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毓刚生完孩子不久,尽管已经能下地走动,但身子还虚。
她坐月子避不见客,可为了要见秦意之,却让人给她挑好了衣服,打扮了一下。
秦姝兮见宋庄毓这般郑重,纤细的手指绞了绞,心里愈发不安。
而这时,桃叶来报:“王妃,夫人,誉王殿下来了。”
秦姝兮的眼神微微一变,就见宋庄毓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微冷的道:“扶我起来。”
“是。”秦姝兮搀扶着她起身往外走,她咬了咬唇,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几人出去,一眼就瞧见身着蓝色长袍的秦意之候在厅房里。
温润如玉的装扮将他的祸国妖孽的绝艳压了几分,多了几分庄重和沉稳。
他倾国无双的脸上满面春风,精致的眉目染着喜色,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殿下心情很好呢。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还从未见过二爷这般温和儒雅的模样呢。
而且,二爷这身蓝衣,与王妃身上的长衫颜色一致,瞧着十分登对。
宋庄毓走的慢,秦意之便自行走上前,他刚要朝她恭敬拱手,宋庄毓却率先俯身,朝他郑重的行了大礼,“臣妇,见过誉王殿下。”
她的语气多了几分疏远,与平时说话的模样截然不同,男人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修长的手指都抖了一下,赶忙将宋庄毓扶起来,“您不必多礼。”
跟在秦意之身后的郑风,挠挠头,感觉气氛怪怪的。
宋庄毓慢慢的直起腰身,脸色也没有怎么变化。
秦意之忍不住看了秦姝兮一眼,她也在看他,眼神却有些复杂,秀眉微蹙着,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宋庄毓与秦姝兮道:“姝兮,你先出去,娘与誉王殿下单独聊聊。”
秦姝兮又瞥了秦意之一眼,咬唇道:“是。”
她绕过秦意之的身子,与桃叶先行离开,郑风看了看秦意之,嘴角动了动,最终也转身离开了。
他怎么看着这气氛好像不太好啊,不像是来欢喜认女婿的,反倒像是……鸿门宴?
很快,屋内瞬间只剩下秦意之和宋庄毓两人。
宋庄毓看着他,疏离的笑道:“殿下,请坐。”
秦意之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攥紧,心里七上八下的,“母亲先坐。”
从前秦意之只称呼她“嫂子”,如今叫她“母亲”。
这辈分的差距,宋庄毓险些被口水呛着,她忍不住咳了一声,十分不自然的坐了下来。
不过,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见秦意之也坐在了一侧,便张口道:“殿下送的礼,臣妇都收到了,多谢殿下。”
“您喜欢就好,往后弟弟满月,周岁,意之还送。”
宋庄毓的眉眼微不可觉的皱起,“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臣妇也不跟殿下兜圈子,直言跟殿下说了,臣妇觉得姝兮那丫头,不适合成为誉王妃。”
秦意之漆黑的瞳眸骤然深缩,大脑短暂的空白,反应过来之前,心脏已经先翻滚过一丝痛意。
他下意识的反驳,声音急切:“母亲,姝兮就是誉王妃,我只要她。”
宋庄毓看着秦意之,想起玄凛就是他,心里就一阵不痛快。
“殿下请听臣妇说说,您跟姝兮不合适是有道理的,其一就是性格上不太合适,我也记不清她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性格大变,比从前更沉稳更聪慧,可她也不过是刚及笄的小丫头,心思纯良没那么多圈圈绕绕,可您是誉王殿下,臣妇听闻殿下自幼博学多才,深得皇上喜欢,您诈死出宫,从侯府二爷到暗卫,再到皇族,好几个身份来回换却依旧游刃有余,能力和心性,以及做人做事的实力真无人能及……”
言外之意,就是秦意之心思不纯,一会这个身份,一会那个身份,来回换着花样玩,秦姝兮这个小白兔不是对手。
秦意之的心沉了又沉,俊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一点喜色,却无比迫切又郑重的道:“我虽有许多身份,但都是迫不得已,我对姝兮的真心天地可鉴,希望您不要因此而觉得我在玩弄她的感情。”
他七岁丧母,诈死离宫隐瞒身份苟且活着,做人做事的确心思不纯,习惯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在皇宫那样阴谋诡计生存的人,又有几分心性纯良的人?
除了玄凛是故意接近秦姝兮的身份,其他的身份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铺好了,那都是他为了活下去,被逼无奈要做的事情。
而且他手段再卑劣,也不会用到她的身上,他宁可死,都绝对不会伤害她!
宋庄毓听着秦意之的解释,也知道秦意之的过往,身为妇人,若秦意之是她的孩子她许是会很心疼他的身世,但她是秦姝兮的娘亲。
跟秦意之什么关系都好,独独不能是夫君啊!
“臣妇知道殿下的意思,但臣妇还是觉得不妥,其实侯爷也跟臣妇说了,文字狱的事情上,殿下帮了不少忙,而且听说您还步步为营,神机妙算,的确聪颖无人能比,但您与姝兮之间实力过于悬殊,都说门当户对,夫妻俩要势均力敌才能长远走下去,您一骑绝尘,姝兮那丫头太笨,如何能追上您?”
“况且,抛开您尊贵的身份和强大的实力,就是您这生活上的习惯,比如爱逛花楼,喜新厌旧,今日喜欢东风楼的花魁,明日喜欢怡红院的花魁,姝兮她是吃不消的,就好比侯爷若是总这般喜新厌旧,臣妇也吃不消,便是一个李夫人,臣妇的半条命都去了,您还博爱天下,姝兮又如何受得?您说是与不是?”
秦意之的眸底黑云密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暴起,嗓音沉沉的道:“母亲,除了姝兮,我没有其他的女人,秦二爷风流纨绔的名头,都是我为了隐瞒誉王身份故意演出来的戏码。”
而且,姝兮也不笨,她若是不聪明,何以能逼他至此。
宋庄毓顿时气乐了,开始有些压不住火气。
“殿下,您不必诓臣妇,您忘记当初有个挺着七八个月身孕的妇人,来找您求娶么,您当时还劝她不要孩子呢,这也能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