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该是什么?”黑山被骂了一通缩回脑袋,等莉莉丝下来,去干活的路上偷偷问。
“就是靓仔的意思。”
“光棍是靓仔?”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可信。
黑山用一种‘我看出了你在敷衍我但我懒得理你’的眼神看着她。
莉莉丝很惆怅,她被赵红骂了一通才发觉,自己已经沦落成老鬼和黑山一样的货色了,大清晨围观人家两口子亲嘴,确实挺难看的。
血族两口子骂完就骑着电瓶车出门了,赵红坐在后座上搂着陈华,嘟嘟……
莉莉丝和夏小满都很羡慕。
‘被交警抓到就太好了,他俩都没戴头盔。’莉莉丝很恶意地诅咒道。
谁叫她只能骑黑山的肩膀。
“等我攒钱买辆一样的,把你放车篮里。”黑山看一眼街上的自行车,他觉得用脚踩的不结实,很怕一用力就蹬坏掉。
“咱们买四个轮子的,撞死老鬼。”莉莉丝道。
“四个轮子的多少钱?”黑山问。
“不知道,几万块吧。”
“几万?”
黑山抬头想了一下,要十个手机才能换到。
人类真有钱。
他望着街上穿梭而过的汽车,人类怎么都这么有钱?
究竟是为什么呢?
噢!
一定是因为他们的知识!
黑山豁然贯通,“知识就是财富!”
莉莉丝诧异地望着他。
“等我读好书,就有钱了。”黑山信心满满道。
“读书之后你要做什么?”
“用人类的导弹干死老鬼,然后搬砖。”
“你说老鬼为什么不打死你?”莉莉丝问道。
“有阴谋,不过我不怕他。”
“加油,不过千万别被老鬼知道你这个周密的计划。”
莉莉丝凑在黑山耳边,远远看去,好像一只黑猫蹲在肩头在亲这个大汉一样。
计划当然是周密的,顾诚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到,黑山买一堆拼音识字的图画,其目的竟然是是准备用导弹炸死他……
真让人害怕。
黑山被莉莉丝忽悠着去做苦工了,陈华和赵红像甜蜜的人类夫妻一样骑着电瓶车结伴上班,顾诚待在寂静的院子里,忽然发现他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个。
刚进八月,天气依然那么燥热,夏小满在远处楼顶,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俯视着白城。
顾诚翻一下日历,这是来白城的第二年,他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感受着微风轻拂,回身进去屋里洗干净手,从抽屉里摸出来三枚铜钱,捂在手里哐啷晃动。
按照古人的说法,做这种事之前要焚香、沐浴、更衣,充满了仪式感,因为要沟通天地,祈求神鬼,这样做可以示以尊重以求回应,充满了对未知的敬畏与祈祷。
在他这里,从没有什么神,只有规则。
铜钱散落,两正一背。
两正一背。
两正一背。
两正一背。
两正一背。
两正一背。
连续六次。
顾诚目光平静,望着桌上的钱币不知道在想什么。
“善易者不占,很少见啊,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夏小满出现在沙发后面,好奇地盯着他。
顾诚没有说话,而是把钱币收起来。
“关于黑山他们?妖怪也能算吗?是什么样子的?”夏小满好奇道。
“就是黑山那个样子。”
“废话……你来白城,是不是就是因为莉莉丝?”
夏小满忽然想到,遇到莉莉丝可能不全是巧合,益城、白城、吕州……这几十年他除了隐藏身份去远处待十年,然后还会再回到这一片,因为莉莉丝和黑山就在这一片范围里,他没办法跑到山里准确找出黑山藏在哪个洞里,但是可以在这附近城市待着。
只要时间够久,他们不是一直躲着,迟早会遇到——两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被他蹲到了那只傻猫,连带着黑山一块揪出来。
“费这么大劲,为什么不打死他们?”
“我为什么要打死他?”
“你……你……本来不就是为了杀他们?”
“你好残忍。”
顾诚道,“他们活不了多久了,最后看看这个世界也不错。”
“你指的是他们还有一百多年寿命?”夏小满对这个‘活不了多久’很有槽感。
但是于顾诚来说,一百多年确实不算长。
深受打击的夏小满很低落,仔细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妖怪……在以前挺过一个朝代不是什么难事,朝代更替一般也就两三百年,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倒上一杯茶,找三五好友,在新时代继续生活。
惬意。
“等他们都死了,你又成孤伶伶一个人了。”夏小满挑了挑眉。
“我还会认识新的朋友。”顾诚说。
“然后新的朋友继续变老,死亡。”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给你长生你要不要?”顾诚望向她。
“要!”夏小满一口答应。
“真正的长生哦,也许人类已经发展到极限了,逃不出这颗星球,再过上万年,甚至更久一点,这个星球重新恢复安静,可能说起来很远,但是对于永生来说是近在咫尺的事。你坐在寂静的废墟上和孤魂野鬼聊天,看着他们消散。”
“呃……”
夏小满闻言迟疑了。
顾诚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转生吧,转生就没这么多烦恼。”
“好哇,诡计多端!”夏小满鄙夷地看他一眼。
“我说的是事实。”
“根据这家伙的计算,十二万年轮回一次,十二万年后我还会站在这里,被你忽悠,没有什么生物大灭绝。”夏小满指了指顾诚从周小天那儿借来的《皇极经世》。
“这你也信?”顾诚意外。
“为什么不信,很浪漫不是吗?”
“这有什么浪漫的。”顾诚看向那本书。
“十二万年后,我还能重新遇见你,和你说同样的话。”
夏小满笑眯眯道:“师父,我喜欢你。”
顾诚愣了愣。
“好了,上一次轮回我肯定就这么说过,过十二万年,下一个轮回你还会再听到。”
夏小满背着手,脚尖一踮一踮的,裙角也随之飘动。
短生种有短生种的遗憾,长生者有长生者的孤独。
那又如何。
这一刻,她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