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凌放得以通过增大右侧雪板的空气张力,缓和右侧雪板外张的力度。
非常不容易。
单是扭转雪板、克服高速下的惯性,和高速的风对抗,就几乎用了膝盖关节的全部支撑力量。
逆势而为就是如此。
扭转动作倒是不大,外行人可能都看不太出来,但是力度控制要精准,整条腿都在空中绷紧。
这样子用膝盖,不扭伤都得说是他今早的热身做得好,睡得也好……哦,再加上些运气因素。
在这么个寸劲儿上,他才勉强稳定住了飞行姿势。
凌放这一跳,算是中期救起来了。
抛物线还是有偏离,但是他总体飞行距离非常不错。
下个问题是着陆——空中姿势毕竟是歪斜的,两只雪板在空中前后位置和翻转角度都有些差别。
落地的一刻,必然两块板的高低不同。
再这么飞下去,稳定着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放尽量回转雪板,左脚轻灵落地,右脚略绊了一下。
这个速度下他的身体立刻向右一歪——
好在靠着扎实的腰腹力量,一把拉了回来。
可惜,落地姿势分扣得多了些。
凌放默默跟工作人员一同回到休息区。
叶飞流见他第一句:“凌放!这次救得很好啊!”
凌放歪头,叶飞流难得在他表现不够完美的时候,表扬他。
“今天这个意识很棒!学的奥维尔上次那一跳?”方唐也很高兴地问。
凌放眨眨眼,“嗯。”
“棒!”叶飞流飞快地给了小徒弟一个大拇指。
“嗯。”凌放矜持地点点头。
叶飞流心里高兴得很,凌放如今有这样的意识和执行度,稳定性大大提高了。
奥维尔的技术,是无数次标准台加大跳台磨出来的,凌放能执行到这个程度非常难得!
他看一眼抬着小下巴的徒弟,怕他骄傲,还是压平嘴角,接着讨论起这个环境条件下的第二跳怎么操作了。
凌放第一跳得分138.5分,和俄罗斯运动员阿列克谢的成绩,最终两跳总分252.5分。
因第一跳排名第三的西班牙选手失误,他获得了第三名。
第一名是阿伊苏,这位哈萨克斯坦运动员,是2016-2017赛季世界杯总积分第一,也是几个月后的平昌冬奥标准台、大跳台的有力夺冠人选。
第二名是阿列克谢,这位和凌放又是错过不少回的俄罗斯超级联赛兼项运动员
凌放的第三名,已经能够基本保证他的积分列入世界前8,按照规则,妥妥能够直通冬奥决赛。
虽然如此,领奖时,他还是听着哈萨克斯坦的国歌,心里头很是羡慕。
——虽然按中国跳雪运动员而言,凌放已经是挑大梁的,在世界杯冬夏分站中成绩也很稳定,但拿到冠军的次数还是不多呢。
他注视着自己国家的旗帜在第三位缓缓地升上去,眼神很专注。
很可惜,女队那边,宁恬决赛没进前30名,今年夏天,她还有两站机会。资格赛后是她安慰阿依努尔,现在又反过来。
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羡慕地看着凌放领奖,互相鼓励:“我们也在进步!”
凌放今年一直没有参加大跳台比赛,每次被认为即将开始参赛,都没动静。
这情况,外国关注到他的教练员、运动员、甚至欧洲有的体育刊物都提到过。
所以领完奖,阿伊苏和阿列克谢,还专门来询问他这是啥情况。
“……哇这个真的是毛线的帽子啊,对了你的大跳台,怎么了嘛?”阿伊苏看着凌放的手机一边感叹一边闲聊。
他至今还对凌放的这顶萨摩耶毛线帽,有深深的好奇,这一次,凌放还把姥姥纺萨摩耶毛线的真实照片给他看了看——这是上回俩人比赛遇见,阿伊苏问起来,他答应给拍一张的呢。
“大跳台……没什么,”凌放觉得不太好解释,总归他不想显得自己矫情或怎样,“……标准台也能练所有技术,我们队里安排我平昌之后再练大跳台。”
阿伊苏疑惑地挑挑眉毛,边上的阿列克谢也挠挠头,最后捶他一下,“那你加油啊!咱们平昌见!”
凌放平静地点头,“好!”
男队的夏季赛事到此结束,他们归国,又迎来一波绑着沙袋站梅花桩、挑着扁担站瑜伽球等,负重加平衡感的密集专项训练。
叶飞流说的没错,凌放的动态平衡能力不能丢,同时,体能也要持续增强。
他又开始每天一醒来,就没有停歇地挥汗如雨的日子了。
十一,凌放终于争取了几天假回家。
这一世,他就是再忙,也在努力多陪家人。
恰好,韩墨京这几天也在X省,他入股的那家滑雪场有些事务需要处理,现在大学的课业也剩下不多了,就总被他父亲全国各地派着到处历练。
正是曾经买了40米小跳台的那家滑雪场。
跳台也一直维持着,可惜凌放是国家队成员后,主要都在J省,自己反而没再跳过呢。
被保留下来的小跳台帮助X省省队训练解决了很多问题。闫肃教练都专门跟凌放感叹过他的朋友给力
凌放姥爷知道了韩墨京这次会在乌市待个三天,干脆让韩墨京别去什么宾馆,就到家里住。
“别在外头住了,再高档,也不如自己家里舒心!”老一辈人观念几乎都如此,和收入层次无关。
而且姥爷说:“墨京啊,你来了,白天办事儿工作、或者跟着小放溜达玩儿去,晚上还能陪我下下棋!”
凌放看起来安静沉稳,其实下棋大牌这种活动,他绝对是坐不住的。凌放姥爷的棋友基本在线上,三次元没什么人陪他老人家玩儿,可寂寞啦。
韩墨京欣然应邀。
他比十月三号开始放假的凌放都提前两天抵达乌市,入住了凌放一家人在红山小区的家里。
四室一厅的平层,专门把书房的那张备用床支起来,铺好崭新的床品,立刻就成了一间客房。
凌放到家的一路上心情甚好,还在想,不知道萨摩耶爱可和韩墨京能不能处好关系呢。
等到了,意外发现爱可还挺乖。
吃过晚饭,大型狗狗就乖乖地坐在地上,被韩墨京徒手梳理毛发,感受着修长的有力的手指在自己厚实的白毛毛里穿梭而过。
姥姥说,爱可这两天都是韩墨京溜的呢。
爱可坐着被韩墨京梳着毛毛,同时对着凌放“呜噜呜噜”地摇尾巴——它已经有经验了,笑眯眯的新来的绿眼睛家伙只是表面好欺负。
其实不是的!不如对方能说会道的爱可,有被姥姥禁掉零食的风险QAQ
这个人真的会告状!
偏偏爱可最喜欢的小主人还一脸开心,睫毛呼扇呼扇地,微笑着跟这个新来的人类讲话——
“怎么样,要不今晚一起睡我那屋呀,晚上聊!”凌放兴致勃勃地说。
“……不了,我还是去客房,反正也都住两天了。”韩墨京看着他,眸色微深嘴角翘起,但是坚定拒绝掉。
凌放还惦记着小时候,俩人在江南水乡那次,夜晚一起伴着月光在老屋小阁楼里夜谈入眠呢。
但既然韩墨京拒绝了,他也干脆地同意了。
“走,那我看看你那屋还缺啥嘛。”他非常地主范儿地一挥手。
“啥也不缺嘛。”韩墨京好笑地学着凌放的语气回答,“待我这么客气干嘛啊?”
“住我家,必须给你照顾好了吧少爷?”凌放熟门熟路进客房,拉拉窗帘、拍拍被子、呼噜呼噜书桌,视察了一小圈,发现好像确实没啥需要的,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韩墨京跟在他身后一步步兜了一圈,笑得不行。
第二天,天气很不错。
沈擒舟提议,带上两位老人家还有凌放、韩墨京,他们五个人一起外出,去西郊山上秋游野餐。
当然啦,还要带上闲不住的爱可。
乌市西郊的小山现在是黛绿色,风景很美,再远些,才能看到尖尖上有一点雪顶的山脉。
姥姥姥爷身体都挺好,他们一行人就在山下停车,徒步上到山腰的大众休闲区。
韩墨京负责背着野餐垫、三把备用伞、中午要吃的自热米饭、大部分瓶装水,很大一个背包。他一直都有在锻炼,体能保持得很不错,这点路程不在话下。
凌放只需要负责爱可——不过也说不上谁比较累。
一路风景都不错,他们带着拄着登山杖、兴致勃勃的两位老人慢悠悠地往山上走,沈擒舟一路偶尔给大家抓机会拍拍照、逗逗狗。
他们停在一片山间草地。镇里拿到市级的文旅项目支持拨款,今年把凌放和韩墨京几年前来观景的这片平台区域改建完,休闲区域扩大了好多。
游人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或坐在一起、或漫无边际地溜达,都很惬意。
草地上,距离凌放他们最近的也是一家四口人,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他们的女儿和未来准女婿。
那位中年太太环顾一周,过来找拿着背包的韩墨京。她是南方口音,轻声细语地问,能不能借他们包东西用的纸袋等不用的,当个坐垫。
他们是从沪市来X省玩,今天还没和旅行团集合呢,就来自行逛逛乌市郊区。原本也没有野餐计划的,但是这里阳光太好,都想多待会儿。
凌放很痛快,直接把一块他们用不到的大号防水一次性野餐垫给了对方,4乘4的,够一家人围着坐一圈。
等韩墨京和凌放把他们自带的食物和水摆好,自热米饭和干粮也差不多能吃了。
姥爷评价为:“味道就那么回事儿,景色就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