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哥赶人,戚玥只好恋恋不舍地同苏溯道别。
苏溯挥手送她出门,又懒懒打了个哈欠:“我也早点睡。”
他说着就自顾自地钻进被窝,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看来还没出现副作用。戚寒衣的心刚往下放了一半,苏溯忽然一把掀开了被子,伸手把旁边的位置拍得啪啪响:“老公也要一起睡!”
他说这话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理直气壮。对方可是他老公,睡一张床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才不是因为好色,想和好看的人类贴贴。
“别乱喊。”戚寒衣这样说着,却也躺到了床上。
宽大的床铺上,两人各占一边。不仅没有任何接触,中间宽得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苏溯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距离,扭着身体一滚,就挨到了戚寒衣身边,呼出的气息热乎乎地喷在对方颈窝间。
似是被这气息刺激到,戚寒衣的喉结上下轻轻滑动。
“别离我这么近。”戚寒衣尽可能地维持着平常的语气,但出口的声音沙哑得惊人。
“不嘛,要贴贴。”苏溯变本加厉,一把将戚寒衣抱住,把脑袋拱到戚寒衣胸口。
“不行。”戚寒衣像被烫到似的,猛然起身,寒着一张脸,就要下床:“我去打地铺。”
苏溯抱着被子,粘上去,想要色色的企图明目张胆地写在脸上:“可是你不跟我一起睡,我们怎么生崽崽?”
戚寒衣气笑了:“说什么胡话,就是睡了你也生不了崽。”
苏溯眼睛慢慢瞪圆了,闪烁这异样的兴奋:“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试试。”
漂亮的青年仰靠在床头,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得有些晃眼,小鲨鱼睡衣散开,露出一小片精致锁骨和肌理分明的胸膛,他就那样大咧咧地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不谙世事的单纯眼神,配上妖冶俊美的五官,却仿佛最致命的诱惑。
戚寒衣毕竟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相反,他喜欢苏溯,对他自然也会有正常的想法和欲望。只是为了不伤害到对方,在不能明确给出对方未来的之前,他不打算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戚寒衣被苏溯踩着底线一撩再撩,也有些失去理智了。
“可以。”戚寒衣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狠意,看着又凶又酷。
苏溯看直了眼,傻乎乎地任由对方把自己推倒,凶狠地吻住自己的嘴唇,蛮横地攻城掠地。
心跳得又快又急,分不清是谁的。
呼吸被夺走,苏溯有些头晕脑胀。血气一个劲地向上涌过来。
苏溯第一次看见这么凶的戚寒衣,不是冷,而是褪去冰冷外壳,不再压抑自己以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凶狠到极致的掠夺欲望,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一样。
刺激的酥|麻感像触电一样,从脚尖沿着脊椎骨,一路爬到头顶,和上次那种浅尝辄止的吻不同,这次的快|感,仿佛浪潮一般要将人淹没。
太多了,太多了。苏溯的脸涨得通红,脑袋裹成一团浆糊,眼神也不禁有些发直。
戚寒衣抬头时,便看见苏溯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像是被人欺负傻了,话也不说,只半张着有些红肿的嘴,急促地呼吸着。
戚寒衣强忍着停住动作,叹了口气:“还想继续试么?”
苏溯说不清现在什么感觉,亲吻无疑是舒服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又有点害怕那种失控的感觉。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怂唧唧地把脸埋进被子,瓮声瓮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只小鲨鱼。”
戚寒衣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可以睡觉了。谁知道刚安生了没有一分钟的苏溯,又从被窝里掏出来一只鲨鱼公仔,正是睡前被他要去抱着的阿银。
他把公仔举给戚寒衣看,并一脸骄傲地说:“崽崽,我生的!”
戚寒衣看着他那不似在开玩笑的骄傲模样,表情逐渐凝重:“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嗯?”苏溯眨眨眼睛,很努力地开始回忆。他叫什么来着?记忆像是被打乱的资料库,一些零散的片段支离破碎地闪过。苏溯从里面揪出浮光掠影的一角。
“阿银!”他很肯定地说:“我叫阿银!”
果然,苏溯虽然表面清醒,但实际上脑袋已经不正常了。
“……”戚寒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苏溯怀里的鲨鱼:“那它呢?”
苏溯用“你好像不太聪明”的嫌弃眼神地看着戚寒衣:“刚出生的崽崽怎么会有名字?”
……戚寒衣好气又好笑地想,小傻子今天居然没有完全傻透。
苏溯左边挨着老公,右边抱着“崽崽”,一本满足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记忆恢复,看着被自己强行认崽,还抢走名字的鲨鱼公仔,苏溯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本着“只要我脸皮够厚,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精神,苏溯在戚寒衣睁开眼睛的一刻,大大方方地凑上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朝那薄唇上“啾”了一口,喊道:“老公早安。”
戚寒衣知道他恢复正常了,便又摆出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抿唇道:“不要乱喊。”
“为什么?我们不是成亲了吗?”苏溯却搞不懂戚寒衣忽冷忽热的态度,委屈地控诉他:“你昨晚都让喊了,你还亲我了。”
戚寒衣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昨晚做得有些越界了,便也觉得有些理亏,但该讲的道理依然要和苏溯讲明白,他不希望苏溯以后后悔。
他说:“你现在并不懂人类的情爱,不要把这些事随意挂在嘴边。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现在我的心思只在工作上,况且你也该知道,我的病没有治愈,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而你现在还在吃人鱼药,能不能变成人类还是未知数。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任何承诺都是不负责任的。”
“责任么,所以你在担心这个?”苏溯似懂非懂。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自然界的危险和意外,随时都会来临,他做鲨鱼的时候向来都知道生死看淡,及时行乐的。
“等到这里的事情了结,我就会依照约定为你解除婚姻。至于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戚寒衣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解除婚约吗?那戚寒衣就不是他老公了?
他那么可爱,那么厉害的人类老公说没就没了吗?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苏溯记得的,他们之间确实有过这样的约定,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苏溯想赖账了。他举起鲨鱼公仔:“可是我们都已经有崽崽了呀。你不打算负责吗?”
戚寒衣好不容易绷住的冷漠表情瞬间破裂,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神也软了几分。他用力揉了揉苏溯的脑袋,语气似无可奈何,又带着说不出的纵容:“别闹了。”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希望希望,两人之间能有一个未来。但目睹过父母的悲剧,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他不敢在和苏溯的关系里渴求更多。
两人一道回了戚寒衣的住处,苏溯离开老宅前,还打包带走了那只名叫阿银的公仔。
于此同时,关于【白鳞鲨鲨】的决赛视频,也已经在网络各处流传开。关于一个天才星舰驾驶员的神话引起了各方关注。
戚寒衣年近30,对于一个星舰驾驶员来说,这个年龄已经接近极限,加上他患有精神力崩溃症的事情,在贵族圈子里也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是以很多人便猜测,或许这个网名【白鳞鲨鲨】的玩家很有可能会成为戚寒衣选定的继任者。很可能会成为白泽号的下一任驾驶员。
颜三也看到了苏溯的比赛视频,先前他只是看中了苏溯的身份,并没有太过在意苏溯驾驶方面的天赋,毕竟对方进入游戏的时间很短。
但这次比赛,让他认清了苏溯堪称恐怖的星舰驾驶天赋。
现在他本打算慢慢布局,等比赛结束后,再给苏溯致命一击,现在这件事却显得刻不容缓了起来。再不行动,他们的计划说不定都会被苏溯打乱。
另外,戚寒衣近日在军部给皇帝提交的一些建议,也让他十分在意。
通过一些渠道,颜三看到了戚寒衣递上去的文件,那上面建议都是围绕着人鱼驾驶星舰提出的,通篇是一些关于培养人鱼上星舰的有利之处。
很多人知道他父亲当年的事情,出于同情,加上这份建议确实对人类有利无害,并没有遭受多大阻碍。
按照这个计划,将有一大批人鱼已经和人类缔结婚约的人鱼,获得了星舰驾驶员的试训资格。
试训地点是帝国军校腾出来的一个分校区。所有参与试训的人鱼都由伴侣陪同。
短短几天,这个提议同样在人鱼里面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参与试训的人鱼,虽然大多并不能适应星舰驾驶训练,但也有小部分适应良好,甚至在星舰的架势训练里找到了乐趣。
不少人鱼认为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人鱼的价值将通过和虫族的战争得到重新定义,或许未来的某一日,他们将不再是从属关系,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当然也有一些人鱼,认为这不过是人类对他们的又一次利用罢了。
更多的人鱼表示漠不关心,觉得那只是少数人鱼的事情而已。
颜白对此倒是显得很高兴,还特意和颜三提起这件事:“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信号,说明戚寒衣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仇恨,甚至更乐观一点,他或许已经知道了苏溯的玩家身份,却依然想要帮他铺路,不然为什么这么巧,苏溯这边在比赛里大放异彩,那边戚寒衣就提出人鱼可以成为驾驶员的建议。”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苏溯在比赛里表现很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一次的冠军。到时候他顺利成章地入主白泽号,我们的计划不久可以顺利执行了。”
颜三听得直摇头,不赞成道:“你啊,平时聪明,一点就通,怎么一到苏溯的事情上,就犯糊涂。”
“你说戚寒衣可能知道了苏溯的身份,甚至刻意给他铺路。但苏溯告诉过你关于他和戚寒衣的事情吗?戚寒衣是否已经知道他就是【白鳞鲨鲨】?是否知道是你,为一只人鱼暗中提供了人类才能登录的游戏账号?戚寒衣又是何时允许他光明正大的进入游戏参加比赛的。这些,苏溯有跟你提过哪怕一个字吗?”
颜白张了张嘴。没有,苏溯确实都没有告诉过他,他不愿去深想这背后的原因,甚至自我安慰起来:“不是的,或许,苏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戚寒衣发现了他的身份,却告诉他。戚寒衣这人很精明,城府又深,这么做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几乎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但颜三却丢出一个事实,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那么你可知道,就在一个月前,戚寒衣已经精神力崩溃发作了一次,当时,负责治疗他的,就是昨晚伴侣的苏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苏溯为他唱歌,救了他的性命。而戚寒衣明显的态度转变,也差不多是从那个时间开始的。”
“什么!”颜白整个人被打击地有些站不稳。这事情背后寓意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苏溯是人鱼种,不可能用歌声救了戚寒衣,那么现在的结果,只可能是戚寒衣主动为苏溯打了掩护。冒着精神力崩溃随时发作的风险,装作已经痊愈,去替一个人鱼种打掩护,甚至为对方的未来处心积虑的铺路。
他已经做到这种程度,苏溯有可能完全不知道吗?
或许,只有自己,才是那个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颜白惨淡地笑了一下,眼神逐渐冷却。是了,是他一厢情愿地把苏溯当成了亲人,信任他,帮助他,护着他。甚至连在义父面前,都费劲心思为他说好话,为他周转。可苏溯回报自己的又是什么呢,只有背叛和欺瞒。
他为了一个人类,背叛和欺瞒自己。
“所以,登上白泽号的下一个主人,绝不能是苏溯。”颜三给出了自己的论断:“苏溯对人鱼没有归属感。相反,他更愿意亲近人类。他不理解我们的仇恨,如果得知我买计划,说不定会彻底倒向人类一边,反过来出卖我们。”
“要在决赛开始前除掉他。”
“是。”颜白敛住目光,眼底温情不见,只剩一片寒凉。
颜三指尖敲着拐杖的手柄,眼里装满恶毒的算计:“还有戚寒衣那边,不能让他那个提议执行下去。苏溯的身份是个把柄,用好了,就是我们的一把刀,可以一次性解决他们俩。”
颜白虽然对戚寒衣没有太多好感,但仍有些不解:“可戚寒衣的提议不是有利于我们的吗?”
“有利?”颜三冷哼一声:“他和他父亲是一类人。不过是更狡猾聪明一些而已。他们这种人,比那些直接摆出厌恶人鱼的态度的人更可恶。打着同情的名号,施舍一些小恩小惠,瓦解人鱼反抗人类的意志。以帮助之名,行利用之实,这种伪善而廉价的同情,我们通通不需要。”
是这样吗?颜白纠结道:“戚寒衣不像是那种虚伪的人,他或许是真心想帮助人鱼呢?”
“那又如何?那就可以抵消他们对人鱼曾经犯下的罪恶了吗?就可以洗刷人鱼留在岸礁上的血了吗?可以还清人鱼被当做货物一样买卖,当做牲畜一样受尽欺辱的债了吗?甚至连他的命,他那一身优越的基因和出色的精神力,不都是人鱼给的?他凭什么摆出这样的姿态,他凭什么?”颜三的语气越发激进起来:“安寻曾经是我手下最出色的一条人鱼,她居然为了那个男人伤心吐血而死,他们凭什么!不过是一群罪人罢了!”
“那种虚伪的施舍改变不了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要做的是复仇!是推翻人类的统治,是以人鱼的姿态统治这个星球,让他们饱尝轻视伤害玩弄我们带来的恶果。”
“在人类付出足够的生命和鲜血的代价之前,在人类真心感到愧疚和忏悔之前,这场复仇绝不会停止!”
“是!”颜白受到颜三的感染,目光不再游移不定。是了,仇恨,他不应该因为和人类相处过一段时间,就对人类抱有同情和幻想,忘记他们彼此之间昔日的血海深仇。
见颜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颜三收住激动的情绪,又变回那副波澜不惊的稳重模样。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他提点着颜白:“莫家,是一把好刀。”
“听说莫山这次接手《星战》后,因为军部的严格限制,不允许游戏币和现实货币互通,已经有些不满。而莫林,是搞艺术的,他的画有很多都是关于人鱼,但从宴会见过苏溯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画过人鱼。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