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虚虚实实

祭祀仪式中途,在夏王羿登台宣讲祝辞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浪潮般袭来的威慑,不带有攻击性,但其中的愤怒情绪铃木友纪感觉到了。

当即台上台下大多数大夏百姓下跪叩首,仪式也因此中止,后续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其余百姓也跟着周围人动作照做。大夏仙境真正的主人——唯一真神圣皇太一突然发怒实属罕见。

唯一例外的夏王羿站在主祭台抬头望向空中高塔方向。那边阴云笼罩,黄龙翻涌,雷鸣声逐渐扩大,直至惊天落雷炸在祭祀区域的高空。

应龙的庞大身躯首先显现,盘旋的龙躯将恐惧情绪无差别投射向百姓,她自然不会攻击大夏百姓,但得知圣皇愤而苏醒,立刻瞅准了唯一可以视作攻击目标的对象。

铃木友纪在抬头看到应龙身躯时,顿时眼前一黑,她反应过来自己陷入了睡梦,可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安静!”声音洪亮如雷,但清晰传入每一人耳中。在夏王羿阻止前,提前苏醒的圣皇太一阻止了应龙对铃木友纪的攻击行为。

铃木友纪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了应龙旁逐渐浮现在云层下的巨人身影,星冕环绕其后,龙种在侧,光是直接目视,就带给铃木友纪强烈的精神冲击。这次可没魔神但他林帮铃木友纪抵消。

圣皇太一浮现的身躯后,主动抵消了对常人的影响,祂不喜欢呈现主神的正式形态。保护大夏百姓是一方面,对人类身份还带有认同也是一方面。而夏朝多数神明都不会如此宽容,愿意呈现出似人非人的姿态已经算是祂们对人类的照顾了。

相比之下应龙带给人类的天生恐惧感算不上什么了。

“全体安静!”圣皇太一形态稳定后,再次传递出明确指令,不单单是要求身边的应龙,也是要求底下所有人。

言语中就带有独特效果,夜晚的虫鸟等物声响也在之后寂静下来。

“侵入大夏仙境的外界来客,迦勒底的御主,铃木友纪——”

从高空传来的呼声不断接近,铃木友纪感觉眼中周遭事物都在快速远离自己,而天空中那副巨大的人形身影,朝着自己压迫下来。仿佛天穹向着自己坠落……

无从思考,无从反抗,在圣皇太一不明幻术的影响下,铃木友纪瞬间失去身体与思维两重行动力。

“你的从者,berserker白起在大夏仙境大肆屠杀百姓,连续五座城市已经毁灭在他的屠刃下。你可知罪?”

大概是圣皇太一懒得跟铃木友纪扯正式官话,祂用直白的语言直接传入铃木友纪脑中,厉声质问。

“我的从者正在大肆屠杀?”

“你不知道……那么就是跟他同行的仙人所为。等等你真的不知道吗?回答!”

审讯已经开始,跪地的夏都百姓们并不知道安静下来后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静待圣皇太一陛下结束“安静”指令的时刻。主祭台上的夏王羿是少有的例外,他旁听着突然的审讯环节,在得知白起当前的行为后,明白了圣皇提前苏醒的原因。

“铃木友纪当然不知道了,她……”夏王羿几乎下意识想到,但他立刻回味出了圣皇的所指。

如同夏王羿察觉的那样,铃木友纪保持着沉默。

“回答!你没有沉默的权利!恶毒的罪人!”圣皇太一眼里不存在魅惑的皮囊和纯美可人的容颜,祂只看到了抑制不住的恶在一具人体间散溢。无论原本这具人体是纯白还是善良,在如此规模的此世之恶浸染下,只会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恶之具现!

“我知道。”无从抵抗,铃木友纪回答了圣皇太一。她虽然对仙人太公望和白起有部分情报不知,但凭猜测大致能猜到两者脱离自己后会发生了,尤其白起一直无法与自己联系上。

必然是大范围的屠杀。

“你可知罪!”

“隐瞒不报之罪?”铃木友纪干脆破罐破摔,不作掩饰了。

轮到圣皇太一短暂沉默了,如果回溯铃木友纪降落后的作为,全程被夏王羿控制住,一直没跟berserker白起联系上,也从未下达过允许白起动手屠杀的指令。的确严格而论,只有一条隐瞒不报之罪。

“berserker白起是你的从者。你要为他的行为负责!”

“他是狂战士……”

“那是你的问题,跟本皇没关系!”

圣皇太一语速快了几分,祂似乎懒得跟铃木友纪扯皮。

“羿,你在旁听吧?来吧,你来下达判决吧。”圣皇太一感觉到夏王羿恍然大悟,干脆把问题丢给后者,看看他究竟有了多少进步,会给自己怎样的回答。

夏王羿没想到圣皇甩难题来得如此之快,但他觉得愤怒的来源并非单来自5座城市的大夏百姓被屠杀。略有领悟的他,短暂思考后,以仙术单独传声给圣皇太一与铃木友纪。

“隐瞒不报只是新的罪名。她最大的罪行是侵入大夏仙境,伙同从者一起破坏秩序,企图毁灭仙境的安宁。如今追加一条隐瞒不报罢了。还是死罪。”

“有道理。羿,你现在裁决罪行水平增长了不少。”圣皇太一并非满意回答,而是懂了夏王羿在其中故意转换罪行的把戏。不是完全符合祂的想法,但也比过去一根筋的脑回路好很多了。

就在两者对话“商讨”的时候,应龙再一次等不住了,她怒吼一声化为人形,降落在主祭台上,走向了夏王羿。

看到应龙以白发人形走来,夏王羿并没当回事,至于是否无礼也不用他点明。“使者是要做什么?”

应龙人形态依旧竖立着威慑力极强的龙瞳,瞪目间带给周围无形的恐惧感,底下都是人类,而她是人类自远古以来就存在的天敌。

“正好是丰收祭祀的日子。将那个恶毒女人作为祭品献祭吧,用她的血冲洗她的罪行!”

应龙说完就要抓捕铃木友纪上来,在她向前伸出手爪时,夏王羿拦住了她。

“圣皇陛下还未确定,你急什么?她还能从这里逃走不成?”

“安静!应龙,你退下!”圣皇太一换做他人乱局早就出手惩戒了,也就应龙和夏王羿祂会真正地宽容。

听到了圣皇太一的呵斥,应龙略低下头,退后几步。她觉得自己为发怒的圣皇陛下消灭罪人本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铃木友纪,对于裁决结果还有申诉的需求吗?应该没有吧?狡辩对本皇是无用的。”

圣皇太一说完,解除了对铃木友纪的压迫感,但后者想说也说不出话来。圣皇太一只允许她回答,有还是没有。

“无可辩驳?死罪!今日是隆重的丰收祭祀时间,不适合行刑处决。羿,她是你的俘虏,你看好她,后天正午再处刑。

圣皇太一真正愤怒的是,今天不止女娲投送来力量袭击城内的夏王羿,祂还察觉到了神农试图从底下发起袭击,伏羲隐隐也在仙界筹备着什么。来自地下的危机在祂苏醒后,以落地的惊雷化解,伏羲那边的动向在祂苏醒后也更为清晰了——像是在仙界搭建火力投送平台,将要正式对异闻带发起进攻。可以看作被逼急了要拼死一搏,不过祂对异闻带的外层强度也很有自信,源自异星神与代表高扬斯卡娅的支援,使得祂构筑起了超级坚固的外层防线,仙界正面对冲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小数字。

大战已初显端倪,圣皇太一被迫提前苏醒,以异闻带内所有力量备战。至于铃木友纪、白起、仙人太公望这些小因素,祂原本就没特别在意,顶多对铃木友纪有几分好奇罢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应龙,回去了。祭祀仪式我们不用参与。”圣皇太一考虑着是否反制伏羲,趁着对方在仙界架设武器的时间,再发起一次强袭。

“陛下,还不够……不只是源自地下与阴影中,还有……还有歌声中……”应龙显得反常地焦躁,她环顾祭台之上的所有祭司,盯住了其中几个负责吟唱古谣的。

“停下!这是命令!”圣皇太一在应龙的提醒下,更为明晰了,连流传的歌谣中带有三皇与仙界的力量残留,神农肯定是算准了今夜举行丰收祭祀,埋伏好力量,从地下准备伏击。祭司们传唱的古歌谣便是信号。

“与他们无关,危机已经解除,不要干扰民众的祭祀仪式。”圣皇太一对待夏都百姓仍选择宽容,祂不想干涉过多,神农从地下发起袭击的阴谋已经在祂的雷霆之力下铲除,没必要为此事担心。一切交给祂就可以了。

铃木友纪的视角中,圣皇太一不像是真要取她性命,反倒像是来走个过场。应龙看向台上祭司们的眼神与瞅准自己相差无几,如果不是圣皇太一阻拦,主祭台上恐怕要血染一片。

夏王羿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盯着一旁激动的应龙,困惑这条疯龙是不是又发病了,还是另有隐情。

“祭司们应该没惹你吧?”

回应夏王羿的是应龙的低吼声,她依照圣皇的命令克制住了大开杀戒的念头。“你的千里眼只能看到地上,还是一直盯着某个人挪不开了?白天时候女娲袭击真的仅有祂一位到来吗?”

原本这些圣皇太一想私下跟夏王羿商讨,论嗅觉和灵感,也是应龙更胜一筹。

“地下?”夏王羿看向地面,主祭台下流淌的灵脉的确比往日更激昂……仪式明明还未开始。

“圣皇陛下也在这方面疏忽了,也没法指望你全部顾及。午夜后,祂会跟你单独商谈。”应龙收起要吃人的恐怖龙瞳,回归表象的圣洁模样。

在圣皇与应龙离去后,声音重归周遭,跪拜的百姓纷纷站起,张望祭台上原本主持仪式的夏王,他们不清楚为何圣皇陛下突然出现在仪式中途。但祭台上早已没了夏王羿的身影,原本站在人群靠前位置的铃木友纪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