也这么和您说话吗？不尊敬。”
贺关笑：“不是，我说微信消息，他发消息挺随意，您也别觉得不尊重，别怪他，我很喜欢。”
“他很努力，才十八岁，舞蹈实力非常好。您可能不知道，公司里编舞老师们经常说他，说喜欢看他跳舞。他跳舞的律动感是几个人里最好的，非常有个人风格，天生适合镜头。”
“直拍您知道吗，一个专门的摄像机对着他，把他全身都照，拍他跳完一整首歌。综艺里，他的直拍一直排名第一。”
白小桔拿上唇紧紧包裹住下唇，用力得下牙都发疼，忍忍，再忍忍，才把眼泪忍住。
她最想听的就是儿子的前途，她做的这些事就是童棋。
她忍几个月，在儿子质问她什么不告诉自己时没有哭，却在这里险些没忍住。
那就好，那就好……
贺关没有再提死字。
没有必要提。
白小桔很爱自己的孩子，这样再回想刚才的『自杀』，只会越想越恐慌自己什么会这样。
之后只要好好养胎，不会出问题。
麻烦的是童刚和他身边那个女人。
白小桔和贺关说得似乎这女人很好，是女人，还怀着孩子，天生把这个女孩当成可怜人。
贺关可不这么觉得。
童刚有这么大的变化，背后一定有这个女人煽风点火、助长气焰。
再加上童刚本人也不是好人，后来发现白小桔作弱势一法还手，几乎把暴白小桔当作一种权力。
一种压制弱势群、肆意发泄暴虐欲的权力。
他们已经不算是人。
这两头豺狼虎豹想要弄死一个女人，一定会所不用其极。
在两人一警局的路上，贺关翘着二郎腿，不停地点自己的膝盖。
是在思考。
他虽然受伤，但从包扎到现在止一声疼都没叫。
西装外套脱之后不好穿，贺关直接披在肩上，靠着座椅，腰背放松。
时这样闲适的想事姿态，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白小桔看他两眼，确定他和自己的儿子完全不是一类人。
他就像学校里最出彩的那个，打一场篮球联谊赛都会有数女孩围过来要电话号码，但会微笑着说我有女朋友，并所有人一一拒绝。
——实际上是和朋友们一撸串。
且从头到尾都比冷静，不被情绪左右，审时度势，非常有领导者的魄力。
白小桔收回视线，刚刚安静几秒，就听见他小声“啊”一声，接着说：“果然。”
警车停下，主副驾两位警官请他们下车。
白小桔跟着贺关下来，只敢待在他身后很近的距离，还想问他刚才的疑『惑』是什么，便看见警局门口，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向他们走过来。
贺关抬手向童棋做个止停的手势，转向白小桔，说：“走吧，棋来。”
手势非常管用，至少矮一点的童棋立刻停下来，拉着身边那个退回原位。
白小桔愣住，有些畏惧：“他怎么会……”
作妈妈，她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贺关慢悠悠地向前走：“您猜猜，这个把童棋叫来的电话是出轨暴男打的，还是小三打的呢？”
*
两个人一打的电话。
童棋和金珏——一跟着来的竟然是那个最毒舌冷漠的金珏，贺关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现实就这么离谱地发生，也只好接受——跟着贺关走警局，解释他们一来的原。
他们一练舞，童棋接到电话就要跑，被金珏跟上来。
几个人被警察领着一向里走。
加上三个大人，一行六人单独有一个调解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两名正在办公的警员。
警员看到他们，指指办公室里的排椅，示意他们坐下。
贺关看到童棋难得冷静不冒失，满意地看他一眼，把白小桔带到他身边，说：“知道怎么做，那天在办公室和你说过。”
童棋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拉住妈妈的手。
金珏便坐在童棋另一边。
三个人挤满这张排椅。
贺关抱臂，把受伤的胳膊放在>
警员：“这边两位也不是第一次来，今天又是什么？”
她指童刚和那个女人。
贺关抬自己包扎的胳膊：“在医院暴妻子先不说，你们爱怎么调解怎么调解，事我管不着。但我上阻拦，却被这位先生打，我要求赔偿。”
警员：“好的，但是您的伤需要认定，处费治疗费和伤势等需要医院出具，之后我们再计算您的误工费。”
贺关：“没有问题，我现在就联系人。”
警员：“嗯，麻烦您联系。”
童刚和坐着的女人懵。
怎么回事，不是要算暴的事吗？怎么拐到赔偿上？
贺关靠着墙，拿工作手机楼英杰打电话：“喂，爸爸。”
电话那头的楼英杰被他叫得顿顿，清清嗓，不自然地说：“什么事？”
贺关：“爸爸，我被人打，左手手臂外伤，左手手腕骨折，韧带撕裂，需要医疗证明。刚才不是在您之前在的那医院看的吗？您能不能我联系刚才的医生？出证明我便让他赔偿。”
贺关打算走关系。
这两个人不用正常手段，贺关自然不会和他们一板一眼在明面上斗。
今天他来，就是来坑人的。
坐在角落的金珏皱眉。
爸爸，这至少是楼那几个长辈其中之一……会是谁？
楼英杰只用几秒就捋明白，这是要他做假证明。
他知道贺关不会突然这样，一定有考量，况且只是个医院证明，简单，伤好之后查可查。
老人答应道：“好，你在哪？”
贺关：“市中区派出所，等您的好消息。”
老人哼笑一声，挂掉电话。
请人帮忙才叫爸爸。
小滑头。
贺关挂掉一个电话又打一个：“喂，你好，财务吗？我是贺关，麻烦我开具一张收入证明，加盖公章。是。让燕煦跑一趟，顺便带来一张新办的银行卡。”
他打完这两个电话，也不说别的，就靠在警局的墙上，抱着胳膊。
童刚身边的女人莫名其妙地看他：“你突然在这诓谁呢？谁把你韧带弄断的？反正不是我们，别在这血口喷人！”
贺关垂着眼皮，不她。
二十分钟后，燕煦和一个贺关没见过的医生打扮的人一到。
贺关拿到收入证明，病历，诊断费之后，把这些递交警察。
他自己看收入证明都吃一惊，星域动作非常快，他两个职位兼任，年薪飙到三千万，等于月薪两百五十万。
病历也伪造得以假『乱』真，贺关拿完好的手拿病历，仔细翻看，发现病历最后写着：影响贺关先生工作至少一个月及以上。
两个警员收下报告，说：“稍等，资料核验之后马上就可以开始协商赔偿数额。”
童刚和女人懵『逼』地说：“我们什么都没动他！这怎么可能！他在说谎！”
警员皱眉：“我们的警员赶到时确定您咬这位先生，现在专业的医学证明就在这里，难道您要我把这位先生受伤的伤口再拆开查看吗？”
另一位警员安抚地拍拍她，冷声说：“请你们配合工作，这里是派出所，尤其这位还未醒酒。”
童刚和女人撇撇嘴。
核验工作比贺关想得快。
一个小时之后，警官把这些资料收入卷宗，向贺关『露』出一个笑容，说：“先生，您提供的材料没有问题，既然不选择调解，那么我们就开始走赔偿程序吧。”
童刚：“怎么我们就要开始赔偿？！我根本没伤他左手到韧带撕裂的地步！”
警官并不他。
材料证明只要没错，警官就绝对站在贺关这边。
可证明材料怎么会有错？贺关确实“伤”到韧带，也确实“耽误”工作。
贺关安抚地说：“警官。”
警官：“您说。”
贺关笑笑：“我也不要多，他把我打得一个月不能好，就赔偿我一个月的工资吧，医『药』费我也不要。”
女人听到这话白眼就是一翻：“还以干什么的，没想到是来讹钱的。”
童刚更甚：“我看这小白脸也赚不到什么钱，别是出来卖——”
被童棋一个纸飞机摔到脑门上。
他这时候才想来屋里有自己儿子，畏畏缩缩地闭上嘴。
女人：“行吧，我们赔，就当花钱买个教训，警官你说，我们要赔多少？这些都是小钱。”
白小桔越听心越寒。
她童棋攒训练费攒得焦头烂额，但在女人三言两语里就能看出，至少几千块对他们来说只是小钱。
警官：“这位……贺关先生。”
她清清嗓：“贺关先生是星域董事兼总经，月薪两百五十万。如果听懂就在这边签赔偿证明和调解。”
童刚：“什么？？？！！！”
不签字就会被拘留，两个人一定会签字。
而只要签下字，贺关就能拿着签下的字要挟，以后再联系两个人，非常简单。
一旦不还款，完全可以告上法庭，局子里坐坐。
他们舍得自己留下案底，让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没有考公务员的机会吗？
舍不得。
这两个处处算计利益的人，自然也会算计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一定会被他们教成投资回报率最高的样子。
贺关拿过调解，签下字。
童棋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和白小桔说：“妈，我哥可真牛……”
金珏朝天翻个白眼。
翻完之后，他又不自主地想。
如果今天是他，他能这样全身而退，还带着退款吗？
自己会不会思路被带偏到暴里，最后以一个庭纠纷不之？
越想越觉得贺关老谋深算。
金珏搓搓鸡皮疙瘩，看到贺关拿着赔偿证明，指着上面燕煦新办的卡号，说：“钱打在这里，每月还款，还十年。”
童刚和女人抖着手接过这张纸。
女人突然崩溃，疯狂拿细瘦的胳膊抽打童刚：“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一个月要还一万多！我还想着之后咱儿子买好的『奶』粉——你干的都是什么窝囊事！”
童刚对着她可没有嚣张气焰，一味挨打。
贺关在期间一直在观察童棋的表情。
童棋先是意识到女人说的儿子不是自己，接着愣愣地看向她的肚子，最后才猝然明白，一下站身。
贺关适时出声：“一、二、三。”
童棋捏着拳头，怒火已经压不住：“打我妈，还出轨，我还以这女人是谁，童刚……”
贺关：“木头人。”
童棋站在原地，闭上嘴，不再动。
那天童棋来办公室找贺关，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性』子急，想让贺关教自己。
贺关便和他定这个口号。
一二三是生气之后只能说一句话，立刻行两次深呼吸，原地站立三分钟。
木头人是之后只能听贺关的。
贺关拿出手机看计时器，等三分钟才说：“带着妈妈，出门，回。”
身后酒鬼和菟丝的争吵愈演愈烈，他要听不见声音。
童棋憋着怒气点头，像个要炸不炸的pvz毁灭菇。
四个人走到警局门口。
来时阳光还在，出来已经夜『色』混黑。
贺关把燕煦送来的那张卡递白小桔，说：“您拿着。”
白小桔愣，推拒道：“这怎么能收，这是您受伤换来的！”
贺关看看，他们已经走出警局好几步，在空地上，没人录音，才说。
“不是看到吗，没伤到韧带，就破皮，我坑他呢。”
“这钱拿着，之后的生活费都从这里取。我会看的，他们不还直接提诉讼。”
“不然咱们这打白挨，咱俩今天不是都挂彩吗。”
白小桔笑出声。
童棋很像她，在寻找解决法这一点上。
知道自己脾气暴，很快找贺关要解决法。
知道自己vocal弱，缠着老师学习。
贺关今天下午看他们练歌，停留时间最长的，就是童棋的房间。
童棋几乎是软磨硬泡、死皮赖脸要老师教他学头腔共鸣。
老师被他泡得烦，哭笑不得地拿砸他，他也不生气，继续问，被老师戳着眉心感受蝶窦的位置。
童棋遗传妈妈的清秀，长相有点『奶』狗，看来很乖。
内心却有一团火，支撑着自己不会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要扫走阻碍，能把世界点燃。
这就是noliit的主舞。
贺关视线下移：“剩下这件事您想想再说，我就先走，再见。”
童棋要当哥哥，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童棋时已经从生气的状态里缓过来，率先说：“贺哥再见！”
贺关：“小棋再见，金珏再见。”
金珏冷哼：“你没瞎啊，我还以你从头到尾没看见我。”
贺关敷衍地摆摆手，走向警局门口停着的劳斯莱斯。
贺关走两步，问出来接自己的杜俊彦：“俊彦，刚才在你怎么想着上来找我，我不是让你在楼下等吗？”
杜俊彦疑『惑』地说：“您里管和我说您出事，让我上来看看，他没跟您一？”
贺关……
贺关连忙看自己的私人手机。
他肯定没有联系岳叔，但……
但他刚才上楼梯之后想和楼冬藏打电话来着！
该不会收手机的时候误触吧？！
贺关拿出手机，按开黑屏。
手机……手机竟然全程和楼冬藏通着话！
通话时长……
两小时三十分……
他拿着手机，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那刚才受伤加上在警局……
岂不是全都被他听见？！
贺关僵在那里，磕磕巴巴地接电话，问：“我、我是不是上楼梯的时候就打通？”
这怎么解释，他原本打算把受伤这件事瞒下来的！
这还和岳父打电话。
完，说不清。
电话那头的人喜怒难辨，蹦出一个字：“嗯。”
贺关焦头烂额：“这、你、你接电话怎么都不说话啊……”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怜巴巴的。
一只手不能动，一只手拿手机，好像连受伤的地都更疼。
电话那头：“我刚要说话，听见你那边打来，只好找叔叫来司机，让他过看看你。”
贺关试图缓和气氛：“……嗯，还好你在。”
对安静片刻，没接他的茬，问：“疼吗。”
还是听不出高不高兴。
贺关蔫头耷脑：“不疼。”
他闷闷地拿着电话，走出警局范围，小声说：“也没伤到哪……真没有……”
似乎在等对面说话，他停一会儿，继续对着电话辩驳：“那是他咬我胳膊一口，哎呀真没事，不信回你看看……”
他上车，低低的抱怨声消散在沉醉的夜风里。
*
想跟过来道谢、却听到贺关打电话的童棋杵金珏一肘子，羡慕地说：“贺哥是在和老婆打电话吧？胳膊伤成那样，回还不得被说好久。”
金珏眯眼睛看着曜影离，突然说：“别太信他，他有没有老婆都不一定呢。”
童棋：“？”
金珏一张冷脸从始至终没变过，刻看来只是更臭点：“他很伪善，怕你被骗。”
童棋惯常和他关系好，两个人一泡练习室的时间最多，不然金珏也不会这么说话。
童棋第一次没说听他的，而是认真反驳道：“哥，你对贺哥有成见别带到我身上。”
“我妈是贺哥救的，他我妈都伤。今天他还是下班之后来的，本来可以直接回，所以我很感谢他。”
“你这话不合适，我也不高兴，我自己会看人。”
金珏被他说愣。
童棋向他耸耸肩，嘿嘿一笑，暖场道：“我刚才说的这话是不是特别有水平？是吧？”
金珏猛地揽住他的脖子，凉凉地说：“下次出这种事再不告诉我你就等死吧，蠢货。”
“谁蠢啊，我是全团最聪明的好吧？！金珏你不要得寸尺！！”
“啊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