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温柔的触碰

虚妄的冰之城塞(лжnвыnkpeль)

为何放弃?

“战争”或许还活着,只是暂时没法抽出精力回应……假名阿纳斯塔西娅的妖精刚才一直这般说服自己,逃至安全的博物馆内,她一定能见到以胜利者姿态等待在那里的那位骑士。

第一个真正理解她,一同向着平凡普通人施以屠杀,约定了将在结束后,共同屠戮世上数目众多的无用人类,让超越大洪水的末日降临。

但她记得自己打破了“战争”的要求,把宝具用在了archer拿破仑身上,自己随后因为副作用失去意识。没有滞留在战场上,大概率被“战争”及时转移了。

或许就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给“战争”造成了麻烦,本就状态不佳,连连受创的“战争”也被打破无敌之身,真如archer古斯塔夫所言已经被击败了。

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如同曾经约定即将签订契约的少女被暴民杀死。当事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确实发生了。想要赶上帮忙,却什么也帮不上。

从者与御主,契约与愿望,圣杯战争中重要的概念,它从“战争”口中得知,虽然让死人复活不可能,但它产生过夺取圣杯复活阿纳斯塔西娅的坏想法。当然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重新打量一次坐于王座上的“战争”就会消失。

只是如今难得遇到的“新朋友”也没有了。

暴露本体的维不知该怎么做,它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失去,为什么没能帮到珍视的朋友?为什么总有暴民打破自己难得获得的宝物?它不明白,也不想再失去了,它只想立刻按下停止键,中止自己的恨意滋生,隔绝外界的全部。

无意识下使用了第二宝具,源于阿纳斯塔西娅的逸话,微缩般的冰之堡垒凭空出现,将维吸纳其中,连带附近的古斯塔夫和铃木友纪也被一起吸入。

当维从失控中醒悟,自己站在完全冰铸的小型城堡内,它挪动了一下自己巨大的身躯,略微抬起眼睑,迷茫地看着身边依靠魔术恢复如新的人偶——阿纳斯塔西娅,只是一具轻盈的空壳,里面没有灵魂,全靠它操控,扮演着它记忆中阿纳斯塔西娅生前的举动和表情。

吞噬caster纯属巧合,仅出于补充魔力的意图,它品尝到了从者灵核的美味,也因此一路尾随闯入了这场本不应该参与的圣杯战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可恶的劣等人类及其走狗如此多,如公主你一般纯洁美丽的优秀人类如此珍惜,难道我做错了吗?没有听从‘战争’的命令,导致完全失败……”

略微挪动眼睑,身躯往前挪动,妖精维轻抚着自己身边最后珍贵的宝物,唯独这件不会失去了,就算有人粗暴地开炮轰击,它也能消耗部分魔力重新组装。没有灵魂的人偶空壳或许也不错,至少人偶阿纳斯塔西娅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就这样用毛绒的触肢和眼睑触碰“阿纳斯塔西娅”,维沉醉于自我麻痹中,它不想再接触危险的人类,只想维持此刻。对当地暴民复仇之类的怨恨也被面对archer古斯塔夫时的恐慌暂时压制。

它记得“战争”提过圣杯战争不会再持续很长时间,等圣杯战争结束,没有了危险的从者,它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冻死这片土地上的粗鲁暴民。

就在维自我逃避的时候,冰之堡垒中不间断出现晃动与爆破响声,它没注意这些异动,甚至没利用困住敌人的绝佳时机操控堡垒里自带的机关陷阱。

当它感觉危险临近,爆炸已然逼近了堡垒核心位置。诚如“战争”骑士最初对它的评价,空有类似从者的力量,却根本没有战斗素养和经验。

不知该怎么做,怎么排除闯入者,妖精维操控少女的空壳展开术式,试图利用自己宝具使用者的身份立刻分割冰城堡,把被它失误一并拉进来的主从踢出去。

但它的动作明显慢了,尤其是对这个原本属于真正阿纳斯塔西娅的宝具,即便是吞噬caster核心具备宝具能力,它也从未试验过第二宝具。第一次扮演阿纳斯塔西娅使用这件宝具,它一时间没弄懂源于沙俄皇族的古老魔术原理。

假货终究是假货,在如此重要的时候,身处原本对自己有利的环境,却连引发机关,改变城堡构造都做不到。维真正看懂原理,准备增添冰层阻挡,并划分分割的区块时,爆炸声由远及近,贯通了多面冰墙,直达核心空间。

它挪动小山般巨大的身躯,身边的少女空壳一并扭头,一枚子弹穿过被炸开的冰尘碎片,径直射向少女的头部。

妖精也在这时透过炸开的碎冰,见到了archer古斯塔夫。

电光火石间,妖精撑起眼睑,挡下了那枚子弹,爆炸的威力依旧不小,维的一块毛皮因此被炸破,但跟它庞大的体型比,这点损伤可以忽略。

古斯塔夫一路暴力破墙,无视半封闭状态冰城堡内防御设置,近乎直线接近城堡核心,当它瞥见层层寒冰之后的巨大怪物,也被对方的真正体型惊到了。先前他们看到的妖精原型幻影大致3米到5米高,caster遗留影像里的不超过8米,但现在不带有任何虚幻感的实体妖精,蜷缩起来依旧把宽敞的城堡核心空间顶住,以古斯塔夫的估计,对方正常站起,不会低于10米,但外形有些类似毛绒大兔子这点倒是冲淡了怪异感,有点像人类童话里存在的生物。

铃木友纪也随着自己从者放置火炮,打破多层冰墙后,见到了最里面的状况,他这一次再度从冰尘散去后的视野中看到了妖精的情报资料,对方似乎在精神失控之余,变得更像是从者了。

并且这种前后略微不同的原因,似乎来自妖精保护着的少女,妖精有一部分魔力正在流向少女。

“滚出去,人类、从者!滚出去!”妖精维从厚重毛发下发出咆哮声,被打通的冰墙逐渐开始恢复,铃木友纪和古斯塔夫所处的位置也出现震动和裂缝,整座城堡方位变化,让关注妖精与少女的铃木友纪一时没站稳倒在了古斯塔夫身上。

铃木友纪突然的摔倒影响了古斯塔夫射击,她罕见地没能射中通道另一头占据空间的大妖精,子弹射在通道中,炸起一片冰尘。

“没事吧?aster?”古斯塔夫单手扶稳铃木友纪,欲转回枪口,前面被炮炸开的通道已经基本闭合,而他们所处的冰室也多处崩裂,眼瞅着冰墙全部要解体。

“哦,我明白了。我们先别管她们了。先顺着对方的意思,从这里出去吧。”铃木友纪已经明白了原因,除掉召来冰雪的少女或者说妖精维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吞噬从者灵核的代价到了对方偿还的时候。

古斯塔夫接连诧异,但碍于是自己御主的命令,她只得听从,抱起铃木友纪,她撞开碎裂的冰墙壁,冲到了墙外,果不其然原本之后的房间全都裂解了,外面是离地20米的半空,回头则能看到一半解体且挪移朝向的巨大冰之堡垒漂浮在空中。

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古斯塔夫抱着铃木友纪跳向最近一处民居屋顶,不出意外,被古斯塔夫双脚踏碎顶部,但多少起到了缓冲作用。

铃木友纪从降落的眩晕与冲击中缓过来,花费了半分钟时间,相比之下承受落地大部分力道的古斯塔夫完全没感觉。

“真的如你所说足够了吗?”古斯塔夫看到天空仍缓缓上浮的破碎冰城堡,不免升起召唤火炮,将堡垒轰碎的念头。即便没了列车炮,魔力余量不多,临时召出一门大型榴弹炮问题不大。

“……是的足够了。”铃木友纪知道原因,妖精异常失控不但是它暴露真身,意外启动宝具这点不正常之处,以上表象之下是它控制不住吞噬在体内的caster灵核。从魔术师角度理解,可以理解为体内魔术刻印暴走反噬了。

冰城堡内,妖精维的视线变得愈发混乱模糊,它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而且自己有种强烈的呕吐感,身体正在排斥某个器官,从未到外不正常。但这种混乱的感觉让它觉得很舒服,城堡里也没了其他人,终于可以龟缩在里面,等待圣杯战争结束了。

如同在寒冬中濒临失稳冻死的人类,妖精沉沦在了进一步的幻觉与不适中,它选择了忽略身体的反应,享受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全身轻飘飘地,仿佛在随着城堡一同浮起。

“阳光”照进了封闭的城堡核心,照射在妖精维的厚重皮毛上,似乎冬天跳过了,温暖的春天提前到来,它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沉睡时间。“先睡一觉吧,等睡醒了,我们再继续……”

用受伤的眼睑触碰身边保护起来的可爱小人,妖精维发出慵懒的叹气,它的气息正在急剧变得虚弱。

恍惚中,它感觉自己体型逐渐变小,变得跟要保护的小公主一样大了,并且原本被它控制着才能挪动的小公主双目突然灵动起来,嘴角裂开了笑容。

“维,是维吗?你真是不乖呢~居然私自动用人家的宝具。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乱用宝具的坏习惯呢~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

带着几分萌生恶作剧之心的笑意,阿纳斯塔西娅伸出手轻抚着维中弹受伤的眼睑。

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了皇女阿纳斯塔西娅的声音,妖精维不敢相信,可它又不敢怀疑真实性,害怕这如同幻梦的一幕因为自己发出声音而破碎。真的?假的?不重要了……它至少触碰到了阿纳斯塔西娅温暖的手掌。

是那么地温暖,以至于它感觉自己都在融化,融化在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