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弟反目(九)

“3108房间的客人,已经几天没有回酒店了?”

酒店前台,服务人员脸上带着职业微笑,亲切又漂亮,她手里拿着电话,询问着负责备录的人,下巴一低,眼睫毛又长又密,声音轻柔。给人的印象尤为的好。

不过秦洗风现在没心思欣赏,他浓眉紧蹙,胳膊搭在服务台,手指微微合拢,指尖轻敲,心里的焦灼跟不耐烦,都要溢出来。

他侧着耳朵,仔细听着服务员电话里的动静,生怕漏过一个字,呼吸刻意放得缓慢。

酒店灯光明亮,却没办法驱散秦洗风眉梢的迷茫,他攥紧放在兜里的手。柳柳已经消失不见三天了,没有任何消息,两人最后的联系,就是那通电话。

两天前。

他在健身房举铁,刚刚结束,大汗淋漓,拿了一条毛巾擦着,粗喘着气给柳柳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她不肯说。

柳柳不爱受拘束,自在惯了,不管两个人玩闹什么,她都笑眯眯的,可一旦稍微管起她的事儿,柳柳就不太高兴,她很反感别人插手她的生活。

秦洗风知趣,他没接着问下去,但是没想到,就再也没见过她。一开始,他没多想,以为柳柳不联系他,是女人耍小性子,故意晾着他。

他硬撑着,这种时候谁先服软,以后在一起了,就会一直是谁先服软。

他撑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打游戏、健身、喝酒一样都没落下,过得逍遥快活,就是时不时的会瞄一眼手机。

消息提示蹦跶出来的不少,就是没有一条是柳柳发的。

秦洗风拿着一听啤酒,拉开拉环,瓶口溢出泡沫,他仰头喝了下去,酒味的苦涩和周围热烈的气氛,在脑海里碰撞,随着啤酒接连灌入喉管,苦涩的味道渐渐占满了舌尖。

他喝醉了。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秦洗风躺在床上,醉醺醺的,拿着手机,盯着半天屏幕,眼睛看什么都模糊不清。

他揉了揉眼睛,咬着牙,眼睛一闭,在柳柳的号码上按了一下,拨出去。

秦洗风不自觉屏住呼吸。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

他把手机摔了,秦洗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酒气熏天地说道:“你还得瑟上了是不是!我再找你我就不是人!”

第二天一大早,秦洗风去敲了柳柳的房门。

里面没有人应声。

他皱着眉头,心里涌上火气,走廊里灯光昏黄,秦洗风双手插兜,赌气盯着门看了半天,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任何动静。

忽然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不会出事儿了吧。

应该不能吧。

他掏出手机给柳柳打过去,电话里仍然是客气有礼貌的关机提示音。秦洗风脸色一沉,打给了陈越齐带过来的妹子:“这两天,你见过柳柳吗?”

妹子还在床上睡着,迷迷糊糊的,她愣了愣,然后清醒过来,想到柳柳给她发的消息。

【我跟秦怀墨先离开情人岛了,千万不要告诉秦洗风这件事。】

她当时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懵。仔细捋了一遍思路,才回过味来。怪不得,她觉得情人岛的那几天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而且在台球厅的时候,秦怀墨弯腰捡起来柳柳的皮包,却把散落在外面的房卡,悄悄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她当时没反应过来。

后来她回房间的时候,正好撞见秦怀墨一个人从柳柳房间出来,手里拎着行李箱。

她收起心底的疑惑,笑着上前打招呼,秦怀墨居然破天荒地朝她笑了笑,眉目温柔,仿佛冬天黑夜里的炉火,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不是秦怀墨。

他心情似乎特别得好。

妹子正纳闷着,就收到了柳柳的消息,让她千万保密,不要告诉秦洗风。

这会儿她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妹子清了清嗓子,冲着电话说道:“没见过啊,怎么了?”

秦洗风没吭声,把电话挂断,揣回兜里,还没等喘口气,就跑来找前台了。他盯着前台,听见她说柳柳已经三天没有回房了。

秦洗风皱紧眉头,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多,带着酒店的人,进去柳柳住的房间。外面的雨已经停下,阳光穿过透明的窗户,满屋的温暖。

屋子的边边角角,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摊开。床上的被子平整的铺着,衣架上的皮包衣服,消失不见。浴室里摆满水池台的化妆品,也都没有了。

秦洗风垂眸。

她不是出事儿了,而是不吭一声的走了啊。

半晌,他嗤了一声,走就走啊,谁稀罕。

秦洗风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秦母嫁到了国外,身边只有他一个亲人,而且心里始终放不下秦怀墨,可又见不到,久而久之,把所有的母爱全都给了秦洗风。

所以他根本没受过什么委屈。柳柳是他人生道路上,碰到的第一个石头。

秦洗风没有离开情人岛,他连着在酒吧混了几天,暧昧的灯光在眼前晃来晃去,刺激的音乐声,在耳边炸开。让已经酒精上头的人,愈加昏沉。

他拿着酒杯,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头,忍不住皱紧眉头。

然后朝着坐在旁边卡座的女人,勾起唇角,笑容极不正经,透着他一贯的痞气,偏偏能挑起人的兴趣。

女人眼神一动,扭动着腰走了过去,灯光落在她那张神情妩媚的脸上,秦洗风眸色泛黑,盯着看了一会儿,女人笑得暧昧,又想凑近一些,他眼里突然露出索然无味。

女人是挺好看的,可眼神太呆滞,除了拼命散发荷尔蒙想勾人,再没有其他内容。

他觉得没劲。

秦洗风这两天眼前总会出现,柳柳那张脸,赶都赶不走。他气得厉害,又握住酒杯,灌了下去,咕咚咕咚。

就不信不能把她忘了,长的是好看,但又不是天仙。

几杯酒下肚,柳柳那张脸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他心口憋闷,扯住领子揪开,靠在卡座上,仰头喘气,眼睛发红晕染着一层酒气。

这副样子被专门来找他的陈越齐瞧见,忍不住叹了声气。直接把他架起来,往酒吧外面走。

秦洗风挣扎:“我哥都走了,去忙公司的事儿了,你管我干嘛?”

陈越齐:“那我把你扔了?”

现在秦洗风根本站不稳当,只要陈越齐一松手,他就得摔在地上。

秦洗风觉得头疼,被陈越齐扶着坐上车,晃得晕晕乎乎。他伸手揉着额头,忽然听见耳边的叹气声。

陈越齐说:“你真的了解她吗?”

秦洗风眼神一滞,随即靠着椅背大笑着,胸口发出震动,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哪里敢说了解两个字,除了有柳柳的电话号码,和微信的联系方式以外,对她一无所知。

恐怕快递员都比他知道的多,至少知道柳柳住在哪儿,不像他。

人一消失,他连去哪儿找都不知道。

陈越齐垂眸,又抬眼开着车,握紧方向盘:“那天在饭桌上,你夹给她的西兰花,她吃了吗?”

秦洗风顿住,脑海里的画面慢慢浮现出来,柳柳夹了西兰花,又放下。

原来,她不爱吃。

他真的对柳柳一无所知。

秦洗风回到房间里,一下子扎在床上,闭着眼睛,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眉头紧锁,脑袋昏沉沉,眼前反复出现着那天饭桌上的画面。

忽然画面卡住,紧接着像是被人拖住了进度条,出现一双筷子,夹着杏鲍菇,放在柳柳的盘子里。

她夹起来,吃了。

秦洗风蓦地睁开眼睛。

外面的天黑沉沉,像是泼了墨一般,毫无亮光。情人岛的天气温暖,不再下雨,可北方仍是无比寒冷,风跟刀子一样。

好在卧室里,暖气特别足,跟外面仿佛两个世界。灯光洒落,像是给卧室笼罩上了一层纱,散发着柔和。门把手的好几道锁,都显得没那么凌厉。

床上四周有着锁链,坚固牢靠,挣脱不开。柳柳的手腕有一圈红痕,她肌肤胜雪,那片红痕就显得特别扎眼。

她咬紧下唇,脸上带着怒色,使劲儿挣扎。

“你发什么神经,居然把我关在这儿!”

柳柳高声大喊,可嗓音甜腻,丝毫没有震慑力,反而把人心底见不得人的邪恶,全给勾出来。

让人更想欺负。

她盯着窗户前面站着的秦怀墨,眼里满是愤恨,还有轻蔑。

锁链晃动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秦怀墨背对着她,嘴里噙着一根烟,刚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烟雾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散。

对于柳柳的骂声,他置若罔闻,神情冷淡,眼里看不到一丝情绪,整个人十分平静。

他只穿着一件衬衫,结实的肌肉隐隐透出来。袖口随意挽起来,领子上的纽扣也被解开,指尖夹住叼着的烟,弹落烟灰。

秦怀墨没有理会身后的喊叫声,自顾自地抽完一根烟,又拿起烟盒,却突然听见柳柳冷声:“我能离开你三次,这一次你就确定能关得住我吗?”

他垂眸,动作停下。过了几秒,又继续从烟盒里拿烟,低头噙住烟嘴,眉宇间含着一丝不以为意。

点燃的烟,火星忽明忽暗,秦怀墨叼着烟,声音飘渺,把他的话风吹进柳柳耳朵里。

“可以。现在的我,可以把你关到死。”

柳柳怔住,还未喊出来的话,也全都咽回肚子里。卧室瞬间安静下来,连锁链挣扎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她是真的没想到秦怀墨会这么干,跟疯了有什么两样。

过了半天,秦怀墨已经抽完半包烟的时候,才听见哭泣声,软糯娇柔,透着说不尽的委屈:“你就这么恨我吗?”

他垂了眼睫,脸上平淡的神情有了松动,把烟在窗台上摁灭。外面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格外冷漠。

“不恨。”

秦怀墨转过身,靠着窗沿,双腿随意弯曲,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下,领口敞开,锁骨若隐若现。

他看着床上的柳柳,双眸幽深不见底,看不透里面的情绪:“我只是在重新见到你时,就努力克制着不杀你。”

柳柳呼吸一窒。

秦怀墨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她,居高临下。昔日眉宇间的温柔消失不见,薄唇动了动:“怕了?”

柳柳脸色发白,目光不敢跟他对视。唇紧紧抿着,有些发干。随即听见了床头柜上杯子的响动声。

他把杯口凑到柳柳唇边,柳柳扭过头,躲开。

秦怀墨瞧着她:“加了蜂蜜的。”

杯口又凑过去,柳柳仍是不喝。

这次水洒在了衣服上,薄薄的衣料被染湿,水珠落在精致的锁骨,又缓缓没入领口,肌肤泛着一层光泽。

柳柳抿着唇:“你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放下杯子的声音,却没有秦怀墨离开的脚步声,柳柳正要忍不住扭头看他,突然领口上多了一只手。

她身子一僵:“你想干嘛?”

扣子慢慢被解开,里面的光滑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秦怀墨眼眸黑漆漆的:“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保持三万字上榜单,所以周一到周三应该是不能更新了,咱们周四下午四点见吧~我趁着这几天存点稿子……应该能存吧。

话说想当年我也是挑着搞笑小甜文看的,可是后来遇到了喜欢的太太,转变了我的口味,结果现在太太改写甜文了,我还躺在坑里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