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那些宗藩,一个个都哭穷,说王府空虚没有银子。”王承恩神情有些踌躇,对崇祯皇帝作揖道。
“通州那边所派太监,多次呈递奏疏归京,言福王他们求见皇爷,想……”
“他们能有朕穷吗?”
崇祯皇帝放下御笔,轻笑道:“一個个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朕都把话讲到这份上,还是不死心嘛。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吃的、穿的、用的全部减半,将服侍在他们身边的宦官,全都集中起来看押。
朕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下去。
什么时候诸藩的子嗣归京了,所捐银子抵京了,他们才能离京归藩,叫曹化淳带一批东厂的人,去通州接管。”
“喏!”
被传召进京的北地诸藩,倘若按照崇祯皇帝所定份额缴纳,那能让内帑增收五千多万两银子。
哪怕是这笔银子,耗费个半载年限,才能分批入库内帑,这对崇祯皇帝来讲,亦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赚银子嘛,不磕碜。
敲诈大明的宗藩群体,拿走他们积攒的银子,同时不叫各地宗藩,将自身损失给转嫁到地方,那就要拿捏住他们的命脉。
子嗣,无疑是最好的。
毕竟香火传承这件事情,对这些地方宗藩来讲,都是极受重视的,他们享乐的同时,也想叫子孙后代承袭爵位。
所以崇祯皇帝并不着急。
“皇爷,内阁首辅韩爌求见。”
王承恩刚走,殿外一名宦官,就进殿禀明。
“宣。”
崇祯皇帝言简意赅道。
韩爌这个时候进宫觐见,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是为宗藩进京陛见而来,毕竟外朝的文官群体,听风就是雨。
对宗藩进京陛见,他们了解不到实际情况,一个个难免就会忐忑难安,所以本能就会做些事情。
“臣…韩爌,拜见陛下。”
“免礼吧。”
崇祯皇帝伏案忙碌着,没有抬头去看韩爌。
东暖阁内很安静。
韩爌捧着一摞奏疏,见天子忙着批阅奏疏,心情难免忐忑起来,不知究竟是该讲,还是不该讲。
“韩卿此来,是为宗藩进京陛见之事?”
崇祯皇帝拿着御笔,批阅着军机处所呈奏疏,开口道:“若是因朝中一些大臣,呈递规谏奏疏,就不必提了。
朕召诸藩进京,是为开设宗学,管束宗藩族裔,叫他们明宗法礼制,别在就藩地那般肆意妄为。”
说着,对眼前这份裁撤京卫所明的成果,进行圈阅,随着部分京卫的裁撤,这使得国库的压力,随之也减少一些。
尽管不多,但蚊子腿上的肉,也终究是肉。
更何况裁撤掉部分京卫,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崇祯皇帝会逐步谋改军制,叫大明军队所堆弊政革新。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韩爌却作揖规谏道:“叫各地宗藩族裔,进京到宗学进修,这会给朝廷增添负担,甚至危害社稷根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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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朕就是盛世之君】【】
京城乃大明中枢所在,哪怕是进京的宗藩族裔,皆是各地宗藩子嗣,也会产生很多不好的影响。”
“怎么不可?!”
崇祯皇帝搁下御笔,皱眉看向韩爌,说道:“当初朕御极登基时,就叫内阁这边,明确约束宗藩的事情。
可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最后不了了之了。
除了内阁这边。
礼部、户部等有司衙署,对待宗藩这件事情,态度也是如此。
难道非要等到宗藩之事,出现什么大麻烦,大问题,朝廷才要后知后觉,想着怎样解决此事吗?”
其实说起来,大明文官群体,对待宗藩这一特殊群体,所采取的是既提防又放松,一切只因其中掺杂了利益。
每年国库这边,对大明的宗藩族裔,都会调拨一笔宗禄银子,用于各地宗藩和族裔,发放他们所得。
只是这笔宗禄银子吧,还没有离开京城呢,就少上几成,沿途经过各级地方,又会少上几成,最后经各地宗藩去发,这导致很多的底层宗室,根本就拿不到多少宗禄,或者干脆就没了。
崇祯皇帝创设理藩院,分走礼部、户部等有司衙署,涉及宗藩的相应职权,集中到理藩院名下,目的就是斩掉这些弊政。
大明宗藩族裔的宗禄银子,由理藩院实际发放,且鉴于当前困境,停发掉了宗藩的宗禄银子,只给底层宗室发宗禄银子。
“朕叫你当内阁首辅,不是关注这些小事的。”
崇祯皇帝皱眉说道:“对待宗藩的态度,有朕这个皇明大家长,朕想要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内阁这边,所积压的那些政务,你都带头解决了吗?
谁告诉你说,开设宗学,就会给朝廷增加负担?凡是进宗学的诸王子嗣,必须缴纳银子才行。
至于底层宗室的子嗣,这笔开支由内帑进行调拨。
再者言,朕开设宗学,有说过要在京城开设吗?朕准备在西山筹措宗学,叫他们到此去进修。”
韩爌:“……”
天子所流露出的怒意,叫韩爌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不了解天子对北地宗藩的安排,叫他陷入到被动之下。
“这次汇聚到内阁这边,多半的弹劾奏疏,又是科道的言官御史吧?”
崇祯皇帝继续说道:“一句风评弹劾,算是叫他们立于不败之地了,这是想以此要挟内阁吧?
真是够可以的。
韩卿,朕赋予你留置的特权,你为何就不用?难道你这个内阁首辅,不是朕的内阁首辅,反而是科道的内阁首辅?”
“臣惶恐。”
韩爌闻言,忙行跪拜之礼,作揖请罪道。
“起来吧,这科道啊,也该到了整顿的时候了。”
崇祯皇帝瞅了眼韩爌,故作愤慨道:“去吧,别因这件小事,影响到内阁佐政,如何处置宗藩,朕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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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朕就是盛世之君】【】
将外朝的六科,并入到都察院下辖,这是一件大事,崇祯皇帝要用一次次的态度,来表明对科道的强烈不满。
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再一举谋成此事,等到了那个时候,这朝中的基本格局,又将会发生较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