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兽之爱

“这位是印度般度王子,这位是法国路易王子,这位是埃及托勒密王子……”

没有面目的管家装扮恶魔一边介绍着名册,一边为长桌首位端坐的少女换上一叠草莓酱饼干。名册中是世界各地有名王子的大集合。

足足介绍了200多位不同风情地域的帅哥,恶魔管家说完从自己空洞的脸孔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套精致茶壶,为少女重新倒上一杯果茶。

温热的柠檬味道搭配怡人花香麻醉着少女的感官,同样的挑选戏码已经循环了上百次。

“有英国地区的王子殿下吗?”

恶魔管家听到少女的要求,思索片刻换下了手中带相片的名册,从身后变出一本看起来差不多的。

“这里有凯尔特王子,威尔士王子,英格兰王子,苏格兰王子,诺曼底王子……”

悠长的介绍又开始了,少女端坐在长桌旁,品尝着随她所想变换口味的下午茶。她想要什么,这里就有什么。只是她喜欢的王子殿下一直找不到,这是不允许的,她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满足。

“这些都不是。我的王子名叫亚瑟·潘德拉贡。”少女仍保持着端庄的微笑。

“好的,大小姐。”恶魔管家在这本王子名册快速翻动,很快它按目录锁定了第160页,但无论它怎么前后翻,只有159页和161页,第160页它找不到。

这个世界无法存在男性亚瑟王,理由不明,但结论可以得到了。

指着不存在的第160页,恶魔管家停了动作,像是出了程序故障,不会说话了。

“我要亚瑟·潘德拉贡。”

少女略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但一旁的恶魔管家依旧停止动作,无法回答少女。

少女原本温和的笑容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她夹起一块草莓酱饼干,轻轻一捏,饼干就碎成几块掉在了桌子上。而一旁静止的恶魔管家也碎成几段,爆出浆糊状的黑血塌陷下去。

立刻有一群没有面目的恶魔仆从自虚无中出现,它们各自抓起一把同类的碎块塞进嘴里,另有几个趴下去就地舔舐,几秒之内就完成了“打扫”。

“你们,来帮我找我的王子殿下!快点!”少女挥手一扫将桌上的茶具全推到了地上。

恶魔仆从间一个个体晃动几下,分化成新的恶魔管家形象,它整了整衣领,稳步走到少女身边。“大小姐,终于打听到消息了。圣遗物剑鞘在您捏造的人偶手中,而且有圣遗物也不行,此时空英灵座无法响应召唤仪式,最后因为有个叫白垩骑士王的存在,即便凑齐一切条件召唤来的也不是您理想中的亚瑟·潘德拉贡。”

“啊,那会是什么?”

“亚瑟·潘德拉贡或许在不同时空中有不同的形象,白垩骑士王会影响随机概率,导致你无论尝试多少次,都召唤不出您曾见过的那位亚瑟王。”

新任恶魔管家看起来靠谱一些,使用寿命也会长一些。

“把她杀了。还有带走剑鞘的Caster达·芬奇,也杀了。凡是阻碍的都杀掉!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只想见到我的王子殿下!他也在等待我……我为他新建的卡美洛城进度如何?一定要符合浪漫主题,把LadyAvalon挑选的花朵种满每一条街道,这些都是我的王子殿下喜欢的花。”

“……进度……持续在1上下跳动。卡美洛城……无法建造。因为存在……无法建造。她存在,则无法、”

听烦了无序的故障声音,少女站起来挥了挥手,新任恶魔管家就飞出很远距离,落下无限的虚无空间。

“召唤不能,建造也不能,你们这些家伙里还有没有会办事的个体?既然都是废物,你们也滚吧!”

少女扫视一圈恶魔仆从,她一跺脚,一条蛇龙张开大嘴从她身后显现,将在场的恶魔仆从全部吞下,而后如出现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静了一会儿,又有一群没有面目的恶魔女仆围了过来,它们相互用非人语言讨论了一会儿,很快其中一个个体分化成恶魔女管家,出列汇报结果。

“大小姐。一切都会如您所愿。妨碍您的白垩骑士王,假称亚瑟·卡美洛,真名为莫德雷德·潘德拉贡,她不知何因是卡美洛之王,同时也是杀死了亚瑟的存在,因此所有涉及的因果都汇聚在她身上。结果都因为她确定了,无法变更。”

“杀了她,快点,我听够了你们的啰嗦理由!区区一个从者,很难吗?”

“是,大小姐。”

恶魔女管家正要招呼其他女仆准备新茶点,就见一个装扮花哨的杂耍艺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踩踏着快节奏舞步沿着长桌靠近起来。那人佩戴着面具,看起来跟这里的恶魔一样,都没有面目。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恶魔女管家想要上前阻止对方靠近,但看到对方手上亮出花朵状的通行证,如程序启动般主动颔首让路了。展示的是阿瓦隆女士的特许通行证,因此对方不管打扮样貌性别,等同于贵客阿瓦隆女士到来。

脚上穿着滑稽的大鞋子,手上快速上抛各色彩球,一朵朵鲜花随着他到来凭空绽放,发出虚假的喝彩声。

不论真伪,氛围一下子被这名乱入的杂耍艺人改变了,连急躁的少女也被表演吸引,回到座位上观看起了演出。她觉得是太无聊了,所以这里变出了杂耍恶魔来满足她需求。

“很好,难得有新品种了。你会表演变戏法吗?”少女回归之前的端庄笑容,招呼持续靠近自己的杂耍艺人来点戏法表演。

“可以,一切如您所愿。”说话语调也和之前的恶魔管家类似,杂耍艺人吹出几个泡泡,示意少女看里面的色彩变化。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诞生了一位世上最美丽的公主。但是她遭到了巫婆的诅咒,不幸在成年之际接触纺锤而中诅咒沉睡。”

展示的浮动泡泡中快速勾勒了睡梦人童话的开篇剧情,少女听完熟悉的童话开篇,猛然发觉展示的公主小人样貌很像自己。“自己”随着演绎闭眼躺在了大床上,一众没有面目的人围着大床焦急讨论。

“这个故事我知道,诅咒被仙女篡改为了沉睡。经过漫长岁月后,沉睡的公主等来了英勇的王子。王子用一个深情的吻……”

少女说一半就见眼前的泡泡破碎开,一个新的泡泡浮起,展示了一幅白骨森然的恐怖画面。

“王子殿下永远不会来了。这位沉睡的公主在悠久的睡梦中逝去,变为了一具白骨。沙条爱歌,你的王子殿下也不会来了。你有没有想起自己已死的事实?”

面具碎开,露出正在讲故事的梅林脸孔,他少有地使用了黑魔术,唤起亡魂记忆的残酷魔术。言语化为利爪,直达近距离与他对视的少女灵魂深处,将后者死亡前的记忆强行拽至意识表层反复播放。

“回想起来了吗?你已经死亡的事实?你已经死了!”

少女发出惨烈的惊叫,身后出现一个龙首,张开大嘴试图叼走陷入疯狂的少女沙条爱歌。

“不要逃避,你已经死了,逃避又有什么用呢!”梅林并没有怜惜的意思,继续用言语为爪牙,拷问着对方,同时挥动杖剑打崩了龙首的嘴巴。

梅林没注意到,周围从虚无中爬出了数十个不同大小的龙首,一齐靠近过来。等他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使用幻术混淆。

他果断抓住沙条爱歌双肩,企图以此要挟。但他理解错了,刚才张开嘴的龙首并非要叼走少女而是要销毁。

几十张嘴巴咬住来不及躲闪的沙条爱歌与梅林,片刻之间,将两者撕成碎片。等这些龙首散去,长桌重现,一个崭新的沙条爱歌端坐着,呆望着前方。

梅林略显狼狈地在长桌不远处推开花丛再现,他身上的小丑服遍布殷红的血迹,整体破破烂烂,没有一处完整。不过他算是搞清楚了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怪物。

沙条爱歌即便存在,也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而兽在费力地扮演沙条爱歌,即便是兽也做不到完美的复活大奇迹。把目前所见的沙条爱歌理解为一个龙首,更为恰当。

理清思路,梅林刚有往前的动作,就见一柄仪式用长剑从背后洞穿了他的胸膛。

“确认闯入者真实身份。消灭……”恶魔女管家一手持剑,一手牢牢抓住梅林的衣领,随着她发出指令,之前退让开的恶魔女仆们快速分裂,眨眼间超过千名差不多的恶魔手持各式武器,挡住了梅林的视线。

“安全等级提高了?还是修补了BUG?得亏精通梦境闯入的不止我一人,蜘蛛搭档,拜托你了!”梅林身体逐渐变为花朵散去,他在完全散去前,仰头大喊了一声。

所有恶魔仆从顺着那个方向抬头,只见封闭的意识空间被外力扯开,一只超过空间上限的巨大蜘蛛正在往这里张望,复数的眼珠上倒映着恶魔们的身影。

【浅层幻梦·疑点假说】

蜘蛛从者使用了它的独特能力,只靠它也做不到潜入兽的意识,好在梅林充当了开门人,它闯进来后,就可以自由使用能力。

被它注视的恶魔们全都陷入了存在怀疑,它们本就是虚构的,简单的一个“我是否存在”质疑就将这些梦中的“物品”消灭。

没了恶魔的阻挡,直面巨大蜘蛛的沙条爱歌立刻被存在质疑毒素感染,相比之前梅林的黑魔术,效果更快。龙首还未张开,沙条爱歌就痛苦哀嚎一声,整个人融化了。

慢了一步的龙首当即迁怒不明原因闯进它们意识中的特殊从者,它威吓一声,不受毒素影响撞了上去。

【深度污染·数据化】

巨大的蜘蛛从者瞬间数据化,解放自己的意识实体,数据以信息流形式快速流向其他意识层。有了梅林给它打开通路,即便是兽的意识,它也能大肆破坏。

“你是否存在?”这个问题借由数据化高速传递向意识连接的其他个体,宛如致命毒素,向着这些预备在世界各地的第六兽分身传递。

现实中,锁定梅林位置的沙条爱歌追出去几分钟后,身体裂解变为数条纠缠在一起的邪龙,它们在自我毁灭前,以咒术击中了隐身的梅林。连带被梅林遮掩起来的Fner职介蜘蛛从者也暴露了位置,它3米多长的笨重身体原本就很容易被发现。

梅林在意识空间受了严重损伤,再加上被咒术击中,等他缓过来拄着杖剑爬起来,眼前三个一模一样的沙条爱歌正愤怒地盯着他,少女们的额头同时浮现了兽之数字“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