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泉被指腹的热度烫得浑身一颤,他将人一把按住:“你不是说没醉吗?怎么又开始耍酒疯?”
顾时遂轻笑着将白泉泉的脸掰向自己:“你尝尝就知道了。”说完不等白泉泉反应,就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顾时遂只喝了一杯,口腔里的酒味并不重,而且他还怕白泉泉讨厌这味道,提前吃了一颗荔枝硬糖,只有白泉泉非常仔细地被迫深尝,才能从清甜的荔枝味中感受到一丝浅淡的酒意。
整个过程持续太久,等唇齿剥分|离时白泉泉已经因缺氧而头晕目眩,他被顾时遂扶着腰线无力地靠在浴室墙角,全身镜中的雾蓝色睡衣被掀开,绒密的发丝扰得他心间发痒。
白泉泉捂着嘴紧闭双眼,似乎这样就能逃脱镜面的清晰反射,事实证明关闭了其他感官只会让他的触觉更加灵敏。
腰线塌下去,人贴在墙壁上忍不住发抖,最终失神地抱住男人的头:“顾时遂呜!”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男人抱回床上,睡衣早就不知所踪,皮肤上沾满了顾时遂残留的湿意,走路带起的微风一吹,凉得他一颤。
白泉泉呜咽着埋进顾时遂的怀中,低哑的嗓音碰着他的耳垂:“小骗子,根本没有。”
白泉泉泛红的眼眶难以置信瞪大,一瞬间从浑噩中气清醒:“你这就太不要脸了吧?!”虽然胡说八道是他不对,被顾时遂嘬了也就嘬了,但倒打一耙他可不能忍。
顾时遂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扬起,薄唇贴着精致的喉结响起:“你有的,只是不肯给我喝。”
白泉泉瞪圆了眼睛:???您搁着自说自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说梦话呢?
然后,顾时遂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反复向白泉泉证实他所言非虚。
白泉泉昏睡过去前只有一个念头,他很担心自己明天尿血。
顾时遂将人清|理干净又重新抱回床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白泉泉这小病秧身|体实在太弱了,太过频繁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损伤,所以顾时遂虽然每一次拥抱的时间很长,但真正的并不多,更多是通过其他方式哄着白泉泉。
他将白泉泉在怀中调了调角度,顾时遂拥着人开始闭目养神,失眠的情况已经存续很久,但这似乎是他另一项特殊的能力,哪怕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他的身|体也不会出现问题。
不过他需要将双眼闭起,以免因明显的眼部疲劳泛红而引起白泉泉的担心。
曾经犯病失眠对他来说是痛苦煎熬的,现在他却觉得他可以长时间守护爱人让他更加安心,这样只要他足够警醒就一定可以避开一切意外。
直到他毫无预兆地再次入梦,画面中是他最为熟悉的主卧。
两人宽敞的房间,已经被各种造价高昂的医疗设备堆得像icu病房,床上躺着一个干瘦苍白的青年,对方双目紧闭,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如同一具仿真雕塑般毫无生气。
床边背向他的视角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仅是一个背影就难掩憔悴,这幅画面哪怕是在梦中都让顾时遂呼吸凝滞……床上的青年已经瘦到脱相,他不敢判断这是几年后的白泉泉。
梦中的他握起爱人的手,拿起温软的布巾小心而珍重地擦拭着,每一下都轻柔至极。
画面中的动作缓慢进行着,白泉泉的睡衣被解开,每一寸皮肤都被细心擦拭着,看到爱人瘦如枯骨的身|体,每一帧都像是一把凌迟顾时遂的刀子,他怕他已经死了,又怕他还在重病中煎熬痛不欲生。
男人重新为青年换上干净的睡衣,将人小心纳入怀中,冷肃的面庞上一开口却忍不住哽咽:“泉泉……不要离开我……”
怀中的青年却全无反应,他已经在拔去呼吸机后没多久就停止了呼吸。
肺部纤维化在离世前会让患者异常痛苦,激素、抗生素、抗病毒一切能缓解他症状的药物毫无用处,他的肺部已经不可挽回,哪怕是在呼吸机的帮助下多活的每一分都是痛苦的。
其实他的年龄是很适合换肺的,但随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的心脏和凝血障碍都不足以支撑他做完排异率最高的肺移植,所以他只能用药物尽可能缓解,然后,痛苦地等死。
但他依旧舍不下爱人,他怕自己走后顾时遂也会跟着垮掉,所以他异常坚强地配合各种治疗,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一次他真的挺不住了。
他告诉顾时遂他想回家,回到他们朝夕相处的真正的家中。
白泉泉枯瘦的手握住顾时遂,躺在他的怀中,呼吸一点一点由急促到深缓,直到双眼再也无力支撑缓缓阖上。
只剩一个哭到肝肠寸断,背影突然变得佝偻的男人。
……
被梦境强行唤醒的痛苦记忆,让顾时遂再一次被痛醒,他捂着心口痛不欲生,白泉泉被他的痛呓叫醒,迷迷糊糊将人抱住:“唔?时遂你怎么了?”
白泉泉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精神些:“哪里疼?是又犯病了吗?”他扯开睡袍贴得更紧些,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能缓解对方的痛苦。
顾时遂缓缓睁开双眼,对上白泉泉关切的黑眸,他立即伸出双手捧住爱人的脸,白泉泉被精心养了几个月,虽然和普通健康的状态比不了,还是明显有别于梦中的骨瘦如柴的,顾时遂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噩梦中醒来,但恐惧却深深根植心底
“泉泉你最近咳嗽得频繁吗?我们去做一次肺部的全面检查好不好?”因为不知道爱人病死前都经历了什么,他很怕自己对爱人健康的关注太晚了。
他为什么没能早一点走向白泉泉?明明五岁就被接入顾家,无尽的痛苦和悔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甚至无法理智去思考什么客观因素,满脑子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自我审问,他为什么没有将他的宝贝照顾好?
明知道白泉泉心肺功能先天不足,却没有十倍百倍地去小心呵护,让他的宝贝受了那样多的苦……
白泉泉回了好几声,见对方再次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只好扶住男人的两颊忍着哽咽说道:“你又犯傻了吧,我们不是上个月刚检查过吗?医生说我们都很健康。”
男人失焦的黑眸定定地望向他,缓了好半晌才有些木讷地应了声:“是。”说完立即将白泉泉紧紧拥住,大掌将人死死按向自己:“泉泉别怕,哪怕这次阻止不了意外……叔叔也会陪你一起的,无论到哪里叔叔都陪着你。”
白泉泉闻言心脏跟着抽疼,他不知道是怎样的梦境能一而再再而三将人逼疯……他可是顾时遂啊,在顾家这种吃人的泥潭中都能游刃有余的顾时遂……啊……
白泉泉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明明已经快要九十点治愈度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泪水很快洇湿男人的颈侧,顾时遂将人松开,有些焦急地擦拭他脸上的泪痕:“泉泉你怎么哭了?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们去医院。”
看着男人无神的双眼,白泉泉的嘴唇微微发抖,见男人真有起身的意思才一把将人按住,胡乱解释道:“我没有痛,我只是做噩梦了,时遂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现在好怕啊。”
顾时遂闻言松了口气,立即将还在发抖的白泉泉重新拥入怀中,温热的大掌一下下轻抚着爱人单薄的脊背,两个人抱在一处都在无声流泪。
白泉泉:[真的……没办法吗?]
系统长长叹出一口气,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小泉泉这些都是顾时遂自己的选择,是他对自己无能的惩罚。
但系统清楚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顾时遂的梦境早晚有一天会把他逼疯,当然,这也是出自他亲手设下的惩罚,他不需要一个始终清醒的大脑,因为前三世的白泉泉都没有活过二十岁。
对于顾时遂来说,他真正的生命是从与白泉泉相遇开始,在白泉泉陨落时结束就足够了,残生清醒才是对他最大的痛苦。
可他不知道这一次白泉泉绑定了系统,这对苦命鸳鸳终于能从无尽轮回的折磨中解脱出来……而顾时遂设下的自我惩罚却无法更改。
系统消失了一段时间,再上线时又恢复成往日的轻松口吻:[办法来了!]
白泉泉吸了吸鼻子:[怎么做?]
系统教他捏了几个手诀,然后一巴掌拍在顾时遂的颅顶。
白泉泉一开始还不敢信,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曾想并没有怎么用力的一掌拍了下去,顾时遂失焦的双眼立即闭上,白泉泉按着系统的引导将人放平:[他这是睡着了?就没事了吗?]
系统没办法告知白泉泉太多,比如顾时遂真正疯掉应该是两年后,只说给他造了一个同样真实的梦,尽量和之前的噩梦相互抵消。
白泉泉:[这也行……?怎么做到的?你原来这么厉害的吗?]这还是他屁用没有只会开黄腔的系统吗?他甚至怀疑他现在就在梦里。
系统装出世外高人的口吻,有些沧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若想报答我——多给我看看p站就行辣~]
白泉泉:[……再见!]
白泉泉屏蔽了系统的声音,像树袋熊一样侧抱住男人,心里嘀咕着虽然系统一向没个正形,但刚刚啪唧那一下确实效果显著……他纠结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
心里有事再累也睡不安稳,第二天一早,白泉泉“唰”的睁开双眼,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样低头向下望去,刚好和侧耳贴在他肚皮上的男人视线对个正着。
白泉泉:?
先于问询病情脱口问出:“你在做什么?”
顾时遂目光有些游移,“没什么。”他坐直身|体将白泉泉的睡袍重新拢好,盖住爱人白软平坦的肚皮。
整理好后也不像往常一般和白泉泉亲昵,径直下床走向卧房另一侧的露台,他现在急需新鲜的空气让自己更清醒些。
顾时遂第一次连续做了两个梦,他倒是对这个次数没有产生什么疑问,第一次在梦中觉醒“前世”意识,第二次就演变成凭空做梦,第三次一次性做两个梦似乎也合乎道理。
问题是这两个梦的内容,实在太过于南辕北辙。
一个是白泉泉病死在他怀中,另一个,是……白泉泉摸着肚子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