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
卫昪高坐于三阶梯台之上,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情报。
他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嘴里滴咕着一句不忿的话,抬头看向门外的晴空,双目有火光喷出,愤慨异常。
“二哥,何至于此?”
卫曧神色忧虑,开口劝戒道:“二嫂如此也是有心与我卫氏拉近关系,便是给琤儿纳个小妾罢了,能得九江郡诸多世家依附,有何不可?”
卫昪摇头说道:“事情没有你认为的这般简单,这个女人我比谁都了解,她的眼里只有她那个扶不起的小弟,又哪里考虑过其他世家的死活。”
卫曧紧了紧眉心,对于自己这位二嫂的所作所为,他也曾不齿,只是,如今二嫂带着九江几大世家的诚意亲自来到河东,二哥却如此这般意气用事,如何是好?
说卫昪没有因为他们夫妻二人的私情影响,卫曧是一百个不信。
大丈夫行事,公是公,私是私,若行事带着私情,又怎么能成大事?
卫曧身为亲善堂主事,乃是卫氏联系沟通其他世家的话事人,他决不允许二哥卫昪恶了九江世家的好感,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去跟琤儿告知一二才行。
卫昪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侧头与他看来,沉声说道:“老五,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若是简单的联姻倒也罢了,但这九江乃是孙坚久居之地,其中关系盘根错节,非你能够看清,莫要因小失大。”
卫曧闻言一怔,接着点头应道:“二哥放心,亲善堂行事自有一番准则,定不叫有心人有可趁之机。”
卫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己同父异母的五弟,微微颔首,示意他先退去。
卫曧拱手一礼,睨了眼卫昪,退出了议事堂。
卫昪目送他离去后,突然开口说道:“派人去九江一趟,我要知道最近三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她为什么能够说服这诸多世家一起行动。”
“……”
无人应答,但卫昪神色依旧,拿起桌上的情报,再次仔细阅读了起来。
卫曧离开议事堂后,径直来到了位于卫府西南角的亲善堂所在。
作为亲善堂的主事,卫曧主要负责与大汉各个世家贵族的交际往来,相当于卫氏的外交官。
卫曧刚刚走进院门,就见院子里一道风姿婀娜的身影站在桃树下,素手轻撵一根桃枝,微微掂着脚尖细嗅着四月的花香。
卫曧不敢怠慢,上前几步,拱手一礼,“公主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草堂走动?”
女子回身展颜,亭亭玉立,虽然戴着金丝流苏面罩,亦能从眉眼之间看到人间绝艳。
“卫议郎,好久不见。”
卫曧躬身一礼,他曾在太常任职,乃是掌宗庙礼仪之官,曾于年节祭典之上,教导过年幼的皇子公主祭祀之礼。
“是啊,殿下去了长安之后,卫某也辞官了,想想也有六七年光景。”
卫曧说起辞官之事,令得刘禾星眸灿动,凤目中似在追忆,兼有水波盈盈,令人心生怜悯。
“父皇走后朝中乌烟瘴气,是我刘氏对不住你们,让许多人寒了心。”
“殿下,事情过去这么久,卫某早已抛之脑后,殿下又何须再提……不知殿下今日来我亲善堂,所谓何事?”卫曧不想讨论皇室是非,免得说多错多。
刘禾绣眉微蹙,看向亲善堂中忙碌的卫氏子弟,有感而发道:“原本确实有事相求,只是到了之后才发现,有些事情并非外人可以帮扶,卫氏的昌盛是有道理的,刘氏江山的衰败,也是有迹可循,本宫却是着相了。”
卫曧也抬眼看向那些忙碌的子侄和从兄弟,再回想当年在宫中见过的那些皇子们的荒唐作为,两相对比,不由得暗生几许骄傲之气,又有对汉室一族的叹息和无奈。
刘禾低眉垂眼,默默朝院门走去。
卫曧回头看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门口。
忽的脚步一顿,刘禾头也不回的问道:“卫议郎,你说我刘氏还有救吗?”
卫曧神色一动,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
沉默半响,刘禾似乎轻笑了一声,继而抬脚离去,只是与方才的风华绝代相比,此时她的背影更添加了几分寂寥和落寞。
···
徐州,琅琊郡。
太康县。
黄忠正在日常训练弓马,旁边几个青年聚在一起打赌。
张飞掀开一张烂掉了的草席,露出里面的草靶,共有三根箭失插在‘心脏’致命处。
花鲢见状大喜,“哈哈哈,我赢了,酒呢,拿来。”
张飞没好气的看向黄叙和太史慈,愤愤说道:“你们俩怎么如此不争气?”
黄叙撇了着嘴,没好气的说道:“你若是争气,也不会叫我二人去跟老头子比试弓马了。”
太史慈则是一脸懊恼,看着不远处还在射箭的黄忠,羡慕道:“汉叔的臂力当真强劲,三百步在他只是寻常,我不如也。”
张飞怒瞪他一眼,不甘心的将背后腰带上的酒壶取下,依依不舍的递给花鲢,并说道:“明日比试角力,你敢吗?”
花鲢接过酒壶,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意气风发的拍了拍胸膛,“有何不敢,比就比。”
张飞冷冷的‘切’了一声,回头看向黄忠,喊道:“汉叔,差不多可以了,晚上还有任务呢。”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一点也不能耽搁。
黄忠一箭射出,正中靶心,勒紧马缰,活动了一下肩骨,朗声应道:“既是如此,便回去准备准备,距离戊时还有两个多时辰,让弟兄们吃饱喝足,万不可松懈了。”
几人相视一笑,脸色轻松。
便在这时,一个城卫军的汉子疾步跑来。
“张总兵、花总兵,黄总兵,军师有请。”
张飞、花鲢、黄忠三人相视一眼,皆是神色肃然,骑上马儿快速朝军营赶去。
不一会儿,三人抵达荀或帐篷。
还没有进去,就看到一名暗卫的汉子从里面出来,朝三人抱拳一礼后,径自离去。
张飞三人眉头紧锁,暗卫突然送来的情报,看来事情不简单。
等三人进入帐篷,荀或已经站在地图旁边丈量距离,听到三人的脚步声,回头过来指了指一旁的蒲团,示意三人坐下说话。
“方才你们也看到了,暗卫送来消息,称有一支徐州的兵马伪装成商队,运送大量粮草进入阳关,这支军队为首之人……是他。”
荀或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起一张画像,画像下方还书写有人物的基本信息。
而让张飞三人皱眉的,则是这个人不是曹操麾下部将,却是陶谦的部下将领之一。
“好一个陶谦老儿,俺们来帮他杀敌,他倒好,竟然纵容手下人通敌!”张飞大怒。
倒是黄叙看着那个人的画像,蹙眉道:“此人乃是山匪出身,或许跟陶谦没有直接干系,据我所知,陶谦虽然兵多粮广,但这些兵可不怎么听话。”
“不错。”
荀或看向黄叙,点头说道:“某也觉得此事当与陶公无关,甚至他也被蒙在鼓里,这昌豨乃是个反复无常之人,有此行径,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
“不过,我们领命在此御敌,他却如此明目张胆的将粮草卖给曹军,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几位怎么看?要不要先给……”
“咳咳咳。”黄忠不等荀或说完,轻咳一声。
荀或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对着他笑,也是反映了过来。
他歉然一礼,拱手说道:“如此,就劳烦龙息卫的弟兄们走一趟吧,其他的都不管,只是这个昌豨必须抓起来,再给陶公好生送过去,让他想办法约束一下手下,免得坏了规矩。”
黄忠抱拳道:“军师安心,此事轻而易举。”
···
徐州,东海郡。
几个身穿单衣的渔民正在海边搬运一块块厚重的渔网。
这渔网乃是用藤蔓打造,不是用来捕鱼,却是用来养殖海带、海草的。
陈登拿着一本册子,好奇的翻阅查看,良久才说道:“没错,接下来是缠绕幼苗,而后固定在礁石区旁边的浅海位置就行。”
臧霸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那些藤网,疑惑道:“这就能够量产海草了?”
陈登也在纳闷呢,但看了眼册子,还是点头说道:“当是如此,卫使君总不会愚弄我等,这对他又有何好处?”
臧霸摇了摇头,指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道:“若是如此,这一片还可都是财富,一斤两文钱,这海草几个月就能长出数十万石,别到时候卫氏吃不下,我们不是白种了嘛。”
陈登则是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着说道:“你放宽心便是,别说数十万石,便是再多十倍,卫氏也吃得下,按照卫使君的法子,十万石海草最后晾干只有几千石,少得可怜。”
“什么,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臧霸不懂这些,但十万跟几千,中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陈登微微颔首,解释道:“海草的水份含量较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晒干的海草,一斤能够卖到三十文钱,而且易于长途运输和保存,如此倒也利润可观。”
臧霸摆着手指头一合计,晾干了后,价格直接涨了十五倍,而且一次能多运多销,倒也一举两得。
“干了,臧某这就让弟兄们来织网,怎么说也要把这片海填满,哈哈哈。”
陈登微微一笑,急忙摆手劝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种海草也是讲究天时地利的,种多了没准赔的更惨,万一今夏再来几场狂风,看你到时候悔不悔。”
臧霸眼皮子一跳,是了,这海边的狂风有多可怕,他也是心有余季。
不过,看着陈登那一网一网的幼苗被拖进海里,他仿佛看到了一车一车的玄甲,这让他如何能够不心动呢。
迟疑半响,臧霸抱拳道:“还请元龙兄帮忙指点一二,还有哪处海岸适合种植海草,臧某也不吃独食,回头咱们二八分账如何?”
“二八分账?”陈登眯了眯眼睛。
臧霸也不避讳,直言道:“没错,你二我八,至于你给不给陶公分润,那是你的事情。”
说到这里,臧霸已经没有半点隐藏,补充道:“臧某估计,你陈氏也不会放着这偌大的利润拱手让人的吧?”
陈登眉心微蹙,似乎暗自思量其中利弊得失,主要是考虑陶谦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汉子急匆匆跑来。
“将军,有位自称卫氏龙息卫的汉子求见。”
臧霸浓眉一挑,急忙喊道:“快快带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迷彩制服的龙息卫队员出现在二人跟前。、
队员抱拳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臧将军,军师令我传来口信,太康县已经无忧矣,另在阳关发现曹军前哨一处,军师邀请将军同去一趟,毕竟这里是徐州地界,我等不好轻易行动。”
臧霸闻言一怔,便是一侧的陈登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前后不过数日,你们已经稳定了太康县局势?”
队员看了眼陈登,抱拳一礼,道:“是的,杀敌一千二百六十余,俘虏三千五百众,顺手剿灭了几个土匪窝点,直接交由当地村民处置。”
队员说得很轻松,就好像这些事情只是顺手为之,不值一提一般。
臧霸和陈登相视一眼,他们本来也是要去琅琊郡的,但是被陶谦一耽搁,又来这里探查海草养殖的海岸,前后不过三五日罢了,没想到荀或在琅琊已经拿下了一个根据地。
有太康县作为前哨,反攻曹军也变得简单了许多。
只是,臧霸、陈登二人,却是一点贡献没有,亏得他们还是东道主,想想都有点脸红羞涩。
“将军。”
几个戎装汉子抬着一个大箱子走来,几人看那龙息卫队员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忌惮和异色。
臧霸见状,蹙眉道:“这是何物?”
那几个戎装汉子脸色很不好看。
龙息卫队员则是抱拳一礼,面不改色的说道:“是军师给陶使君的一份礼物。”
臧霸和陈登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的疑惑。
这时,为首的戎装汉子上前走到臧霸身后,附耳小声说道:“将军,箱子里是一个人。”
臧霸闻言一怔。
龙息卫队员直接上前将箱子打开。
“唔唔,臧霸,快放了我。”
“昌豨!”
臧霸睁大双眼,这昌豨本名昌霸,豨是他的匪号,意思是横冲直撞的大野猪一般凶勐的男人。
臧霸与他确实认识,而且还有过一点交情,陶谦招安他们这些土匪头子的时候,昌豨也一并被招安了,却怎么被卫氏的人抓了起来?
龙息卫队员不等臧霸开口来问,沉声说道:“此人与曹军暗通曲款,并将从平民手中抢来的粮食低价卖给曹军,被我们的人发现后,声称是陶公手下的部将,故而军师让我将他送来。”
说到这里,龙息卫队员神色一敛,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臧霸,好似在说:请给我们一个说法。
臧霸和陈登面面相觑,都是一阵的尴尬。
人家在那边跟曹军正面硬钢,咱们的人却在背后通敌,这不给个交待的话,恐怕说不过去。
只是,昌豨这个人本就反复无常,便是陶谦也懒得理会他,如今却干出这等蠢事,简直是死不足惜。
臧霸神色一动,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
那箱子里被五花大绑的昌豨见状,直接是吓尿了,“臧霸,你,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如何让其他兄弟信服于你,我不过是杀了几个贱民,倒卖了一点粮草,罪不至死啊。”
臧霸眉心紧蹙,他们一同被陶谦招安的,还有孙观、尹礼、吴敦一众,几人说好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的,此番自己杀了昌豨,必然引来其他几人的猜忌和不满。
可是,当着龙息卫的面,他又不好不做表示。
就在臧霸犹豫不决之际,身后一道青芒闪过。
陈登抽出佩剑,直接一剑刺向昌豨的脖颈,快得连臧霸都来不及反应。
“陈元龙,你怎么敢!?”臧霸大怒,昌豨怎么说都是他的人。
陈登则是看都不看他,而是朝龙息卫队员拱手一礼,惭愧道:“让荀军师见笑了,此事陈某会尽快告知陶公,一定让他给卫使君一个交待,请将军带话荀军师,奸细已经伏诛。”
龙息卫队员瞥了一眼臧霸,微微颔首,抱拳一礼后,径直离去。
臧霸和陈登看着箱子里死不瞑目的昌豨,神色各异。
陈登沉声道:“臧霸,你刚刚若是再迟疑一下,恐怕就要登上卫氏的黑名单了。”
臧霸愣了愣,蹙额呵斥道:“陈元龙,你莫要危言耸听,你杀了昌豨,这事儿没完。”
陈登冷笑一声,语气森然的说道:“我方才若是不杀他的话,你就会成为包庇昌豨通敌的罪魁祸首,不管是陶公,还是卫使君,都不会让你好过,你日思夜想的玄甲,更是一副也得不到。”
“这……”
臧霸脸色大变,事关自身利益,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陈登看着箱子里的昌豨,有些犯恶心的将箱子盖上,回头劝说道:“你且好好想想,是给昌豨来个死无对证,还是让他胡乱攀咬,你们几个人本就沆瀣一气,昌豨通敌贩粮之事,你不知道,不代表你其他几个弟兄也不知道,到时候真查起来,你也脱不开干系。”
臧霸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着慢慢渗出血水的箱子,还有被鲜血染红的沙滩,臧霸脸色变幻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登瞥了他一眼,看向正在拖网的渔民,眼里也闪过一丝忧色。
卫氏的人好应对,陶谦那边怕是不好解释了啊。
若是让他知道昌豨通敌贩粮,肯定对臧霸等人更加忌惮,如此对于徐州局势,更是雪上加霜。
时至今日,陈登也有些动摇了,陶谦实非一个良主。
御下无方,领导力不足,更且生性多疑,还有很强的士族优越感,这都不是一个良主该有的弱点,而陶谦无疑全部都占了。
···
河东,安邑。
夜色如霜,洒在通天的钟楼上。
在那钟楼的三丈左右,似乎有一条通往人间的分界线,原本清寒的月色,瞬间被人间的灯火取代,五颜六色的光彩落在墙壁上,将附件的街道映得恍如白昼。
三丈晴空下,万家明灯火。
白初一带着师妹双喜从一间名为金玉满堂的店铺走出,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师姐,那枚玉佩可是你最珍爱之物,就这么换了,你不心疼吗?”
双喜拉住白初一,让她在好好考虑一番,莫要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只是,白初一似乎心意已决,灰白的双童中闪过一丝决绝,摇头说道:“它对我已经没有了意义,再留着它,只会让我难过,还不如换点钱财,让你我二人过上好日子。”
二人原本一路行来,盘缠就已经所剩无几,这些日子虽然有谢玉一直对她们很是照顾,多次给予金钱粮票接济,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白初一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一柄佩剑和那块玉佩了,自那日见过卫琤背影,打听了卫琤的身份,得知卫琤即将与谢玉成亲之后,她好像想通了什么,于是,决定卖掉玉佩。
不管如何,白初一也不想成为那种插足的第三者,况且谢玉对她们师姐妹很是不错,虽然……她刻意隐瞒了什么。
白初一强笑着说道:“好了,莫要说这么多,没想到那块玉佩这般值钱,如今我们有了钱财,也有了好多票,你不是一直想吃蛋糕嘛,现在就去买一块如何?”
双喜抿了抿嘴,她是馋嘴没错,可她此时见到白初一强颜欢笑,哪里还有食欲?
“师姐,你,你好像在故意躲避着什么,虽然我不懂事,可我还是看出来了,你在害怕,对不对?”双喜红着眼哽咽道。
白初一绣眉紧蹙,紧咬着银牙,提着锦盒的素手也被她拧得关节发白。
“师姐,那块玉佩关乎你的身世秘密,无论如何你也不会卖掉它的,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双喜哭着说道。
“我,没有……”
白初一无力的反驳,根本无法说服双喜。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否出身关中白氏?”
师姐妹二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红发碧眼的西域人正激动的盯着白初一的灰童打量着,眉眼之间的炙热,仿佛要将白初一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