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这些就是胆大包天,胆敢刺杀本官的天地会乱党了,来来来,大家看一下,有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的身份。”
大晚上的,刘大炮命人鸣钟议事,将潮州府一应大小官吏全都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呀,这不是绿营军官牛二蛋么?”
“这个,这个是刘总兵的亲信史贱”
“不是说是天地会的乱党么?”
“快,快去请续顺公(沈瑞)和邓都统(邓光明)!”
刘大炮当堂大喝:“请他们干什么?和刘进忠火并么?给我回来!”
深吸了一口气,刘大炮道:“看来,诸位都认出来了,这些个刺客之中,有许多都是绿营中人,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这天地会的乱党已经发展的愈发难治和壮大了,他们都已经打入到了咱们的腹心之地,说明刘总兵都已经被他们给蒙蔽了啊!来,师爷来讲两句。”
吴顺天闻言,一脸蛋疼的走上前来。
“天地会的乱党,是一定要剿灭滴,不剿不行,你们想想,你坐着马车,出了城,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乱党劫了啊!所以说,没有乱党的日子,才是好日子!还是太守请。”
“明日起,潮州城全城戒严,全力追查天地会乱党之踪迹,师爷,替我书信两封,不,三封,一封,送给部堂大人,一封,送给抚军大人,一封,送给平南王,请他们来给我做主!!”
众官吏一脸懵逼。
人家刘进忠都骑你脖子上拉屎了,你不琢磨如何反击报复,却只一心想着告状?
还居然想着让尚可喜给你做主?那肯定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啊。
事实上,这还真就是刘大炮的目的。
从大局的角度来看,刘大炮是真不想和尚之贤所代表的三藩一系撕破脸皮,毕竟反清复明这个事儿吧,三藩之乱好像真的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一个天地会的乱党,现在上赶着和尚可喜撕逼,这不是有毛病么?康熙要笑死的啊。
虽然三藩是汉奸,但吃屎总比饿死强呀。
也就是这尚可喜的反旗没竖,否则,他马上跳出来高呼:嘿~,别开枪,自己人。
于小局来说,那就更是如此了,他特么毕竟是一个水货,是赝品啊!
真支持着沈、邓二人与他刘进忠火拼?都不用真打起来,哪怕是稍微意思意思,这事儿就捅破天了,他作为当事人那是一定要被朝廷召去京城,好好解释这个事儿的,搞不好还得圣裁,去京城这特么不就露馅了么?
他甚至都不敢让刘秉忠给他出头,说实在的,巡抚衙门里那么多京派的官儿,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刘洵的旧交?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顺便表现一下自己平庸至极的才能和软弱可欺的个性,完美。
当然,雷师叔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刘进忠既然敢刺杀他一次,说不定还敢再刺杀第二次,这个世界虽然有武功这种神奇的存在,但毕竟七步之内,抢这玩意又准又快。
所以,借口追查天地会乱党,给这刘进忠添点堵,也是应有之义了。
反正这贼喊捉贼的事儿,自己也能掌控得住,自然不会失了分寸,过了火候。
然而,在这些潮州大小官吏眼里,太守大人可是敢于向着平南王府亮剑的主。
他特么怎么可能软弱可欺呢?
所以……
此举必有深意啊!
………………
这边的动静着实是有些太大了,一夜之间,全潮州的官吏百姓都知道了太守大人被一伙绿营士兵刺杀未遂的消息。
至于这伙绿营士兵到底是不是天地会的乱党成员,那就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沈、邓两个人在得知了消息之后连夜征调兵马,并火速发兵两千精锐将知府衙门给牢牢保护了起来,态度可以说是极为坚决。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刘进忠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是大呼一声惊慌不已。小妾道:“大人,这……太守不会猜到是咱们做的了吧。”
“什么叫不会猜到,这事儿是明摆着的,他不想跟我彻底撕破脸皮罢了。”
“对对对,论官职,你比他大,这潮州一镇的精兵强将尽在你手,他一个文官,能拿你有什么办法?有气啊,他也得忍着。”
“你特么的懂个屁啊!你当现在还是明朝的时候么?你以为我这个总兵,是特娘的多大的官啊!这上面,还有汉八旗之旗主,还有平南靖南两王,这,你以为我真比他这个知府大么?”
“你看他现在是说天地会有乱党做乱,可他的奏报已经送往了督堂和抚军两位大人之处,这么大的事,他们亲自来潮州一趟也不是不可能,我这个总兵难道还大得过这两位么?这次,纵使是死不了,恐怕搞不好也要丢官弃职了啊。”
“可……可我听说,他给靖南王也写了奏报啊,此事难道不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督堂与抚军两位大人,未必就会为他出头啊。”
刘进忠闻言更是恼怒:“要不怎么说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呢,他发的那三封信,是公函,公函!安知道他在这公函之外不会写私信呢?
他既然敢明发公函给平南王,这说明他这背后的靠山根本不惧平南王啊!你安能知道,他没有秘递于陛下御前的渠道啊!我今夜派出去的刺客可都是军中好手,连个泡都没冒出来就全死了啊!他身边有高手护卫,绝顶高手!你安知道这绝顶高手不是宫里出来的?”
“那……那怎么办啊,你,你快去求求五公子,你不是替他办事的么。”
“这个时候还求那个二世祖有什么用?!若是咱们猜测为真,小贼背后真的是陛下本人,尚可喜躲咱们还来不及,如何会救我?”
“那……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等死么?”
“写信,去求王爷,王爷他不会不管我的。”
“你不是刚说平南王不会管咱们么?”
“不是平南王,是靖南王!我是靖南王的副将出身,说到底,之所以对他们平南王一系恭敬听命无非是因为三藩之间同气连枝之义,靖南王才是我真正的主子!靖南王不会不管我,也没法不管我,我与他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靖……靖南王?他一个福建的靖南王,如何管的了咱们广东的事?”
“管的了,这刘洵小儿不是说要查天地会么?只要是和天地会有关的事儿,他就管得了!”